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暗夜拚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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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瑾怡的靴底碾過碎磚,耳後是蕭鳴急促的呼吸。
    倉庫外的夜色像被潑了墨,唯有遠處禁軍火把在街角明明滅滅——可那些細碎的腳步聲更近了,像冰錐紮進凍土,一下比一下清晰。
    \"往左!\"蕭鳴突然拽著她閃進窄巷,青磚牆上的苔蘚擦過蘇瑾怡手背,涼得她打了個寒顫。
    身後傳來利刃破空聲,她轉頭的瞬間,看見三道黑影從房簷躍下,月光映出他們腰間的玄鐵令牌——正是玄冥閣死士的標記。
    \"這次的不一樣。\"蕭鳴抽出佩劍的動作帶起風聲,蘇瑾怡注意到他的指節泛白。
    以往遇到的死士多是莽夫,可眼前三人呈品字陣型包抄,為首者持一對短刃,腕間銀鈴與墨無痕身上的如出一轍。
    短刃劃破空氣的銳響中,蘇瑾怡摸到腰間的骨刀。
    她揮刀格開刺向蕭鳴後心的一擊,刀刃相碰的震顫順著手臂竄上脊椎。
    那死士被震得踉蹌,抬頭時眼底閃過忌憚——不是對刀,是對蕭鳴。
    \"他們在拖延。\"蕭鳴反手挑開左側死士的攻擊,劍穗上的紅寶石在月光下泛著血光,\"等支援。\"
    蘇瑾怡的太陽穴突突跳著。
    密信裏那句\"雙璽合,鬼門開\"突然在耳邊炸響,她想起墨無痕臨死前的笑,想起那些從密道滲出的黑霧。
    死士的刀風擦過她鬢角,她反手將骨刀紮進對方手腕,溫熱的血濺在臉上,鹹腥得讓她眯起眼。
    \"走!\"蕭鳴拽著她撞開一扇木門,是間廢棄的米倉。
    黴味混著血腥氣湧進鼻腔,蘇瑾怡靠在米袋上喘氣,看見蕭鳴的玄色大氅又添了幾道血痕——不是他的,是死士的。
    \"他們...為什麽躲著你的劍?\"她抹了把臉上的血,\"方才那個短刃手,明明能刺中你肋下,卻偏往我這邊偏了半寸。\"
    蕭鳴的劍\"當啷\"插進地麵,劍身上的龍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玄冥閣要活的我。\"他扯下腰間的龍佩,玉墜上的裂痕比前日更深了,\"或者說,要這東西。\"
    蘇瑾怡的指尖微微發顫。
    她想起倉庫裏那半張紙條,想起蕭鳴砸向地麵的假鳳璽——原來他早就算到墨無痕要引他出雙璽,所以用陶土做了局。
    可這些死士為何突然變了章法?
    難道...
    \"來了。\"蕭鳴突然拽她蹲下。
    米倉的木窗被撞開,三道黑影魚貫而入,為首者手裏多了根淬毒的短鞭。
    蘇瑾怡的骨刀剛出鞘,就見蕭鳴的劍劃出銀弧,竟在瞬息間挑落三人的兵器。
    \"退下。\"為首者突然低喝,死士們竟真的收刀後退。
    月光透過破窗照在他臉上,蘇瑾怡倒吸一口涼氣——這張臉,分明是前日在城門口見過的茶攤老板!
    \"二皇子殿下。\"茶攤老板彎腰行禮,聲音沙啞如鏽鐵摩擦,\"閣主說過,若見著您,便說"鳳棲梧桐,龍困淺灘"。\"
    蕭鳴的瞳孔驟縮,劍刃壓上對方咽喉:\"墨無痕已經死了。\"
    \"死的是替身。\"茶攤老板笑了,嘴角咧到耳根,\"真正的閣主,此刻正在觀星台等雙璽呢。\"
    蘇瑾怡的心髒猛地一沉。
    她想起倉庫密道裏滲出的黑霧,想起墨無痕灌下瓷瓶時的癲狂——原來那不是毒藥,是易容丹!
    她正要開口,遠處傳來禁軍的號角聲,茶攤老板趁亂撞開米倉後窗,死士們如夜梟般消失在夜色裏。
    \"走。\"蕭鳴扯著她往府衙跑,\"張校尉的人應該到了。\"
    府衙的燈籠在風中搖晃,蘇瑾怡跨進門檻時,後頸的冷汗已經浸透了衣領。
    張校尉正站在廊下,腰間的虎符撞在柱上,發出清脆的響:\"你們可算回來了!
    方才巡城衛來報,西市有三家糧鋪被燒,東城門發現五具屍體,心口都刻著玄冥閣的鬼麵紋。\"
    蘇瑾怡摸出懷裏的半張紙條,展開時指節發白:\"更要緊的是這個。\"她將\"雙璽合,鬼門開,十五夜,血漫城\"念給張校尉聽,看見對方的手猛地攥緊了腰間的佩刀。
    \"十五夜?\"張校尉的聲音發悶,\"還有三日就是十五了。\"
    \"所以必須穩住局勢。\"蕭鳴擦了擦劍上的血,\"張校尉,你派兩隊人去清剿西市和東城門的暗樁,剩下的人守好府衙。
    蘇姑娘,我們去議事廳——\"
    \"且慢。\"蘇瑾怡按住他的胳膊,\"那些死士對蕭鳴的忌憚,還有茶攤老板的話...蕭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蕭鳴的眼神暗了暗,剛要開口,院外突然傳來馬蹄聲。
    陳尚書的官轎停在階前,老臣掀簾時,衣擺沾著星點泥漬:\"蘇姑娘,蕭公子,出大事了!\"他從袖中抖出份密報,\"沈知縣的人混進了順天府,說要在十五夜擁立前朝公主慕容嫣,還說...還說龍鳳雙璽現世,是天命所歸。\"
    蘇瑾怡隻覺太陽穴突突跳著。
    她想起異象裏那座血流成河的城,想起倉庫密道裏的黑霧——原來玄冥閣的真正目標,是借雙璽之名,煽動百姓對當今皇室的不滿!
    \"現在怎麽辦?\"張校尉的額頭沁出冷汗,\"若真讓他們在十五夜舉事,京城怕是要亂。\"
    \"分兵。\"蕭鳴的聲音像淬了冰,\"蘇姑娘留府衙統籌,我帶一隊人去查雙璽下落。\"
    \"不行!\"蘇瑾怡抓住他的手腕,\"你方才也看見那些死士了,他們擺明了要抓你。\"
    蕭鳴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血汙傳來:\"正因為他們要抓我,我才要去。\"他指腹蹭過她手背上的刀傷,\"相信我,我不會有事。\"
    蘇瑾怡望著他眼底跳動的燭火,忽然想起第一次見他時,也是這樣不容置疑的堅定。
    她鬆開手,從腰間摘下骨刀遞過去:\"這刀淬了烏頭毒,必要時...\"
    \"我會留著護你。\"蕭鳴將刀收進袖中,轉身時玄色大氅翻起,像一片要被夜風吹散的雲。
    蘇瑾怡站在廊下,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夜風卷著幾片枯葉掠過她腳邊,後頸突然泛起灼燒般的熱——是鑒骨術又要異變了!
    她扶住廊柱,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火舌舔著城樓的飛簷,百姓們抱著孩子在街頭狂奔,血水順著青石板縫流成小溪,最中央的高台上,一個戴鬼麵的人舉著玉璽,喊著\"慕容嫣\"的名字...
    \"蘇姑娘!\"張校尉的聲音將她拽回現實。
    她抹了把額角的冷汗,看見議事廳的燭火在窗紙上投下搖晃的影——那影子像極了異象裏舉玉璽的人。
    \"張校尉。\"蘇瑾怡轉身時,眼底的慌亂已凝成銳芒,\"立刻調五千禁軍嚴守四門,讓孫秀才去各坊傳訊,就說玄冥閣要禍亂京城。
    另外,把府衙的護城溝灌滿桐油,所有火把都換成火折子...\"
    她的聲音被院外的馬蹄聲打斷。
    一個渾身是血的士兵滾下馬來,懷裏還攥著半麵玄鐵令牌:\"蘇...蘇姑娘,東城門...東城門的守軍全倒了,他們...他們舉著前朝的旗子,往府衙來了!\"
    蘇瑾怡的指尖掐進掌心。
    她望向東邊的天空,那裏有團暗紅的雲正緩緩壓過來——像極了異象裏的血色。
    \"傳令下去。\"她的聲音沉穩得連自己都驚訝,\"所有禁軍上城牆,弓箭手準備火箭。張校尉,你帶親衛守前門,我去後宅調護院...\"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
    蘇瑾怡抬頭,看見城樓上的燈籠突然全部熄滅,黑暗中,無數火把如毒蛇般蜿蜒著,朝府衙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