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的燭火早已熄滅，月光透過雕花窗欞，在青石地麵上灑下斑駁銀輝。
    魏無羨半倚在床頭，懷中是已然安睡的藍忘機。
    他輕輕撥開愛人額前散落的幾縷青絲，借著月光凝視那張如玉雕琢的容顏——長睫如蝶翼垂落，鼻梁挺直，淡色的唇微微抿著，連睡夢中都帶著幾分克製的意味。
    "我的藍二公子啊..."魏無羨無聲地勾起唇角，指尖虛描著懷中人的輪廓，從眉骨到下頜，每一處線條都令他心尖發燙。
    日間在雅室的一幕幕仍在腦海中閃現，那些被揭露的往事像刀子般紮在心頭。
    他俯身輕吻藍忘機的額角，將人又摟緊了幾分。
    窗外傳來夜蟲的鳴叫，與藍忘機均勻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
    魏無羨滿足地閉上眼，鼻尖縈繞著愛人身上清冷的檀香，漸漸沉入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魏無羨在朦朧中感覺到懷中人輕輕掙動。
    他下意識收緊手臂，含糊地咕噥道"我在..."下一刻，某種異樣的觸感讓他猛然清醒。
    睜眼便見藍忘機眉頭緊蹙，纖長的睫毛劇烈顫抖著，整個人蜷縮成防禦的姿勢，雙手緊緊環抱在胸前。
    月光下，那節白玉般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藍湛!"魏無羨心頭一緊，連忙將人整個攬進懷裏。
    手掌觸到單薄寢衣下緊繃的背肌，才發現藍忘機渾身都在微微發抖。
    他一手撫上對方冰涼的麵頰，另一手順著脊梁輕輕捋下，如同安撫受驚的小動物"沒事了，我在這兒..."
    藍忘機在觸碰中猛地一顫，倏地睜開雙眼。
    琉璃色的眸子泛著水光，在看清魏無羨的瞬間閃過一絲慌亂與歉意。
    "魏...嬰..."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像是經曆過一場無聲的嘶喊。
    魏無羨心頭一痛，連忙扶他坐起"別說話。”
    說著翻身下榻，赤腳踩在冰涼的地麵上也渾然不覺，急急倒了杯溫茶回來。
    藍忘機乖順地就著他的手啜飲，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滾動。
    幾縷散落的發絲黏在汗濕的頸側，魏無羨輕輕將它們撥開，指尖不經意觸到微涼的皮膚，感受到對方脈搏的急促。
    "好些了嗎?"魏無羨接過空杯放在一旁，重新將人擁入懷中。
    藍忘機靠在他胸膛，緊繃的身軀漸漸放鬆，隻是手指仍無意識地揪著他的衣襟。
    "做噩夢了?"魏無羨吻了吻他的發頂，聲音放得極輕。
    懷中人沉默片刻，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魏無羨能感覺到他呼吸又急促起來，連忙撫上他的後背"不想說就不說。"
    "...夢見小時候。"藍忘機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一片雪，"在雪地裏罰跪...沒有人來..."
    魏無羨的手臂驟然收緊。白日裏那些幻象再次浮現———幼小的藍忘機獨自跪在冰天雪地中，單薄的衣衫根本擋不住刺骨寒風。
    "還有...清談會..."藍忘機繼續道，聲音越來越低，"他們在我茶裏...我腹痛如絞...卻還要強撐著.."
    魏無羨猛地咬住下唇，鐵鏽味在口中蔓延。
    他想起幻境中少年藍忘機慘白著臉端坐席間，指節因忍痛而發白的模樣。
    那些被他深埋的委屈，終究在夢境中翻湧而出。
    "都過去了。"魏無羨捧起他的臉，額頭相抵，"那些欺負你的人，我都讓他們付出了代價。"
    他的拇指撫過藍忘機微紅的眼角，"以後有我在，誰也別想再傷你分毫。"
    藍忘機望進他的眼睛，在那片深邃的黑色中看到自己小小的倒影。
    忽然伸手環住魏無羨的脖頸，將臉埋進他的肩窩。溫熱的液體無聲浸濕了衣襟。
    魏無羨心頭一顫，隨即更用力地回抱住他。
    手掌在對方單薄的背脊上來回撫摸，感受著懷中人輕微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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