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決戰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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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衙正堂的燭火被穿堂風刮得直晃,蘇瑾怡的指尖還沾著方才捏碎茶盞的血,在輿圖上洇出的紅痕像條扭曲的蛇。
    張校尉的聲音撞進耳中時,她正盯著那抹紅——那是趙禦史要掀起的血浪,而她得做塊鎮浪的石。
    "蘇姑娘!
    巡城衛在府外集結,趙禦史的人舉著"清君側"的旗子!"張校尉的鎧甲擦過門框,帶落幾片牆灰。
    他腰間的佩刀未入鞘,刀鐔上還沾著星點夜露,顯然剛從城牆上狂奔而來。
    蘇瑾怡按住輿圖的手微微發顫,不是因為恐懼,是急。
    三個月前慕容嫣"死"在漠北的密報還在卷宗裏壓著,趙禦史竟能翻出這具"屍"做文章。
    她摸向頸間發燙的玉佩,祖傳的溫玉此刻燒得皮膚生疼——這是鑒骨術將啟的征兆。
    "取骨刀。"她對張校尉伸出手。
    後者雖不解,還是立刻從她袖中抽出那柄淬過藥水的骨刀。
    刀刃劃過掌心的瞬間,刺痛順著血脈竄到眼眶,蘇瑾怡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府衙外的街道像被揉皺的絹帛,火把的光拖成細長的線,最後凝成三條泛著黑氣的路線——西巷、南牆、正前門。
    "西巷是主路。"她咬破舌尖逼自己清醒,血沫混著話一起吐出來,"趙禦史要打我們個首尾難顧,但他的人多是臨時糾集的流民,最怕伏兵。
    張校尉,帶三十個禁軍去西巷,拆了那排破瓦屋堆路障,等他們擠成一團時放箭。"
    "那南牆?"張校尉抄起案上的令箭,指節捏得發白。
    "讓陳尚書帶衙役守著,掛起"慕容嫣勾結北戎"的告示。"蘇瑾怡扯下腰間的絲絛纏住掌心的傷口,血很快浸透了素色,"流民要的是個名正言順,我們就戳破他們的"大義"。"
    陳尚書不知何時站到了門口,他方才歪著的衣襟已被理得整整齊齊,手裏還攥著半塊冷掉的炊餅——顯然是跑去後廚找守城的幹糧了。"蘇姑娘放心,老朽這把老骨頭還能吼兩嗓子。"他拍了拍胸口,布衫下的肋骨硌得手掌生疼。
    蘇瑾怡點頭,目光掃過堂外漸起的喧囂。
    火把的光透過窗紙,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映在蕭鳴方才站過的位置。
    她突然想起他說"信我"時的眉眼,冷硬的輪廓軟了些,像雪地裏突然冒出的新芽。
    "走!"她抓起案上的骨刀別回袖中,刀鞘擦過手腕的舊疤——那是去年在亂葬崗被野狗撲咬時留下的。
    疼痛讓她清醒,也讓她想起更重要的事"張校尉,讓人把府庫的糧車推到東院,趙禦史要焚糧陷二皇子,我們偏要護著糧!"
    張校尉應了聲,轉身時鎧甲撞得門框"哐當"響。
    陳尚書緊隨其後,跑了兩步又回頭"蘇姑娘,你"
    "我守譙樓。"蘇瑾怡指了指府衙最高處的更樓,"那是看全局的好位置。"
    待兩人的腳步聲消失在院外,蘇瑾怡才摸出懷裏被體溫焐熱的密信。"赤焰盟"三個字在燭火中蜷成灰,像條被抽了骨的蛇。
    她望著灰燼落在青磚上,突然聽見西巷方向傳來悶響——是瓦屋倒塌的聲音。
    該來的,終究來了。
    與此同時,蕭鳴帶著暗衛穿過三條暗巷,停在廢棄的承暉宮前。
    宮門上的銅釘鏽成深綠色,門縫裏滲出的黴味混著土腥氣,直往人鼻子裏鑽。
    他摸出火折子晃了晃,火光映出牆根處半枚泥印——是李夫人常用的纏枝蓮紋。
    "主子,裏麵有動靜。"暗衛阿七的刀已出鞘,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蕭鳴沒應,抬腳踹開宮門。
    門軸發出刺耳的尖叫,驚起幾隻夜鴉。
    殿內的供桌倒在地上,褪色的帷幔垂下來,像具具吊死的鬼。
    他踩著滿地碎瓷往前走,靴底碾碎一片青花瓷片——是禦窯的蓮花紋,和慕容嫣當年用的茶盞一個模子。
    "在梁上。"阿七突然抬手。
    蕭鳴抬頭,果然看見房梁上嵌著塊鬆動的磚。
    他足尖一點躍上梁,指節叩了叩磚縫,"哢"的一聲,磚落下來,露出個鐵盒。
    鐵盒剛入手,殿外突然傳來刀劍相擊的脆響。
    蕭鳴旋身落地,正看見十幾個黑衣人從四麵八方圍過來,為首的是個穿墨綠褙子的婦人——李夫人。
    她原本柔婉的眉眼此刻冷得像淬了毒,鬢邊的珍珠簪子隨著動作輕晃,倒像在笑。
    "二皇子果然好本事。"李夫人撫了撫鬢角,"沈郎說你會來,我還不信。"
    蕭鳴沒接話,他盯著李夫人腰間的玉佩——那是沈知縣亡母的遺物,上個月還在沈府祠堂供著。"你早知道玉璽藏在這裏。"他說,不是疑問。
    李夫人的指甲掐進掌心,露出點破綻"沈郎要的是亂,可我要的是他坐不穩的位置。"她突然甩袖,十幾枚透骨釘破空而來。
    蕭鳴旋身避開,鐵盒在掌心焐得發燙——裏麵應該就是龍鳳雙璽。
    暗衛們立刻圍上來護主,刀光劍影中,蕭鳴瞥見李夫人往殿外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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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追上去,鐵盒撞在腰間的玉佩上,發出清脆的響。
    李夫人退到殿門口時,突然轉身笑了"你以為拿到玉璽就能平亂?
    蘇姑娘此刻在府衙,怕是"
    話沒說完,蕭鳴的劍已抵住她咽喉。
    李夫人的笑僵在臉上,卻仍不慌"殺了我,你永遠不知道慕容嫣藏在哪。"
    蕭鳴的劍尖微微發顫。
    他想起蘇瑾怡碎茶盞時掌心的血,想起她用鑒骨術時咬破的唇。"說。"他壓低聲,劍刃劃破李夫人的皮膚,滲出一滴血。
    "在在皇宮冰窖。"李夫人喘著氣,"但你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蕭鳴收劍入鞘,將鐵盒塞進懷裏。
    他轉身時,李夫人突然抓起地上的碎瓷紮向自己心口。
    血濺在青磚上,像朵開敗的紅梅。
    阿七要追,被他攔住"留著她的命,有用。"
    府衙外的喊殺聲越來越近時,蘇瑾怡正站在譙樓上。
    她望著西巷的火把像條火龍湧來,又在瓦屋的斷牆前擠成一團。
    張校尉的箭雨從兩側的屋頂傾瀉而下,慘叫聲混著瓦片碎裂聲,將火龍劈成了幾段。
    "蘇姑娘!
    趙禦史的人退了!"陳尚書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他的布衫被劃破幾道口子,臉上沾著草屑,手裏還舉著半卷被撕爛的告示——上麵"慕容嫣勾結北戎"的字跡還清晰可見。
    蘇瑾怡摸了摸頸間的玉佩,熱度已經退了。
    她正想下去,突然看見院門口閃過道玄色身影。
    蕭鳴的外袍沾著血,發冠歪在一邊,懷裏抱著個鐵盒。
    他抬頭看見她,扯了扯嘴角"拿到了。"
    鐵盒打開的瞬間,龍鳳雙璽的光澤照亮了整座府衙。
    蘇瑾怡望著玉璽上蜿蜒的龍紋,突然想起幻境裏蕭鳴站在暗閣的模樣——原來那不是預測,是他即將要走的路。
    "去皇宮。"她將玉璽小心包進絲帕,"隻有呈給陛下,才能徹底揭穿趙禦史的陰謀。"
    張校尉立刻去牽馬,陳尚書翻出壓箱底的官服換上。
    蕭鳴要跟,被她攔住"你留在府衙,穩住暗衛。"她摸了摸他發間的血漬,"我很快回來。"
    三人出府時,天剛蒙蒙亮。
    晨霧裏突然竄出幾十號人,為首的正是趙禦史。
    他的官服沾滿泥,臉上有道新鮮的抓痕,顯然剛從西巷的敗軍裏逃出來。"拿下蘇瑾怡!"他吼著,刀光映著晨霧,像無數把懸在頭頂的劍。
    蘇瑾怡的玉佩又開始發燙。
    她閉了閉眼,幻境裏的畫麵像走馬燈趙禦史的刀會從左路劈來,左邊第三個殺手會絆到青石板,右邊的弓箭手會在五步外拉弦。
    "往南!"她拽著張校尉的衣袖撲進晨霧,陳尚書緊跟在後。
    刀劍擦著後頸劃過的風聲裏,她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
    等他們甩開追兵時,皇宮的飛簷已在晨霧中若隱若現。
    "到了。"張校尉抹了把臉上的汗,聲音裏帶著劫後餘生的顫。
    蘇瑾怡望著朱紅的宮牆,突然一陣劇烈的頭痛。
    她扶住牆根,眼前閃過蕭鳴站在金鑾殿上的畫麵他手中的龍鳳雙璽泛著冷光,眼底的情緒像團化不開的霧。
    "蘇姑娘?"陳尚書的手搭在她肩上。
    她深吸一口氣,將玉璽攥得更緊。
    晨霧漸散,宮門前的石獅子露出威嚴的輪廓。
    該來的,終究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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