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中途休息時，魏無羨站在雲深不知處的山門前，望著遠處連綿的青山出神。
    秋風拂過他高束的馬尾，帶來陣陣鬆香。忽然，他轉身對身側的藍忘機笑道："藍湛，我想回亂葬崗看看。"
    藍忘機微微頷首，白玉發冠在陽光下流轉著溫潤的光澤："好。"
    "不過在那之前——"魏無羨突然湊近，手指輕輕點了點藍忘機的鼻尖，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藍二公子怕不是忘了，聶懷桑還欠著我們一個承諾？"
    藍忘機略一思索，長睫輕顫。他想起那日在清河不淨世，聶懷桑確實說過"若能救得大哥，懷桑願效犬馬之勞"這樣的話。
    看著魏無羨狐狸般得意的神情，他忽然明白他要做什麽了——這人竟是要把仙督之位當作"條件"塞給聶懷桑。
    "胡鬧。"藍忘機低聲說著，眼底卻漾開一絲縱容的漣漪。
    他向來欣賞魏無羨這種看似荒唐實則深謀遠慮的作風。
    魏無羨笑嘻嘻地拽著藍忘機的袖子往後山走："走走走，我剛才瞧見聶兄往寒潭洞方向去了，定是又去偷看你們家養的那對仙鶴。"
    果然在寒潭邊的楓樹下尋到了聶懷桑。他正倚著樹幹小憩，折扇蓋在臉上，聽到腳步聲才慌忙起身。
    見是魏藍二人，頓時鬆了口氣："魏兄、含光君，可嚇死我了。"
    "聶兄好雅興啊。"魏無羨故意板起臉，"各家為仙督人選爭得麵紅耳赤，你倒躲在這兒偷閑？"
    聶懷桑苦笑著擺手："魏兄快別取笑我了，那些大事哪輪得到我摻和......"
    "怎麽輪不到？"魏無羨突然正色，從懷中掏出一卷染血的繃帶——正是當初在清河為壓製霸下刀靈時用的，"聶兄可還記得當日承諾？若非我拚著經脈受損強行超度刀靈，令兄恐怕......"
    藍忘機看著那繃帶眸光一顫。他清楚記得魏無羨當時嘔血的場景，此刻見道侶舊事重提，明知有誇大其詞的成分，卻還是忍不住伸手扶住他的後腰。
    聶懷桑臉色霎時蒼白，折扇"啪"地掉在地上："魏兄這是何意？懷桑絕非忘恩負義之人......"
    "那便請聶兄兌現承諾。"魏無羨彎腰拾起折扇，輕輕拍在聶懷桑胸前，"今日清談會上，我要推舉你擔任仙督。"
    "什麽？！"聶懷桑驚得倒退兩步，後背撞上楓樹，震落漫天紅葉，"魏兄莫開玩笑！我這般庸才......"
    "聶明玦的弟弟會是庸才？"魏無羨突然逼近，聲音壓得極低，"當年在岐山聽學，是誰不動聲色引導眾人發現溫氏陰謀？是誰在射日之征中屢獻奇策卻深藏功名？聶兄，這天下能騙過金光瑤的聰明人可不多。"
    聶懷桑瞳孔驟縮，扇骨在掌心捏得咯吱作響。
    秋風卷著楓葉掠過三人之間，一時間隻聞寒潭流水淙淙。
    "時辰到了。"藍忘機打破沉默，目光掃過聶懷桑顫抖的手指，"一試無妨。"
    回到會場時，各家代表仍在爭論不休。
    魏無羨突然躍上主席台，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高聲道："諸位，我倒有個合適人選——清河聶氏二公子聶懷桑！"
    滿堂嘩然。聶明玦猛地站起，霸下刀哐當撞翻茶盞："魏公子慎言！舍弟年幼無知......"
    "聶宗主此言差矣。"魏無羨笑吟吟地轉向眾人，"仙督需具備三樣——胸懷、智謀、人緣。論胸懷，聶二公子為救兄長甘願讓出家主之位；論智謀......"他故意拖長聲調，"想必澤蕪君還記得當年櫟陽夜獵，是誰識破妖物偽裝？"
    藍曦臣聞言一怔，若有所思地看向縮在角落的聶懷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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