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建設把魚送到玉華台後，正準備離開，卻被餘經理硬拉進辦公室，泡了一杯西湖龍井：
    “楊師傅，別急著走嘛！”
    “要不要去廚房指點一下？”
    楊建設連忙擺手：“餘經理，您就別為難我了。
    我可不是飯店的廚子，家裏上有老下有小，愛人還在廠裏上班，我要回去做飯。
    再說，我沒有炊事員的資格證，不能在玉華台做飯，會出問題的！”
    餘經理很不滿：“楊師傅，咱們能不能考個廚師證？以您的手藝，考個特一級絕對沒問題。”
    楊建設連連搖頭：“千萬別！做采購挺好。”
    餘經理心裏不悅：“楊師傅，您再想想。
    我不強求您在這兒幹，但我見過您的手藝，吃過您做的菜，知道您一定能通過特一級考試。”
    當時炊事員等級分為四級：二級、一級、特二、特一，逐級提升。
    餘經理緩了語氣：“楊師傅，我知道您誌向不在這裏。
    玉華台留不住您這樣的大才，但至少考個證吧？求您了！”
    楊建設一臉茫然：“餘經理，您這話說得，我都不知所措了。”
    皇城腳下，淮揚菜裏，我們這家館子可是數一數二的。
    “這話怎麽說廟小？”
    “這不是給我難堪嗎！”
    “我做采購員做得挺不錯的啊！”
    “要不是葉大爺幫忙疏通關係，我怎麽會在一個月後，”
    “調到處！”
    “您這是演的哪出啊？”
    餘經理連連苦笑：
    “楊師傅，您不知道您的影響有多大。”
    “我現在都快扛不住壓力了。”
    楊建設更加疑惑了：
    怎麽就扛不住壓力了？
    他不過是個淡水魚采購員，能有什麽影響力？
    楊建設狐疑地盯著餘經理：
    “您別嚇唬我，什麽時候我變得這麽有影響力了？”
    餘經理長歎一口氣：
    “我的好楊師傅，還不是因為您那一桌‘天下第一宴’鬧出來的。”
    “您給客人做的那桌酒席，”
    “正好有幾個我們玉華台的老顧客。”
    “他們吃得非常滿意，”
    “於是又在我們館子裏定了另一桌。”
    餘經理雙手一拍：
    “出問題了！”
    楊建設頓時愣住：
    “是嫌我做得不好吃嗎？”
    餘經理表情複雜：
    “如果是這樣倒好了！”
    “絕不是這個原因！”
    “那些人說，咱們玉華台的第一宴虧欠了候！”
    楊建設有些震驚：
    “這些人膽子真大，竟敢在玉華台這樣說？”
    “這是來砸場子吧？”
    “您怎麽不派人把他們趕出去？”
    皇城根下的服務業，真是讓人無語！
    尤其是國營的，那架子高得很。
    按理說，顧客花錢，是上帝，店裏應該好好服務才對。
    純屬幻想。
    愛吃不吃，不吃滾蛋！
    在飯店裏挑毛病？
    怕是覺得自己吃得太好了吧？
    餘經理不耐煩地說：
    “那些都是內閣各部的官員，隨時都能給我們上一課。”
    “我們酒樓的大廚們不服氣，一問之下，”
    “聽說有位大師傅現場炒菜，那手法簡直出神入化，大鍋小炒做得相當地道。”
    “吃起來完全感覺不到是大鍋菜，和小炒沒什麽兩樣。”
    楊建設心裏暗自歎息，看來這鍋確實是他背定了。
    但這樣的指責他可不能承認。
    “餘經理，京城做淮揚菜的地方多得很。”
    “天下一宴在淮揚會館也非常有名氣。”
    “您可以推脫一下嘛！”
    餘經理幽怨地瞥了楊建設一眼，“宴席主人明確指出，那位廚師就是出自玉華台。”
    楊建設倒吸一口涼氣。
    陳治中這小子也太不靠譜了，怎麽把他的工作單位也說出去了？
    回頭得找陳姐好好談談。
    不過那也隻是句氣話罷了。
    總不能真去找人理論吧？
    誰家辦宴不是為了撐場麵呢？
    楊建設的廚藝如此精湛，給雇主臉上添了不少光彩，人家稍微抬舉他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他對此毫無過錯。
    隻是可惜陳姐他們不知道，他並不需要這樣的名聲。
    餘經理語氣格外真誠：“楊師傅，求您了。”
    “回頭去bj飯店考個炊事員證吧。”
    “您不是要調到處嗎？”
    “有了這個證，對您的新工作也會有幫助啊！”
    楊建設滿頭霧水，“餘經理，您為何如此堅持讓我考這個證呢？”
    餘經理幾乎要哭出來，“最近好多同行問我，那位能炒大鍋小炒的大廚是玉華台的哪位師傅？”
    “我要說您是個采購員，圈內人不得笑死我？”
    “您可是頂級大師傅，我卻讓您去做采購員？”
    “我這眼睛是不是瞎了？”
    “就算您不想當炊事員，至少也去考個證吧！”
    “好歹給我留點麵子啊！”
    楊建設逃也似地離開了餘經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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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不下去了！
    餘經理若繼續留在此地，恐怕會變成怨婦。
    人人都有進取之心，餘經理也不例外。
    但若被人戴上不識人的帽子，那她想有所作為，就難上加難。
    楊建設實在無法忍受，趕緊離開，任憑餘經理如何呼喚，他也不停下腳步。
    考炊事員等級證的事，以後再說。
    楊建設騎上三輪車直接回家。
    他剛為陳大姐的弟弟陳治中操辦完婚宴，接下來一周不用去菜市場買菜充作掩護。
    家裏所需食材早已備齊，十分方便。
    三合院裏，許大茂和秦京茹的態度異常親昵，笑著同楊建設打招呼，讓他摸不著頭腦。
    六十年代，社會風氣保守，楊建設與梁歡說句情話，梁歡都會害羞得臉紅。
    可這兩人怎麽了？難道不怕鄰居們背後議論？
    許大茂不該犯這種錯誤吧？不過這與楊建設何幹？
    回到家，楊建設發現婁曉娥正逗弄著樂樂。
    “小娥姐，你來啦？”
    婁曉娥開心地笑個不停。
    楊建設試探性地問：“許大茂回來了，你看到了？”
    婁曉娥更高興了：“看到了！”
    “他新媳婦真漂亮。”
    新媳婦？！
    楊建設立刻明白過來：“你們離婚了？”
    婁曉娥更加興奮：“對啊！”
    “今早才辦的手續！”
    “大茂其實對我不錯，就是不能生育……”
    “不說這個了，今天是好日子。”
    “你得給我做好吃的！”
    楊建設笑道：“行啊！”
    “正好有人送我幾塊肉，我給你做頓大餐。”
    楊建設心中暗喜。
    這姑娘至今沒看清許大茂的為人。
    她從不思考，
    許大茂隻花了一天，就把秦京茹那個傻丫頭迷得神魂顛倒。
    許大茂在外麵不知糟蹋了多少姑娘。
    婁曉娥竟還覺得他對她很好？
    非要讓她像長了草原似的才算好？
    楊建設歎了口氣，打算找時間讓她多了解些事。
    婁曉娥雖單純，卻是樂樂的幹娘，擔著一半教導樂樂的責任，可不能讓她太過天真。
    楊建設正忙於處理食材，忽聞一陣肉香。
    許大茂一出手，中午便燉了一鍋肉。
    秦京茹怎會不為之心動？！
    物資匱乏時，大家生活水準相差無幾。
    稍微寬裕些的家庭，不過是能多吃幾塊肉罷了。
    若家中能買兩斤點心，那感覺就像過年。
    吃肉的人家雖讓人羨慕，卻不至於嫉妒。
    分配方式一致。
    人家能吃肉，靠的是真本事。
    比如四合院的原壹大爺易中海，八級鉗工，工資比廠長還高。
    廠長都不敢得罪他，得給幾分麵子。
    這樣的人吃點肉，大家都心服口服。
    有工人的人家才真正令人羨慕。
    即便易中海家，也不能天天吃肉，限量供應，有錢也買不到。
    能買到且吃到肉的人家，自然成了眾人豔羨的對象。
    談對象時，想知道男人是否真心，不必多想，看他能否請自己吃肉就夠了。
    普通人家吃肉，就跟過年一樣歡喜。
    許大茂今日中午便燉了一鍋肉。
    秦京茹徹底淪陷。
    說有錢誰不會吹噓呢？
    真有閑錢，就該請你吃肉！
    連肉都吃不起，還談什麽富裕？
    多丟臉！
    吃肉，是這個時代富足的象征！
    請姑娘吃肉更是打動人心的利器！
    秦京茹哪能抗拒這種誘惑？
    皇城腳下和鄉村相比，簡直是天堂。
    鄉下幹一天活才掙幾分工？
    連一天的口糧都未必夠，更別提吃肉。
    隻有過年時大隊殺豬，才能沾點油腥。
    想平日吃肉？簡直天方夜譚！
    吃肉對秦京茹而言是奢望，誰能想到許大茂竟請她嚐鮮！
    若有人說許大茂待她不好，秦京茹定堵住他的嘴！
    楊建設由衷佩服許大茂的手腕。
    不愧是電影放映員，走村串巷熟悉需求，輕輕鬆鬆顯露本事，穩穩抓住秦京茹的心。
    換了別人，吃頓肉沒那麽容易。
    可許大茂不一樣。
    眼下深秋，冬天將至。
    又到了貓冬時節。
    各村陸續請許大茂放電影。
    每次他歸來，總是滿載而歸。
    那是他“索取”來的。
    許大茂的家底遠勝旁人。
    婁董夫婦也常接濟他。
    他比院子裏大多數人認為的更有錢。
    楊建設連連搖頭。
    這兩人的結合，讓四合院不得安寧。
    秦京茹本為傻柱牽線，卻被許大茂橫刀奪愛。
    傻柱顏麵何存？
    若他們成婚，豈不是天天扇傻柱耳光？
    以傻柱的倔脾氣，必會反擊。
    秦淮茹以為妹妹嫁入許家能得援手，殊不知許大茂是個徹頭徹尾的自私鬼，怎會在意她家死活？
    秦淮茹和秦京茹兩家又起了爭執，楊建設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四合院裏什麽時候才能安寧？他快速準備了四菜一湯，作為一家午餐桌上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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