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撿到一隻小小嬰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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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室內凝重的氣氛隨著藍啟仁宣布散學而稍有緩和,但空氣中仍彌漫著無形的壓抑。
    弟子們收拾書卷,低聲交談著向外走,目光卻不時瞟向江家姐弟的方向,帶著探究與一絲避諱。
    江澄被江厭離緊緊攥著手臂,臉色鐵青,胸膛劇烈起伏,顯然還在強行壓製著翻騰的怒火。
    江厭離秀眉緊蹙,眼中蓄滿淚水,正低聲急促地勸慰著:“阿澄,你冷靜些!這裏是雲深不知處,不是蓮花塢!你方才……你方才太衝動了!藍老先生和藍二公子……”
    “衝動?!”江澄猛地轉頭,赤紅的眼睛瞪著江厭離,聲音嘶啞,“阿姐!你看到他看我的眼神了嗎?!還有藍忘機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他們……”
    後麵的話被江厭離哀求的眼神堵了回去,他狠狠別過頭,目光如同淬毒的鉤子,死死釘在正從容離席的藍忘機身上。
    聶懷桑混在人群中,小心翼翼地收起折扇,眼神在江澄和藍忘機之間逡巡,帶著一絲好奇。
    他注意到藍忘機收拾妥當後,目光並未看向其他地方,而是轉向了蘭室門口。聶懷桑好奇地順著望去——
    隻見蘭室那古樸的門框旁,斜倚著一個身影。
    那人穿著藍氏弟子的素白常服,姿態閑散,晨光勾勒出他俊朗的輪廓,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那弧度裏帶著玩味,更深處卻是一片冰冷的審視。正是魏無羨!
    聶懷桑心下明了:魏兄果然在!看著魏無羨投向江澄方向的眼神——那眼神銳利如冰錐,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與嘲諷,仿佛在看一個徒勞掙紮的可憐蟲——聶懷桑用扇骨輕輕敲了敲手心,暗自搖頭:江晚吟這次真是昏了頭,魏兄豈是能輕易招惹的?藍二公子更是……
    就在這時,被阿姐拉著、勉強壓抑怒火的江澄,眼角餘光瞥見藍忘機走向門口的身影。他帶著不甘和怨毒,下意識地追看過去。
    這一眼,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間點燃了堆積的幹柴!
    江澄的目光先是落在藍忘機清冷的背影上,隨即,立刻就被門框旁那個倚著的身影牢牢吸住!
    那人散漫的氣質與藍家格格不入,而最讓江澄瞬間血液逆流、理智崩斷的,是那人看向自己的眼神!
    輕蔑!不屑!如同高高在上的神隻俯視著泥沼裏的蛆蟲!那眼神裏毫不掩飾的嘲諷,像無數根燒紅的針,狠狠紮進江澄被母親日複一日灌輸的仇恨和屈辱所填滿的心!
    魏無羨!這個名字帶著虞紫鳶怨毒的詛咒,無數次在蓮花塢陰暗的祠堂裏響起!他是母親口中忘恩負義的豺狼,是江家所有不幸的根源!那恨意早已刻入骨髓!
    “魏——無——羨——!”
    一聲飽含著滔天恨意、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嘶吼,猛地從江澄喉嚨裏爆發出來,瞬間撕裂了蘭室殘存的平靜!
    江厭離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爆發嚇得魂飛魄散,失聲驚叫:“阿澄!不要!” 伸手想死死抱住他,卻被江澄猛地、粗暴地甩開!
    江澄雙目赤紅如血,所有的顧忌、阿姐的哀求、身處何地的理智,在這一刻被那刻骨的恨意和魏無羨輕蔑的眼神徹底焚毀!
    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瘋牛,帶著不顧一切的狂怒,朝著門口的魏無羨猛衝而去!
    “狗賊!拿命來!!”
    伴隨著狂吼,江澄右手猛地一甩!一道刺目狂暴、跳躍著駭人紫色電光的鞭影,撕裂空氣,發出“劈啪”的死亡爆響,如同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蛟,直噬魏無羨毫無防備的後心!
    紫電!虞紫鳶臨行前塞給兒子“防身”的江家至寶!此刻,卻成了偷襲的凶器!
    千鈞一發之際!
    站在門口的魏無羨,在嘶吼聲起、殺機臨身的刹那,眼神驟然冰寒,體內沉寂的力量本能地就要洶湧而出!碾碎這不知死活的東西!
    然而,就在念頭剛起的瞬間——
    一道清冽如冰泉、迅捷如閃電的劍光,比他更快!帶著決絕的守護意誌,後發先至,精準無比地斬向那道狂暴的紫色電蟒!
    鏘——!!!
    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之聲響徹蘭室!
    避塵劍鋒與狂暴的紫電鞭影狠狠撞擊!狂暴的靈力衝擊波瞬間炸開!
    紫色的電弧與冰藍色的劍氣瘋狂絞殺、湮滅,將周圍靠得近的弟子掀得東倒西歪,桌椅書案被狂暴的氣流衝撞得一片狼藉!
    藍忘機持劍而立,身形穩如山嶽,隻是腳下堅硬的青石板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
    他硬生生接下了紫電這含怒偷襲的全力一擊!清俊的臉上冰寒一片,琉璃色的眼眸中翻湧著驚怒交加的駭浪!江晚吟竟敢在雲深不知處、在他眼前,對魏嬰下此毒手?!
    “江晚吟!放肆——!!!”
    藍啟仁暴怒的咆哮如同九天驚雷炸響,帶著化神期修士恐怖的威壓瞬間籠罩全場!
    所有弟子都被這股威壓壓得臉色慘白,幾乎窒息!藍啟仁須發戟張,臉色鐵青得可怕,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震怒!在講學重地,公然偷襲!對象還是他藍啟仁弟子!這已不是簡單的失儀,這是對藍氏尊嚴的踐踏!
    “拿下他!”藍啟仁的聲音如同寒冰利刃。
    數名聞訊趕來的藍氏高階執法弟子,周身靈力澎湃,眼神冰冷,瞬間上前,強大的氣機牢牢鎖定了被衝擊波震得踉蹌後退、嘴角溢血的江澄!
    “不!不要!藍先生息怒!藍二公子息怒!”江厭離哭喊著撲到江澄身前,張開雙臂死死護住弟弟,淚如雨下地朝著藍啟仁和藍忘機的方向苦苦哀求,“阿澄他糊塗!他是一時被恨意衝昏了頭!求藍先生看在家父…看在家父的份上!求求你們!厭離給你們磕頭了!”她聲音淒楚絕望,就要跪下。
    場麵一片混亂!
    金子軒看著眼前一幕,眉頭緊鎖,眼神複雜難言。聶懷桑早已嚇得躲到了人群後麵,臉色發白。其他世家弟子更是噤若寒蟬。
    江澄被藍啟仁的威壓和執法弟子的殺氣鎖定,又被長姐死死護住,臉色慘白如紙,眼中充滿了怨毒、不甘和一絲……後怕的茫然。
    他看著被藍忘機牢牢護在身後、毫發無傷、正用那種冰冷平靜眼神看著他的魏無羨,心中的恨意如同毒藤般瘋狂滋長!為什麽?!為什麽總是殺不了他?!為什麽藍忘機要這樣護著他?!
    藍忘機持劍而立,避塵劍尖斜指地麵,周身寒氣凜冽,如同冰雕。
    他看也未看哭求的江厭離,冰冷的目光穿透她,如同實質的冰錐,牢牢釘在江澄身上,那眼神中的警告清晰無比——再敢動魏嬰,後果自負!
    就在這時,被藍忘機護在身後的魏無羨,輕輕拉了拉藍忘機的衣袖。
    藍忘機周身冰冷的殺意微微一滯,側頭看向他。
    魏無羨對他安撫地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然後,他向前一步,與藍忘機並肩而立,目光平靜地掠過哭成淚人的江厭離,落在了江澄那張因恨意而扭曲的臉上。他的臉上已無半分波動,隻剩下一種洞悉一切的淡漠。
    “師父息怒。”魏無羨的聲音清朗平靜,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弟子無事,幸得藍湛及時援手。江公子……”他目光轉向江澄,語氣平淡無波,“年輕氣盛,易受挑唆,行事難免失了分寸。想來是……虞夫人愛子心切,臨行前叮囑過多,令公子心緒激蕩,一時難以自持,才做出此等過激之舉。”
    他這番話,看似在解釋開脫,實則將矛頭隱隱指向了遠在雲夢、不斷灌輸仇恨的虞紫鳶。既點明了江澄行為“過激”、“失分寸”,又暗示其根源在外,給了藍啟仁一個台階。
    魏無羨頓了頓,看向臉色鐵青、餘怒未消的藍啟仁,語氣帶著晚輩的恭敬:“今日之事,雖事出有因,但江公子在講學之地公然行凶,藐視家規,驚擾師長同窗,若不懲戒,恐難以服眾,亦有損藍氏清譽。”
    他話鋒一轉,“然,江公子終究是雲夢江氏嫡子,其行雖惡,其情或……可憫。弟子鬥膽建議,不若依家規施以戒尺,略作薄懲,令其跪省思過。
    並即刻修書,詳述今日之事,請虞夫人親至雲深,領回令郎,嚴加管教。如此,既全了世家情誼,也彰明藍氏規矩。不知師父意下如何?”
    他這番話,條理清晰,情理兼顧。既點明了必須懲戒戒尺、罰跪),又給了江家一個體麵通知家長領人),還維護了藍氏的規矩和清譽必須懲處以服眾),更將後續的“麻煩”巧妙地拋回給了江家讓虞紫鳶自己來處理這個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