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卷著潮濕的寒意撲麵而來，魏無羨站在醫館外的石階上，仰頭望著漆黑的夜空，深深吸了一口氣。
    藍忘機站在他身側，沉默片刻，低聲道："魏嬰，不必理會。"
    魏無羨扯了扯嘴角，笑意卻未達眼底："藍湛，你說……人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曾經以為，無論發生什麽，他和江澄之間總歸還有一絲情誼在。
    可如今，江澄看向他的眼神裏，隻剩下刻骨的恨意。
    藍忘機沒有回答，隻是抬手輕輕握住他的手腕，指尖溫熱，無聲地傳遞著某種力量。
    魏無羨低頭看了看他的手，忽然笑了："幸好還有你。"
    藍忘機眸光微動，低聲道："我在。"
    醫館內，江澄死死攥著床沿，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可比起腹部的傷，胸腔裏翻湧的情緒更讓他難以忍受。
    魏無羨走了。
    帶著藍忘機，頭也不回地走了。
    江澄盯著空蕩蕩的門口，忽然覺得胸口悶得發疼。他猛地抓起桌上的藥碗，狠狠砸向牆壁——
    "砰！"
    瓷碗碎裂，藥汁濺了一地。
    "魏無羨……"他咬著牙，聲音低啞，"你憑什麽……憑什麽這麽輕易就走……"
    他恨魏無羨，恨他那是去了藍家，恨他不在蓮花塢，恨他如今還能和藍忘機並肩而立，活得瀟灑自在。
    可更恨的是，明明魏無羨已經走了，他卻仍然覺得……有什麽東西，徹底失去了。
    ——
    夜色深沉，魏無羨和藍忘機並肩走在寂靜的街道上。
    "接下來去哪？"魏無羨忽然開口，語氣輕鬆，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藍忘機側目看他："你想去哪？"
    魏無羨仰頭想了想，笑道："不如去喝酒？聽說這鎮上的杏花釀不錯。"
    藍忘機微微蹙眉："你身上有傷。"
    "小傷而已，"魏無羨擺擺手，"再說了，酒能止痛。"
    藍忘機看著他強撐的笑，沉默片刻，終究沒有阻攔："隻飲一杯。"
    魏無羨哈哈一笑："藍二公子，你什麽時候這麽通情達理了？"
    藍忘機不語，隻是伸手輕輕拂過他肩上的傷，指尖靈力微暖，替他將傷痛治愈。
    魏無羨笑容微頓，隨即又恢複如常："走吧，再晚酒肆該打烊了。"
    ——
    酒肆內，燭火昏黃。
    魏無羨仰頭飲盡杯中酒，烈酒入喉，灼燒感一路蔓延至胸腔。
    他放下酒杯，長長舒了一口氣，笑道："果然好酒。"
    藍忘機坐在他對麵，隻點了一杯清茶，靜靜看著他。
    魏無羨單手支著下巴，歪頭看他："藍湛，你怎麽不喝？"
    藍忘機："禁酒。"
    魏無羨嘖了一聲："你們藍家的規矩真是麻煩。"
    藍忘機不置可否，隻是淡淡的提醒道："是我們藍家。"
    魏無羨笑了笑，沒說話，隻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酒過三巡，魏無羨的眼底已經浮起幾分醉意。
    他撐著桌子站起身，搖搖晃晃道："走吧，該找地方休息了。"
    藍忘機伸手扶住他，低聲道："小心。"
    魏無羨順勢靠在他肩上，含混地笑道："藍湛，你真好。"
    藍忘機身形微僵，但終究沒有推開他。
    夜風微涼，魏無羨半靠在藍忘機身上，慢悠悠地走著。
    "藍湛，"他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你說……如果我沒去藍家，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藍忘機腳步微頓，側目看他："魏嬰，溫氏野心，與你去否無關。"
    魏無羨低低笑了："是啊……可江澄不會信的。"
    他仰頭望著漆黑的夜空，喃喃道："他恨我，恨到連自己都騙。"
    藍忘機沉默片刻，道："他的恨，與你無關。"
    魏無羨閉上眼，輕輕"嗯"了一聲。
    這一夜，有人醉意朦朧，有人徹夜未眠。
    而他們之間的裂痕，終究再難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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