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治療韓秀晶的醫生對東和說道：“病人是遇到重大刺激，導致的精神分裂。”
    東和問道：“難道非要送進精神病院，難道就沒有治愈的希望嗎？”
    醫生搖了搖頭：“這種病，一生都需要服藥控製，但也僅僅是控製，永遠根治不了。哪怕中間有段時間，她看起來會很正常，隻要下一次有情緒波動，都有可能再次誘發。”
    東和歎了口氣：“那她一輩子，就隻能這樣了嗎？”
    醫生也歎了口氣：“我們醫生也隻是人，不是神仙，有很多很多的疾病，我們都沒有辦法。像這一類的病，還有很多很多。作為醫生，治療上我們也隻能是暫時抑製，讓機體自我修複。精神分裂這一類的病，往往在精神病院係統治療，比在我們這裏要強得多。”
    東和看著床上的韓秀晶，而此時她眼神空洞，坐在床上已經好幾個小時了，一動也不動，別人叫她，她也沒反應。
    “這隻是精神分裂的陰性症狀，她們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病人大部分時間會比較安靜。如果是陽性症狀，病人就會有攻擊他人的傾向。你還是早點將她轉走，這也是為她好。”醫生說完，轉身走出了房間。
    韓秀晶突然笑了起來。
    她笑得很開心。
    她笑起來就像個孩子一樣。
    她看見了什麽，能讓她這麽開心？
    她是不是看見了小光？
    也許醫生說的也對，韓秀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根本無法出來。
    可能她也不想出來。
    在那個世界，也許她還能看見小光，每天和他說說話，陪他繼續成長，還能和小光繼續生活在一起。
    而一旦她清醒過來，她未必能夠麵對現實。
    有時候，人在現實裏活著，還不如瘋了之後在幻覺中會快樂點。
    東和給韓秀晶辦理了出院。
    然後將她送到了江城市精神病院。
    他已經將送給韓秀晶的銀行卡拿了回來，但往她的治療賬戶上存了一大筆錢。
    這筆錢，足夠讓她在這裏待上好幾十年。
    就算她通過治療正常了，暫時康複了，醫院也允許她出院了，她也能自己取出這筆錢，可以獨自生活好長一段時間。
    安排好一切，然後他去和蔣偉見麵。
    蔣偉交給了他一部手機。
    “這是樸重燦的，我已經叫人解鎖了。”蔣偉說道。
    東和打開手機，裏麵果然有三名少年殺人的證據。
    聊天記錄上顯示，樸重燦與另兩個在作案後，因為擔心害怕而不停在詢問後果。
    從他們的語氣上看，他們完全沒有犯罪的負罪感，隻是僅僅因為害怕被發現，而在商量如何逃避責任。
    而他們殺人的動機，居然隻是好玩和刺激。
    聊天記錄的最後，他們也是以自己是未成年人為理由，還在互相寬慰。
    好像法律拿他們沒有辦法。
    相冊裏還有一段視頻，更是觸目驚心。
    視頻是樸重燦錄下來的。
    在視頻裏，小光奄奄一息，但是還在用微弱的聲音求饒：“求求你們，不要殺我，我媽媽會傷心的。”
    小光到死的前一刻，還在擔心他的媽媽。
    但是換來的，是張權昊在他的頭上狠狠敲了一鐵鍬。
    東和關上手機。
    他無法繼續再看下去。
    蔣偉靜靜地看著他，顯然他之前看過。
    “要不要我幫忙？”他向東和問道。
    東和想了很久很久，才說道：“既然有了證據，還是交給警備局吧，我相信我表姐會處理好的。”
    蔣偉啞然失笑：“警備局？你確定？”
    東和點點頭。
    “好吧，”蔣偉將煙頭彈向天空：“不過我要提醒你，憑這些小子身後的背景，如果你表姐用白家大小姐的身份，也許還能夠對付他們。如果隻是用警備局隊長的身份，那我們都隻是白忙活。”
    東和默默說道：“我相信她。”
    蔣偉有些無語：“那行，你先休息幾天，過段時間我們要出任務了。”
    白靜拿到手機之後，非常興奮。
    一輛輛警車發出怒吼般的警笛聲，在這一刻的江城市上空呼嘯著。
    幾乎大半個江城市居民都能聽見尖銳的警笛聲。
    三個少年犯馬上就被抓捕歸案。
    而白靜第一時間也通知了記者實時報道，讓新聞出現了大反轉。
    很多江城市市民在第一時間都看見了這個驚天的新聞，其中不乏有著當初收了張權昊父親的錢，而在警備局大門前抗議的人們。
    他們在看到電視裏公布的少年犯殺人的視頻時，都沉默了。
    但是人間就是這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有時候，幫凶比凶手更可恨。
    監察廳也參與了進來。
    檢察官針對張權昊、樸重燦、安植岷三人殺人行凶，事後又逃避罪責毫不認罪，擬定了兩個終身監禁的提案，對他們提起了公訴。
    南江國很早就廢除了死刑。
    現在就等待法院的宣判。
    江城市所有的人都在關注這起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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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開庭的這一天，東和戴著口罩，默默地坐在觀眾席上。
    他之前在走廊上遇見了白靜，但隻是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並沒有過多的交談。
    他們現在要在人前避免頻繁過多的接觸。
    而白靜與警備局的人，則坐在了第一排。
    法庭上，檢察官將監控中拍下小光生前與三名少年犯在一起的畫麵，以及三人的聊天記錄，還有那個被害的視頻，都呈現在大家麵前。
    小光被害的過程，又再次播放了一遍。
    觀眾席上的人，盡管在電視上看到過這個視頻，現在又看到一次，不免一陣騷動。
    那實在是慘不忍睹。
    最後檢察官痛聲陳訴道：“麵對這三位毫無人性的罪犯，麵對著他們曾犯下的慘絕人寰的罪惡，請法官大人與諸多陪審員，對他們實行終生監禁。因為像這樣的社會敗類，如果不終生監禁的話，以後即使放出來，恐怕也會再次危害社會。”
    這位檢察官相當正義。
    法官聽了之後都不禁動容。
    而被告的辯護人，還是之前在警備局出現過的律師團，他們其中有一個站了起來。
    他不慌不忙說道：“他們隻是年幼無知，又因與對方有私人恩怨的情緒而導致衝動殺人。以南江國的法律製度，還有未成年人保護法的規定，他們雖然有罪，但是也有改過自新的權利，請法官大人給予他們自我改正的機會。大家想一想，我們都有孩子，哪家的孩子不會犯錯，他們畢竟是未成年人，如果對未成年人的容錯性太過苛刻，那麽南江國未成年人的成長環境就太惡劣了。”
    法官又是一陣動容。
    最終，在休庭時間段，在經過法官與陪審團的商議之後，重新回到法庭的法官宣布：“經與諸位陪審員商議決定，現宣布張權昊、樸重燦、安植岷三人的過失殺人罪罪名成立，並處以二十年有期徒刑，考慮三人均為未成年人，並且認罪態度良好，現給予三人前五年電子腳鐐監外執行的決定，如五年內三人在家裏表現不良，出現再次犯罪的行為，再予以關押到江城市少年監獄繼續監禁。”
    聽完法官的宣判，觀眾席又出現一陣騷動。
    而白靜露出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這等於就是無罪釋放。
    張權昊、樸重燦、安植岷三人均喜形於色。
    辯護律師團的臉上也展現出笑容。
    他們父母的臉上也露出勝利的笑容。
    張權昊的父親，更是得意洋洋，也許是白靜曾經抓過他，隻見他對著白靜，做出了一個極其下流的手勢。
    隻有東和緩緩抬起了頭。
    他目光所籠罩前方的視野裏，正彌漫著一股看不見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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