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噩夢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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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是世界的構造者,我們是世界的維係者,我們是世界的受難者,我們是世界的奉獻者,我們是世界的保護者,我們是世界的遺忘者。
    大地是我們的身軀,植被是我們的毛發,河流是我們的血液,日月是我們的眼睛,方舟是我們的心髒。
    這裏有我們的族人,這裏有我們的偉業,這裏有我們的意誌,這裏有我們的遺骸。
    我們從未離開這裏,我們從未拋棄這裏,我們從未屬於這裏。
    方舟,由初代教皇在阿瓦隆地下建造用於應對包括“黑雲”在內的重大災害時為平民提供的超大型緊急避難設施。
    雖說本質上是一個避難設施,但這裏的設計完全不像是一個臨時的緊急避難設施,很顯然是做了能夠維持長期生活的準備,這裏有著和地上一樣的大地,有著和地上一樣的植被,有著和地上一樣的河流,有著和地上一樣的太陽與月亮。
    方舟裏的風景幾乎與地上別無二致,唯一說的上區別可能就是略顯簡陋的居住場所,因為這裏是在這個“阿瓦隆”徹底成型之初就建造完成的,所以這裏的建築風格基本也都停留在六千多年前。
    方舟內,新的太陽也在漸漸落下,一點一點燒盡今日的光芒,消失在橙紅色的雲層中,但與地上世界不同的是,它明天會準時升起。
    隨著太陽的落幕,舞台的指揮也隨之交給了早已等候多時的明月,但舞台上上演的卻不是什麽喜劇。明月伸出手,輕輕撥開擋在臉前的雲層,將皎潔的光芒散發到方舟內的每一處陰暗的角落,但即使月光再怎麽無瑕,再怎麽明亮也驅散不了隱藏於內心深處的陰暗與恐懼。
    “夫人,別傷心了,萊特他…肯定能回來的。”
    萊特夫人低聲抽泣著,時不時用手上早已浸濕的手帕擦掉快要流幹的眼淚。
    “他和我說好,當天晚上就回來,可這……”
    “沒事的,我已經讓人出去到燈塔接應他了,明天應該就能回來了。”
    “老金啊,我理解你們護衛隊的難處,也知道碰到這種情況,總要有人衝到最前麵,可是萊特他還小,不能沒有父親啊……”
    萊特夫人一時間聲淚俱下,幹澀紅腫的眼眶中又流出了眼淚。
    “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月亮升到了最高處,房子內也經曆了一段沉重對話。老金的心情也是十分的沉重,他心裏很清楚,萊特十有八九是回不來了,但哪怕隻有一絲機會他也會去嚐試。一方麵萊特和自己是多年的好友,這是朋友之間的義氣,另一方麵,他是整個赫利俄斯城的安保隊長,保護好每一位居民是他的必須要盡的職責。
    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讓萊特出城的命令是教皇親自下達的,甚至都越過了他這個安保隊長。從萊特口中得知時,他以為是特殊情況,因此教皇才會越級下達命令,可自打進入方舟之後,他就感覺事情越發不對勁,首先就是兩名確定身份的守望者迄今都沒有出現在方舟內,阿瑞斯在被教皇派出去調查異象之後就再也沒回來,米婭也是在前幾天的雨夜中突然就沒有了聯係,而這一切都是他自己調查出來的,教皇根本就沒有作出公告,這未免也太反常了些。
    還有一點,就是自打方舟開啟後教皇再也沒下達過任何的命令,而是由自稱是教皇身邊的一個傳令官代為傳來所有的命令,這個人老金倒是之前在匯報工作時見過幾麵,不過那時候那家夥還隻是教皇身邊的一個侍衛。
    “看來我們親愛的安保隊長有煩惱了呀?”
    說話的是老金手下的一個副隊長,由於人手不足臨時提拔上來的。為人還算正直,沒什麽作風問題,就是有時候喜歡開小差。
    “你怎麽來了?”
    老金從兜裏摸了根煙出來,用嘴咬住,又從另一個兜裏摸出一盒火柴,挑了一根長得順眼的火柴拿出來,劃了幾下就隻劃出來一點火星。
    “省點用吧,喏。”
    副隊長說著便把嘴裏的煙遞了過去。老金接過,將兩根煙的煙頭碰在一起。
    “巡邏結束了?”
    老金把煙放在嘴邊深深地吸了一口,隨後緩緩地將嘴中的煙霧吐到黑夜的空氣中。
    “結束了。”
    “情況怎麽樣?有什麽異樣嗎?”
    “和昨天一樣,沒什麽值得擔心的,就是發現一個偷渡的?”
    “偷渡?又是想回地上的?”
    老金瞟了一眼副隊長。這種事情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那些人總是有各種理由,什麽寵物還在家裏,老物件忘了拿,總之就是一係列想回去的理由。但是教皇已經明令禁止了,不許平民私自去地上,所以他們便來求安保隊,可老金卻不想讓手下為了這些他眼中雞毛蒜皮去冒這個險。於是乎便有了那些想偷偷溜到地麵上的,盡管他已經再三警告地麵上很危險,可總有人不在乎,總以為是在嚇唬他們。
    “不,這次是一個想偷偷溜進來的。”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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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金一臉驚訝地看著副隊長。
    “他非要說要來見你,這不,我把他帶來了。”
    隻見副隊長轉過半邊身子,朝著後麵揮了揮手,示意那人過來。
    “還有這種人?”
    老金話音剛落,還未等回頭,就聽見後麵傳來一陣骨架子活動的聲音,不用猜也知道是誰了。
    “人我帶來了,我先回去睡覺了,明天中午還要換班呢。”
    副隊長打了個哈欠,掐滅手中的煙,頭也沒回地離開了。
    “說說吧,怎麽讓抓住的?”
    老金不緊不慢地說道,似乎覺得這的確是阿骨能幹出來的事情。
    “金…金爺,我就是……您知道的……”
    阿骨在一旁扭扭捏捏地解釋著。
    “誒,行了,我給你找個地方先住著,以後老老實實在這裏呆著,別搞什麽偷雞摸狗的小動作了。至於薑餅人,我家裏倒是還有些,明天我讓人巡邏時給你帶過去。”
    老金歎了口氣,拍了拍身旁這個鬆散的骨頭架子,隨後就準備離開了。他隻希望在他把事情弄清楚之前少些麻煩。
    “金爺,有些事您與其去問教皇,還不如來問我。”
    “問你幹什麽?”
    老金遲疑了一下,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阿骨,才注意到他竟然披著一個寬大的黑色鬥篷。
    “金爺,您也別小瞧我,我這裏可什麽情報都有,就連大長老也經常從我這裏要情報,不然你以為他一個不出門的老頭子能知道城裏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原來是大長老包庇你呀,怪不得之前敢偷到我家裏來。”
    “嘿嘿,金爺,這都是過去的事了。再說了,我也沒拿別的東西。”
    “行了,之前的事我就先不管了,說說看你都知道些什麽。”
    阿骨湊到老金的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盡管沒有言語上的表達,但老金臉上的表情已經完美地表現出他內心的想法。隻見老金雙眼一瞬之間瞪得老大,麵部的肌肉開始不停地抽搐,整個身子突然僵住,那根尚未燃盡的煙也掉在了地上,就像他的心情一樣,跌倒了穀底。
    “你說的都是真的?阿瑞斯死了?”
    “金爺,我以我的職業道德做擔保,千真萬確。”
    老金很快地整理好心情和麵部的表情,一臉茫然看著遠方依然亮著燈的臨時教皇殿。那可真的是整片“阿瓦隆”最後的希望了,如果那盞燈也熄滅了,就意味著這裏的終結,這種事情放在以前就是杞人憂天,可如果阿骨說的沒錯,那這盞燈就快要熄滅了。屆時這個“阿瓦隆”都會被納入那群惡魔的領域。
    “好了,感謝你提供的信息,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我就行了,報酬我明天親自給你送過去,保證都是新鮮出爐的。”
    老金揮了揮手就轉身離開了,他望向遠處的教皇殿,心裏一時間百感交集,可能這是最後一次了。
    “既然閑人都走了,那就告訴你兩件好事吧……”
    老金走到半路上時,隻聽一個十分陌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那聲音聽起來很低沉但卻有力,像是一個閱曆豐富的老將軍。老金下意識的回頭望去,隻見一個黑色的鬥篷憑空飄在地麵上,而聲音就是從這裏傳出來的。
    “第一,雖然教皇已經死了,但他身邊的那個傳令官依然可信。”
    黑色的鬥篷下瞬間噴出一團團黑色的煙霧。
    “第二,皇帝已經複蘇了,但這片阿瓦隆仍能保住。”
    黑色的煙霧又突然消失,出現在老金眼前的是一個將骷髏麵具完全嵌進臉上的男子,渾身上下都沒有什麽可以被稱為肌肉的地方,就像一個骨架外麵包了一層皮,細長的左手上拿著一把短刀,右臂上卻纏著一圈厚厚的黑色布條,看起來竟異常的粗壯。
    “閣下是何人?為何要告訴我這種事?”
    老金一邊說著,一邊從腰間拔出隨身攜帶的弩槍,指著男子的頭。
    “我的名字不重要,你隻需要做好你該做的,不然我不介意回來處理垃圾。另外,我希望你能回想起你曾經的身份,巫妖!”
    男子擲出手中的短刀,打落了老金手中的弩槍,隨後便如煙霧般消失在了黑夜之中,隻留下還在原地發愣的老金。
    待那縷煙霧徹底消失後又過了很長時間,老金還沒有緩過神來。直到耳邊響起了一段更加陌生且微弱的聲音,就像是古神的低語一般,催使他向著方舟的入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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