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間，在高鐵還沒出現時，楊建設就最怕長途坐車了。
    那師傅開車載著兩位科長，途中說道：“你們得慶幸坐的是我的車，要是坐小轎車，怕是更難受。”
    楊建設笑了笑，從兜裏拿出兩包煙，隨手丟了一包到車窗前，另一包打開抽出三根點燃後遞給他們一人一根。
    “路遠，抽根煙提提神。”他說道。
    張謙愣了一下，接過煙有些拘謹。
    那師傅卻顯得興致頗高，愉快地抽起來。
    楊建設抬頭望了眼天，搖頭輕歎：“按理說這時候，我該在家給家人準備晚飯了。”
    張謙忽然想起什麽：“對哦，今天您沒法給嫂子送飯了。”
    那師傅驚訝問：“楊科長還會給妻子送飯？”
    張謙豎起大拇指：“楊科長夫妻感情好得很，那可不是吹的。
    他老婆在第三軋鋼廠上班，但他每天都會送飯過去。”
    那師傅更納悶了：“那廠有好幾千人呢，食堂應該挺好的吧？”
    張謙接口：“確實不小，聽說師傅們手藝不錯。”
    那師傅疑惑：“既然如此，楊科長為何還要親自送飯？”
    張謙笑答：“楊科長做的飯比廠裏的大師傅強多了！”
    那師傅瞪大眼睛看向楊建設：“楊科長，您真是深藏不露啊！”
    張謙感慨道：“告訴你個事，我去楊科長家喝酒時，帶回了些剩菜，我們家小孩都不舍得吃，足足吃了兩天。”
    楊建設無奈道：“張科長，你這樣說話，顧大姐能答應？”
    張謙嚴肅回應：“我怎麽會嫌棄愛人的手藝。”
    “但她也承認……”
    “你做飯比她更出色！”
    “我家那三個孩子這幾天都挺開心的。”
    “你什麽時候帶弟妹和孩子來我家坐坐？”
    楊建設笑著問：“是不是想讓我給你做飯？”
    張謙認真回答：“手藝好的人自然會做菜。”
    楊建設無語。
    旁邊的廚師聽到兩人談話，忍不住好奇：“楊科長的手藝真這麽好？”
    張謙笑道：“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到密雲估計也該吃午飯了。”
    “一會兒讓楊師傅先烤幾條魚嚐嚐。”
    廚師聽得愈發覺得不靠譜：“烤幾條魚吃？”
    “難道魚是隨便就能捕到的？”
    張謙一本正地道：“師傅，待會兒別太驚訝。”
    廚師笑了笑心想：“祖國各地我都跑遍了，沒吃過百種魚也八九十了，還能有多美味？”
    作為司機界的佼佼者，他確實見識廣泛，認為張謙是在誇大其詞。
    但轉念一想，張謙來自重點科室，那裏的人都比他更有閱曆。
    他們要是吹牛，也不會找像他這樣的普通人。
    難道楊建設的廚藝真的如此出眾？
    廚師不禁對即將品嚐的食物充滿期待。
    軋鋼廠的王隊長其實很期盼楊建設每日送來的餐食。
    可惜那些飯菜都是給楊建設妻子準備的，他隻能眼饞。
    不過王隊長每天都滿懷期待，因為每次楊建設都會送他一包“大前門”。
    靠著這些香煙，王隊長這段時間省下不少開銷。
    大前門雖不及中華名氣，但在老皇城根一帶卻備受推崇，“抽大前門，顯大家風”。
    每當王隊長點起一支大前門，總會覺得自己也成了個大人物。
    即便過了四十載，老皇城根人依舊鍾情於這種煙，一旦超市進貨，很快就被搶購一空。
    眼看著快到飯點，楊建設卻遲遲未到，王隊長不禁焦急起來。”會不會他剛從我麵前走過我沒留意？”他疑惑地自問，“不可能啊，楊建設為人周到，怎會不打招呼？”等得實在不耐煩，王隊長隻得失望地帶上飯盒前往食堂，恰巧遇到了梁歡的同事陳大姐。
    “陳大姐，今天怎麽沒瞧見梁組長的丈夫楊建設送飯？”王隊長急切地問道。
    陳大姐笑著回答：“楊科長臨時去郊外辦事，今天沒法送飯了。”王隊長鬆了口氣，卻又察覺出一絲異樣：“既然楊科長不來，梁組長為何沒來食堂買飯？而且，楊建設哪來的資格當科長？”
    陳大姐頗為自豪地說：“他是處的科長，就在刀子胡同那邊的處。”
    “嘶——”王隊長倒吸一口涼氣。
    知道處底細的人不多，但他曾服役時就已了解，那是個非同小可的地方。
    他原本所在的單位，物資供應全靠他們，領導們對他都畢恭畢敬。
    如今自己抽的大前門，和這些真正的大人物相比，簡直天壤之別。
    不過轉念一想，王隊長又覺得值得驕傲：連原單位領導都要討好的大人物，每天還給他留一包大前門，這本身就是一種榮耀。
    楊建設確實懂得做人。
    “楊科長既然不送飯，梁組長為何不打飯？”
    王隊長身為保衛隊長，心思果然細膩。
    “您怎麽還照舊拿饅頭？”
    陳大姐笑著回答：
    “梁組長早把飯帶過來了。”
    王隊長一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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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冷的天，菜豈不是都涼透了？”
    陳大姐輕歎一聲：
    “小王，你不知道還有涼菜這回事兒？”
    王隊長更加摸不著頭腦。
    陳大姐不再理他，打好饅頭後特意裝了一盒湯，興衝衝地返回車間。
    梁歡和楊建設的事，也是陳大姐的心事。
    楊建設換了崗位，以後誰給梁歡送飯？習慣了楊建設的手藝，其他廚師做出來的飯實在難以接受。
    傻柱雖也曾做出不錯的飯菜，但跟楊建設一比，差距太大。
    還沒等大姐們表達失望，梁歡已將五個飯盒打開。
    “建設怎會讓我不飽肚子？”
    梁歡笑著解釋，“飯菜早已備好，全是涼菜。”
    酥烤鯽魚、水晶肴肉、油淋仔雞、腐乳醉蝦、白切雞……每道菜分量十足，姐妹們不禁對梁歡投去豔羨的目光。
    看人家的丈夫多體貼，楊建設有事不能來，卻把一切都安排妥當。
    這些冷菜什麽時候吃都無妨。
    陳大姐驚歎：“難怪你家楊建設直接端來了天下第一宴的冷菜！”
    另一名大姐點頭附和：“沒錯，這菜我昨日才吃過，看著眼熟得很。”
    那位大姐竟吞了吞口水。
    梁歡笑罵：“再忍忍，中午再吃。”
    陳大姐驚呼：“莫非小樂樂在家也這樣？”
    梁歡輕輕搖頭，說：“哪能啊。”
    “樂樂還小，得吃熱乎飯。”
    “建設一大早就忙開了，”
    “待會兒樂樂的幹娘會來給老太太和樂樂熱飯。”
    “老人小孩牙口不好，建設可弄不來這事兒。”
    眾位大姐羨慕不已。
    陳大姐說道：
    “回家後，我一定跟你們張哥說說，叫他也學學建設。”
    “看看人家是怎麽對自家女人的。”
    眾人齊聲道：
    “就是！建設才真是個爺們兒。”
    梁歡急忙擺手：
    “行了行了，要不是我廚藝不如建設，我才不會讓天天讓他下廚呢。”
    陳大姐冷笑道：
    “別在這兒裝了，心裏美著呢，是不是？
    梁歡趕緊打斷她：
    “想都別想，楊建設是我男人！”
    眾人笑鬧起來。
    陳大姐想到今早的事兒，忍俊不禁，但絕不會向王隊長提起，炫耀有度，自家已得了梁歡不少好處，再張揚怕是要結怨。
    作為工會幹部，陳大姐深知此理。
    回到車間，梁歡遠遠招手：
    “陳大姐，快來，飯都準備好了。”
    陳大姐腳步輕快：
    “等等我，可別讓我趕不上。”
    午飯時間到了，這一隅車間不知讓多少人豔羨。
    正午時分，司機師傅將車穩穩停在水庫旁，這裏是皇城根的重要水源地。
    水麵與天空相接，波光閃爍，令人心曠神怡。
    楊建設感慨：
    “真是個好地方！”
    張謙點頭表示認可：“確實是塊寶地。”
    “聽農科院那邊提到過，”
    “計劃在這兒推行人工養魚。”
    “最近新出了個技術，叫箱籠養魚。”
    “據說魚能快速成長。”
    “到時候就能豐富咱皇城根人的餐盤了。”
    楊建設卻冷不丁澆了盆冷水，“最好別這麽幹。”
    張謙疑惑：“為啥？”
    楊建設解釋道：“這水庫的水是全市供水源，水質安全必須保障。”
    “自然放養還能接受，但箱籠養魚不合適。”
    “我聽說箱籠養魚的技術雖成熟，”
    “但養殖後水裏氧氣濃度升高，會導致水草瘋長。”
    “這會破壞水質。”
    張謙聽得頭皮發麻，“這是真的嗎？”
    楊建設也沒肯定，“之前閑逛時在皇城根某大學聽課時了解到的，”
    “張科長可以去核實一下。”
    張謙立即說道：“那我得趕緊向領導匯報。”
    楊建設笑著補充：“箱籠養魚並非完全不行，隻是不能搞太大規模，否則會影響水質。”
    張謙嚴肅回應：“多謝楊科長提醒，我會馬上核查。”
    楊建設話鋒一轉，“對了師傅，麻煩您找些石頭，再拾點幹柴，一會兒咱們烤魚吃。”
    師傅立刻答應下來。
    無論張謙還是楊建設，都是關鍵部門的科長，非同小可。
    兩人交談時，師傅在一旁聽著，如同聽天書一般，心生敬畏。
    楊建設又問：“我們來這兒前，有沒有跟巡視員打招呼？”
    水庫至關重要，設有專門巡視員，有些巡視員的地位甚至與內閣官員相當。
    張謙點頭道："一切已安排妥當。”
    "我們剛才不是剛接受完檢查嗎？"
    "楊科長，現在就看您的本事了。”
    楊建設微微仰頭，語氣篤定："若此湖未曾有人垂釣，必有大魚，我定將其捕獲。”
    他自是信心滿滿。
    隨身空間在握，何愁無魚？
    隨身空間的第三階段即將開啟。
    張謙喜形於色："楊科長，盡可放手施展。”
    "這裏必定藏有大魚！"
    這般廣闊的一百多平方公裏的水域，縱使全力捕撈也無法盡取，怎能無大魚？
    張謙並不貪心，他並未奢望第一天便能釣上大魚。
    隻要三天內成功捕獲並送至禦廚，任務即算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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