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要命的苦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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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黑暗的街道,慢慢走出東和的身影。
    淡淡的月光照著他的臉。
    他的眼睛冷酷而銳利。
    他還是那樣,穿著一身黑衣。
    仿佛早已與黑暗融為一體。
    他似乎在黑暗中,已待得太久太久。
    這些日子來,沈鳶斷斷續續已回憶起關於東和的一些記憶。
    他記起,一年前剛看見他時,臉上稚氣雖在,但他在那時顯得頹廢而迷茫,消極而絕望。
    一個對世界,都已不再留戀的人,眼睛裏是沒有任何光芒的。
    但現在的他,即使藏身在黑暗裏,他的眼睛卻猶如黑夜中的星星那般明亮。
    他臉如刀削,卻麵無表情。
    他與一年前相比,已不能用成熟來形容。
    他現在似乎將很多心事,深深藏進心底,然後用血與淚,深深將它們掩埋起來。
    他的臉上,已經再難以看到任何情緒。
    沈鳶看到他,心裏卻有一種難以言語的激動。
    但是他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神情。
    他們之間,仿佛有一種默契。
    他似乎也有很多話想說,但最後隻說了三個字:“你來了?”
    東和凝視了沈鳶很久,然後點點頭:“我來了。”
    他接著說道:“我本來早就來了,但是我找不到你。”
    他隻說了這一句,就沒有再解釋下去。
    他現在似乎很懶,對很多事,都已懶得解釋。
    但是沈鳶卻已聽懂。
    他因為找不到自己,於是就一直等在這裏。
    他肯定是打聽到自己與天盛財團的恩怨,知道自己遲早會在這裏出現。
    所以他就一直等。
    雖然不知道需要等多久,
    但是他就是等,
    直到等出消息。
    他沒有任何怨言。
    沈鳶忽然發現,他也並不是完全沒有表情。
    至少在他的眼睛裏,就隱藏著誰都說不清的豐富的情緒。
    東和看著沈鳶的時候,眼裏充滿了溫暖之意。
    但當他看向安進的時候,眼裏已帶著淡淡的殺氣。
    安進也是先天武者。
    他忽然感覺到,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年,身上有著讓他難以描述的危險。
    他本來是個對自己極端自信的人。
    而且自己手裏還端著一把步槍。
    但是此刻,他並沒有太多的安全感。
    他心裏莫名的升起一絲緊張。
    “你是誰?”安進盡力地想掩飾內心的緊張。
    東和並沒有回答安進的問題,他隻是輕輕地問道:“聽說你也是一個武者?”
    他看向安進的眼神,猶如黑夜中手持鐮刀的死神。
    安進沒有回答。
    他感覺到鼻子有些癢。
    但是他不敢去撓。
    東和開始搖頭:“任何一個武者,隻要依賴武道以外的東西,他就注定失敗。”
    安進開始冷笑,借機撓了撓鼻子:“你說起話來,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東和道:“哦?誰?”
    “鬼丸天葬。”
    東和眼睛微眯:“你和他是什麽關係?”
    安進突然將槍口對準東和。
    下一刻,他似乎又找回了曾經屬於自己的自信。
    “我曾經挑戰過他,不過我輸了,本來在他手底下,很少有人能活著離開,但我卻是個例外。你知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東和沒有說話,隻是淡淡地看著他。
    “因為像你們這樣的人,太過自以為是。”
    安進像是想起了什麽好笑的事,已經開始笑起來:“我的武器被他折斷,我不服氣,說就算他贏了我,也是勝之不武,沒想到他就這樣放了我。”
    他笑著看向東和:“他實在是太自以為是,但是我卻覺得這是種愚蠢。我看得出來,你和他關係不淺,但是我今天卻不會放過你。”
    “我和你們不一樣,在這個世界上,我會殺掉所有對我有敵意的人。”
    東和冷冷地看著他,道:“殺人本來是一件很無奈的事,沒想到你會為這樣的理由殺人。”
    安進輕笑起來:“有時候,我殺人甚至都不需要理由。”
    東和開始歎息:“那你的確該死。”
    說著,他的手腕一翻,手裏頓時出現一把銀質匕首。
    這是他的魚腸。
    安進先是一愣,然後似乎感覺有些好笑:“莫非你打算用它來對付我?”
    東和的左手,輕輕摩擦著右手中的魚腸,就像在摩挲著老朋友的肩膀。
    “死在它之下的強者何其之多,你應該也不會有任何遺憾。”
    安進忍著笑說道:“你看起來比我還要自信。”
    東和歎了口氣:“我一路走來,如履薄冰。我從來都不會輕視任何對手,我隻是在述說一件事實。”
    東和的語氣非常平淡,但有時說話越是平淡,越是能讓人聽出話中的堅定。
    安進的笑容已有些勉強:“它莫非還能快過子彈?”
    東和淡淡地說道:“你不妨試一試。”
    安進慢慢收起笑容,盯著他的眼睛,說了一聲:“好。”
    他的話音剛落,就準備扣動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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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也就是在這一刻,空中銀光乍現。
    淡淡的銀光拂過,就像被情人的手撫摸過一樣。
    安進隻是感覺,自己的手腕,就像被蚊子叮過。
    讓他感覺有點癢。
    然後他突然發現,右手的食指,已經扣不動扳機。
    無論他多麽用力,食指好像已經不聽使喚。
    很久之後,他才感覺到疼痛。
    他本來還帶著一些譏諷的眼神,已然變成震驚。
    震驚中帶著痛苦。
    痛苦中帶著恐懼。
    因為他看到自己的右手,已經緩緩地離開自己的身體,慢慢地掉落在地上。
    手腕上的切口平平整整,就像剛切過的豆腐。
    手掉在地上。
    槍也掉在地上。
    疼痛讓安進目眥欲裂。
    但是他一聲都沒喊。
    也一聲都沒吭。
    他狠狠地咬緊牙關。
    因為他不能喊。
    也不敢喊。
    自從他遇見過鬼丸天葬之後,他知道什麽是強者。
    眼前的少年,絕對是一個強者。
    他現在已知道,自己剛才的大意,讓自己已經出現了失誤。
    這個失誤足以致命。
    如果自己再出現一個疏忽,哪怕再微不足道,自己就真的會死在這裏。
    他還不想死。
    他的腰間還藏著幾枚苦無。
    那是他在和島苦練了十多年的武器。
    他必須保持鎮定和冷靜。
    他痛得滿麵通紅,渾身大汗。
    他捏著自己斷腕上的傷口,死死地盯著東和。
    但是他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他必須要很小心,很小心地,找到東和放鬆戒備的瞬間,用自己唯一的那隻手,取出腰間的苦無,將它打在東和的身上。
    今天自己才有可能活著回去。
    東和在切斷安進手腕之後,就淡淡地站在不遠處,淡淡地看著他。
    沒有再發出攻擊。
    崔盈盈扶著沈鳶,早已躲在一邊。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遠處的天盛財團。
    她一直都在提心吊膽,害怕從裏麵再衝出其他的人。
    她害怕會再次掉進對方的圈套。
    對手實在太狡猾。
    他們中的圈套已經太多。
    她又偷偷看了眼沈鳶。
    他臉上的氣色看起來非常不好,而且握著她的手,已經越來越用力,越來越緊。
    東和突然說道:“你們先走。”
    他也看出了沈鳶的異常。
    崔盈盈點了點頭。
    扶著沈鳶慢慢離開。
    安進一動不動。
    他沒有阻攔。
    他不敢動。
    東和微微偏頭,看了一眼兩人離去的背影。
    而離開的人影,已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好像輕輕吐了口氣。
    看得出來,他對沈鳶是真正的關心。
    人的一輩子,會遇到很多次機會。
    但是機會通常轉瞬即逝,就看有些人能不能抓住。
    安進顯然是一個善於抓住機會的人。
    他已經取出了腰間的苦無。
    東和的分心,
    是他唯一反敗為勝的機會,
    他不想錯過這次機會。
    三枚苦無,一發接著一發,
    仿佛已經穿越到時光的盡頭,
    眨眼就已飛到東和的眼前。
    東和此時還沒有回頭。
    他眼裏的餘光,還看著沈鳶離去的背影。
    安進雖然痛的麵目扭曲,但是眼裏,已出現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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