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雲深不知處的晨鍾響起，他才撓撓頭轉身，卻見藍曦臣不知何時站在廊下，正含笑望著他。
    "藍大哥？"魏無羨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藍曦臣走過來，裝作看不到他的不自在，語氣溫和："忘機行事穩重，你不必太過擔憂。"
    "我才沒擔心呢。"魏無羨嘴硬道，眼睛卻還望著山門方向，"就是...他第一次獨自帶隊..."
    "這些年你明裏暗裏教了他不少。"藍曦臣意味深長地說，"包括那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
    魏無羨心頭一跳。他五歲被藍家收養，從小就沒掩飾過自己的特殊——超前的知識、古怪的發明，以及對藍忘機明目張膽的偏愛。
    原以為會被當作異類，沒想到藍啟仁在與他在六歲那年長談一次後竟默許了這一切。
    "藍大哥都知道了？"魏無羨試探地問。
    "你當叔父為何縱容你在課堂上屢屢反駁他？"藍曦臣輕笑，"當年你與叔父那場關於教學的談話，我就在屏風後。"
    魏無羨瞪大眼睛。他記得那天自己直言不諱地指出藍氏教育方式的弊端，甚至大膽預言了未來可能發生的悲劇。
    本以為會被責罰，結果藍啟仁沉默良久後隻說了句"你且證明給我看"。
    "這些年藍家的變化，你功不可沒。"藍曦臣拍拍他肩膀，"父親出關後第一件事就是清除各家暗樁，也是聽了你的建議。"
    提到藍青蘅，魏無羨不禁莞爾。那位閉關多年的宗主被他用"家族危機"為由請出來後，發現所謂危機竟是兒子們可能重蹈覆轍——藍曦臣過於仁善，藍忘機太過孤僻。
    震怒之下，藍青蘅徹底整頓家族，親自教導兩個兒子，連帶著整個藍氏風氣都為之一新。
    "隻要忘機喜歡，我和叔父就不會阻止。"藍曦臣突然說道，目光溫和而堅定，"時間也不早了，無羨快去忙吧。"
    魏無羨愣在原地，等回過神來，藍曦臣已經走遠。
    清風拂過麵頰，他後知後覺地捂住發燙的臉——所以這是...得到家人認可了？
    回到靜室，魏無羨心緒難以平靜。他索性起身來到書案前，提筆繪製新的符籙。
    窗外陽光明媚，照在未幹透的朱砂上，映出妖冶紅光。
    他畫著畫著，忽然想起早晨藍忘機微紅的耳尖，忍不住笑出聲來。
    "小古板..."他喃喃自語，筆尖在符紙上勾勒出精細紋路，"等你回來..."
    與此同時，百裏外的山林中，藍忘機正帶隊疾行。
    他忽然心有所感，從懷中取出魏無羨給的錦囊。
    三張符籙微微發燙，其中一張邊緣竟浮現出細小的金色字跡："想你啦"。
    藍忘機迅速合上錦囊，若無其事地繼續前行，無人得意看見他唇角轉瞬即逝的弧度。
    姑蘇邊境，暮色沉沉。
    藍忘機帶領十名藍氏弟子禦劍而行，很快抵達了事發村落。
    遠遠望去，整個村子籠罩在一片詭異的灰霧中，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氣息，連蟲鳴鳥叫都消失殆盡，寂靜得令人心悸。
    "二公子，這霧氣……似乎不尋常。"一名弟子低聲提醒。
    藍忘機目光微凝，指尖輕點避塵劍鞘，劍身泛起一層淡藍色的靈光，驅散了周圍三尺內的灰霧。他沉聲道："列陣，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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