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窗外的月光如水般流淌進來，在床榻邊灑下一片銀輝。
    魏無羨聽著懷中人均勻的呼吸聲，指尖無意識地繞著藍忘機的一縷發絲，思緒卻飄回了很久以前。
    那些想不起來的破碎的記憶裏，他似乎也曾這樣抱著藍忘機，隻不過那時的藍忘機渾身是血，而自己……
    魏無羨閉了閉眼，強行壓下胸口翻湧的情緒。
    他不能急，現在的藍忘機隻是神魂碎片，承載不了太多記憶，若是強行喚醒，恐怕會傷及他的神魂。
    他輕輕歎了口氣，低頭在藍忘機的額間落下一吻，低聲道：“藍湛，你要快點好起來，我等你啊，寶貝。”
    睡夢中的藍忘機似乎有所感應，眉頭微微蹙起，無意識地往他懷裏靠了靠，像是尋求庇護的幼獸。
    魏無羨看著他這副模樣，笑了笑，忍不住收緊手臂，將他摟得更緊了些。
    ——
    翌日清晨，藍忘機醒來時，發現自己仍被魏無羨緊緊摟在懷裏。
    對方的呼吸噴灑在他的頸側，溫熱而均勻。
    他微微動了動，想要起身，卻驚動了淺眠的魏無羨。
    “醒了？”魏無羨的聲音帶著晨起的慵懶，眼睛還未完全睜開，嘴角卻已經揚起一抹笑。
    藍忘機“嗯”了一聲，耳尖微紅，低聲道：“該起了。”
    魏無羨卻耍賴似的收緊手臂，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蹭了蹭，含糊道：“再睡會兒……”
    藍忘機被他蹭得有些癢，卻又掙脫不開，隻得無奈道：“魏嬰，別鬧。”
    魏無羨這才抬起頭，眼底滿是笑意：“藍二公子，昨晚睡得可好？”
    藍忘機想起昨夜自己竟在他懷裏睡得如此安穩，耳根更紅了幾分，別過臉道：“尚可。”
    魏無羨忍不住笑出聲，湊近他耳邊，壓低聲音道：“那以後……我都這樣抱著你睡，好不好？”
    藍忘機呼吸一滯，心跳陡然加快，忍不住想象之後的日子。他抿了抿唇，沒有回答，可泛紅的耳尖卻已經出賣了他。
    魏無羨見好就收，笑著鬆開他，翻身下床：“好了，不逗你了，我去給你打水洗漱。”
    藍忘機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指尖無意識地撫上自己的唇角——那裏似乎還殘留著昨夜那個輕吻的溫度。
    他垂下眼，心底湧起一股陌生的情緒，像是久違的溫暖，又像是失而複得的慶幸。
    或許，有些記憶，即使想不起來也無妨。
    隻要他在他身邊，就夠了。
    晨光透過窗欞灑落進來，魏無羨端著銅盆推門而入時，正看見藍忘機坐在床沿整理衣襟。
    素白的裏衣微微敞開，露出一截如玉的鎖骨，晨光為他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恍若謫仙。
    "藍二公子這般模樣若是讓旁人瞧見..."魏無羨故意拖長尾音，將浸濕的帕子擰幹，"怕是要引得姑蘇城的小姑娘們夜不能寐了。"
    藍忘機抬眸看他，晨光在那雙淺琉璃色的眸子裏流轉。
    他伸手接過帕子，指尖相觸時微微一頓："胡鬧。"
    魏無羨笑著看他淨麵，忽然湊近替他攏好衣襟。
    溫熱的呼吸拂過耳際，忍不住想逗一逗他："昨夜睡得可安穩？我聽見你說夢話了。"
    藍忘機擦拭的動作一滯，心裏微微一跳："我說了什麽？"
    "你說..."魏無羨故意壓低聲音，學著他清冷的語調："魏嬰...別走..."
    銅盆裏的水紋輕輕晃動。藍忘機垂眸看著水中倒影，忽然伸手扣住魏無羨的手腕。
    水珠順著相貼的肌膚滑落，他輕聲道："是真的。"
    魏無羨望進他眼底那片澄澈，忽然想起自己不全的記憶碎片裏那個在雲端朝他伸手的白衣神君。
    千年光陰流轉，原來有些執念早已刻進魂魄。
    "藍湛。"他反手握住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十指相扣，"這次換我來找你。"
    微風卷著桃瓣穿過長廊，落在他們交疊的衣袂上。
    藍忘機看著眼前人明媚的笑顏，忽然覺得那些殘缺的記憶都不重要了。他微微頷首，在魏無羨笑容裏中應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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