第194章 命運交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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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牢裏的黴味裹著血腥氣往鼻腔裏鑽,蘇瑾怡捏著密信的手指節泛白,信紙邊緣被指甲壓出褶皺。
她望著牢門口的蕭鳴,晨光照得他眉骨發亮,眼底卻像蒙著層化不開的霧。
"這信上的字,是赤焰盟的密文。"她聲音發緊,喉嚨像被浸了鹽水的布團堵住,"說要"速除"的人,是你?"
蕭鳴的手指在劍柄上頓了頓。
他往前走了兩步,陰影從眉骨滑到下頜,露出深潭般的眼:"是。"
蘇瑾怡後退半步,後腰抵上潮濕的磚牆。
碎玉在袖中震動,涼意順著血管爬進心髒——那是她從小到大唯一的母係信物,此刻倒像在替她發抖。"你...不是永寧國二皇子?"
"我是蕭鳴,也曾經是景元帝的嫡孫。"他解下腰間玉佩,羊脂玉上雕著的雙鳳銜珠在昏暗中泛著冷光,"景元帝被毒殺那晚,我母親抱著繈褓中的我跳進枯井。
後來被老宦官救起,送進北戎質子營。"
吳將軍的腳步聲在身後頓住。
蘇瑾怡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像破了洞的風箱。
她想起蕭鳴總在深夜對著月亮發呆,想起他劍穗上那縷褪色的紅綢——原是景元帝最愛的宮緞。
"我從未想過背叛永寧國。"蕭鳴伸手,指尖幾乎要碰到她攥信的手,又收了回去,"景元帝治下,百姓能吃飽飯;現在的陛下,也在修水利開糧倉。
我要的從來不是皇位,是...是這天下不再有赤焰盟的屠刀。"
蘇瑾怡盯著他喉結滾動的弧度。
李夫人說她娘是赤焰盟,她爹是北戎的話突然在耳邊炸響,可此刻眼前這人的目光比青石板還沉。
她摸出袖中半塊血玉,與他腰間玉佩輕輕相碰——並蒂蓮紋嚴絲合縫,發出清越的響。
"我信你。"她把密信塞進他掌心,碎玉的涼意突然變得滾燙,"但赤焰盟要在辰時三刻劫法場,他們的人已經混進西市賣菜的挑子裏。"
"你怎麽知道?"吳將軍猛地抬頭。
蘇瑾怡扯了扯嘴角:"方才那刀疤男的骨頭在震。"她指節抵著太陽穴,"鑒骨術能辨活物骨相,挑夫的脛骨有長期握刀的繭,菜筐裏的冬瓜比尋常重三倍——藏著刀。"
蕭鳴的劍"嗡"地出鞘半寸:"陳尚書在府衙外候著,他調了三百禦林軍。"
四人剛出大牢,陳尚書的棗紅馬就踏碎滿地晨露奔來。
老臣的官靴沾著露水,卻笑得眼尾堆起褶子:"蘇姑娘要的人,我調了二十個暗樁在西市米行。
蕭公子的玄甲衛,也在東巷候著。"
蘇瑾怡翻身上馬時,碎玉在袖中燙得灼人。
她踢了踢馬腹,望著蕭鳴繃緊的肩線,突然想起昨夜他替她擋刀時,後背那道舊疤——原是北戎烙的印記。
西市的早市剛開,賣糖葫蘆的老漢敲著銅鈴,賣花擔子飄著茉莉香。
蘇瑾怡的馬隊剛拐進米行巷口,就聽見"當啷"一聲——挑著冬瓜的漢子掀翻菜筐,三尺長的鋼刀裹著冬瓜瓤砸在青石板上。
"動手!"蕭鳴的劍劃出銀弧,當先衝進人群。
蘇瑾怡摸出袖中短刀,刀柄纏著的紅線掃過鬢角。
她看準那挑夫的膝骨——鑒骨術裏,他的脛骨正以極快的頻率震動,是要往法場方向衝。
短刀擦著挑夫耳際釘進牆裏,震得他踉蹌。
蘇瑾怡撲過去扣住他手腕,指腹壓在他尺骨上輕輕一擰——這是仵作驗骨時練出的巧勁,疼得挑夫慘叫著鬆開刀。
"還有三撥人!"她衝蕭鳴喊,"南邊茶棚穿藍布衫的,北邊肉鋪剁骨頭的,還有...法場門口賣炊餅的!"
蕭鳴的劍花掃過茶棚,藍布衫的人剛摸出懷裏的火折子,就被劍鋒挑飛。
肉鋪裏的屠戶揮著剔骨刀撲過來,被玄甲衛一擁而上按倒。
最棘手的是賣炊餅的,那漢子見勢不妙,抓起案板上的炊餅就往法場方向跑——每個炊餅裏都塞著火藥。
蘇瑾怡急得咬牙,抄起腳邊的菜筐砸過去。
竹筐撞在漢子後頸,他一個踉蹌,炊餅滾了滿地。
蕭鳴追上時,劍尖正抵住他後心:"說,赤焰盟總壇在哪?"
漢子突然咧嘴笑了,嘴角滲出黑血。
蘇瑾怡心裏一沉,撲過去時已經晚了——他的喉骨已經捏碎,毒囊破在嘴裏。
等把最後一個俘虜押回府衙,日頭已經爬過屋簷。
大牢的鐵門"吱呀"合上時,蘇瑾怡數了數,一共十七個俘虜。
可等她湊近牢欄,卻見十七雙眼睛都瞪得滾圓,嘴角掛著黑血。
"又是鶴頂紅。"吳將軍踹了腳牢門,"藏在牙縫裏的,咬碎就咽。"
蘇瑾怡蹲下身,從最邊上的俘虜懷裏摸出封信。
信紙是北戎特有的樺樹皮,墨跡未幹:"劫法場失敗,啟動驚雷計劃。
目標...宮城承天門。"
她的手指突然發麻。
碎玉在袖中震動得厲害,眼前閃過刺目的白光——她看見承天門的飛簷在火光中崩裂,蕭鳴的劍斷成兩截,自己跪在瓦礫裏,懷裏抱著染血的並蒂蓮玉。
"蘇姑娘?"蕭鳴的手覆在她後頸,溫度透過衣領滲進來,"你又看見什麽了?"
蘇瑾怡猛地回神,額角沁出冷汗。
她把信塞進他手裏,指尖還在抖:"赤焰盟的下一個目標是宮城。
他們要在...要在秋祭那天動手。"
蕭鳴的瞳孔縮成針尖。
他扯下外袍披在她肩上,聲音低得像耳語:"我讓人去查樺樹皮的來源,你先回房歇著。"
"不。"蘇瑾怡攥緊他的袖口,碎玉的涼意裹著剛才的幻象湧進心口,"我要現在看這些信。
秋祭還有七日,我們沒有時間了。"
府衙後堂的燭火亮起時,蘇瑾怡攤開十幾封密信。
蕭鳴磨著墨,硯台裏的墨汁泛著幽光。
窗外的風突然卷起一片落葉,打在窗紙上,像極了那日大牢裏刀疤男撞破的血痕。
遠處,某個閣樓的雕花窗格裏,一雙戴玉扳指的手放下茶盞。
茶煙嫋嫋升起,模糊了窗邊那人的麵容,隻餘下一句低笑,混在晚風裏飄向府衙:"有意思,這出戲,才剛唱到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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