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建設做的飯菜雖豐盛，
    但實際上沒花多少錢。
    聾老太太暗暗點頭，
    居安思危，
    這位兒媳持家有道，
    她和楊建設確實般配。
    楊建設從三女的表情看出她們誤解了。
    隻有他知道梁歡為何那樣說。
    那是梁歡憶起過去的艱苦歲月。
    那時他們家窮得連一粒米都沒有，
    僅有兩塊錢，
    別說下一頓沒著落，
    甚至擔心何時斷炊。
    梁歡帶著小樂樂日子艱難。
    楊建設笑著靠近她，
    "媳婦兒，咱家生活會越來越好。”
    "還記得那天我對你說的話嗎？"
    "別怕，有我在。”
    梁歡情不自禁抓緊楊建設的手，用力點頭。
    婁曉娥和冉秋葉見這對夫妻這般互動，
    本該餓了，卻莫名覺得飽腹，
    竟沒了食欲。
    楊建設沒理會兩女，
    直接去廚房做飯。
    忽然想起冉秋葉，
    "冉老師，快回去，學校發年貨了，你得去領。”
    "學校發年貨了？"冉秋葉驚喜。
    楊建設搖頭，
    "我不知你們學校發不發，但皇城根大飯店和玉華台飯莊剛從我這兒拿走年貨，"
    "你是他們的特聘講師，也該有份。”
    "應該快到了。”
    冉秋葉騎車回家時還有些恍惚，
    怎會有年貨？
    黃經理和餘經理請她去授課，
    但...
    自己明明沒去上課，
    他們居然把我當成特聘員工，發年貨給我？
    這合理嗎？
    當初確實是說好了，待遇和正式員工一樣，福利也不會少。
    但在冉秋葉心裏，
    那不過是兩位經理礙於導師楊建設的情麵隨便答應的話罷了，
    怎麽能當真呢？
    然而，楊建設既然這麽說了，冉秋葉就不得不信！
    她把楊建設當作人生的引路人，
    他所說的話，冉秋葉深信不疑。
    正是通過楊建設，
    冉秋葉的生活發生了巨大變化，
    跟隨楊建設學習後，
    她的專業能力得到提升，工資也漲了一級，還被評為係統的標兵和進步榜樣。
    這一切成就都源自楊建設的指導。
    導師怎麽會在這個問題上欺騙自己呢？
    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吧。
    盡管這件事有些不可思議，但既然導師說了，那就信了吧。
    導師家境優渥，絕不會在意這點東西。
    冉秋葉打定主意，
    如果年貨裏沒有自己的份兒，那也沒關係，
    讓導師補一份就行。
    這種想法其實很不合理，
    但在那個年代，
    師生關係常被視作一體，
    導師的意見等同於學生的想法，反之亦然。
    冉秋葉有這樣任性的念頭，雖不完全無理，但也顯得倔強。
    這樣一想，她頓時心情舒暢。
    她悠然地騎車回家。
    到家後，她問父親：
    “爸，今天有人找我嗎？”
    冉教授搖了搖頭：
    “沒有。”
    冉秋葉並不失落，沒有就沒吧。
    回頭讓導師請自己吃頓好的，
    導師做的飯比媽媽做的還好。
    就這麽決定了。
    冉教授疑惑道：“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不是在教小樂樂學習嗎？”
    “答應的事就該做到，不可半途而廢。”
    冉秋葉笑著回答：“是楊科長讓我回來的。
    他說皇城根大飯店和玉華台飯莊今天發年貨，有我的一份。
    結果中午飯沒讓我吃，直接把我趕回來了。”
    冉教授驚訝地問：“那兩家飯店為何給你發年貨？你不是小學老師嗎？”
    冉秋葉將事情娓娓道來，隨後笑著說：“明明是因楊科長的麵子才被特別聘請的我，哪會記得我這個還沒給他們上過課的老師？我覺得楊科長這次真是看錯了。”
    冉教授卻說：“快收拾一下，燒點熱水。
    待會兒飯店的人來了，你可得好好招待。”
    “那不是客套話吧？”冉秋葉睜大眼睛。
    冉教授語重心長地說：“正因為他們是看在楊科長的麵子上，你的那份反而不能少。
    你是楊科長孩子家庭教師，某種程度上也是他親近的人之一。
    除非這兩家飯店不想再與楊科長往來，否則你的那份必定少不了。
    我想，楊科長讓你回來正是這個意思。”
    冉秋葉愣住了。
    冉教授提醒她說：“做學問固然重要，但人情往來也需重視。
    古人雲，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即使學問做得再好，人際交往也不能忽視。
    幸好有楊建設科長指點，回頭得多向他請教。”冉秋葉點點頭。
    剛燒完水，就聽見外麵傳來洪亮的聲音：“冉秋葉老師在家嗎？”
    冉秋葉應聲出去，隻見兩位健壯的男子拎著大包小包走了過來。
    那男子笑道：
    "冉老師，我們是皇城根大飯店的人，來給您送年貨啦。”剛才那聲喊驚動了冉秋葉的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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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大媽好奇地問："皇城根大飯店怎麽會給小葉子送年貨？她可是小學老師啊。”
    那漢子笑道："冉老師是我們飯店的特聘講師，享有我們的福利待遇。
    逢年過節的禮物可少不了她的份！"
    啊？
    原來冉老師是皇城根大飯店的特聘講師？漢子頗為自豪地說："咱們冉老師可是登上過《百姓日報》的大人物呢！"
    聽他這麽一說，鄰居們立刻想起了這件事。
    冉秋葉確實上過《百姓日報》，當時引起了不少關注。
    隻是沒想到，她後來竟成了飯店的講師。
    這麽說來，飯店給她送年貨倒也合理。
    不過……
    這年貨未免太多了吧？雞鴨魚肉、米麵糧油樣樣齊全，連黃瓜、西紅柿和西瓜都有。
    兩個漢子來回跑了兩趟才搬完。
    "同誌，你們單位對特聘講師這麽優待？"
    "這年貨可不少呢。”
    漢子驕傲地說："我們單位在皇城根也算出名，福利待遇不錯。
    冉老師作為特聘講師，享有的福利肯定不會少。”
    什麽？這不是對冉秋葉的特別優待嗎？難道所有員工都享受這樣的待遇？
    鄰居們有些摸不著頭腦。
    兩個漢子搬完年貨後，大家看著這豐厚的福利，再想想自己單位的待遇……
    真是讓人羨慕不已！
    鄰居們想到小學教師冉秋葉即將領取年貨，愈發羨慕。
    冉教授父女驚訝於年貨的數量，心中疑惑是否超出規定。
    幸好送貨車上的漢子拿出一張清單，詳細列明物品。
    冉教授查看後，驚訝地問漢子是否清單有誤。
    漢子起初有些慌亂，他要為皇城根大飯店眾多員工分發年貨，若出錯後果嚴重。
    他解釋酒店下半年業績良好，年貨合乎標準。
    “東西多點也是常事。”
    “別看這多，其實是黃經理用了特殊渠道。”
    “清單上總共才五十塊。”
    精壯漢子頗為自豪。
    什麽叫能幹？黃經理就是！
    什麽叫關係過硬？黃經理就是！
    他們送年貨已經很久了，年貨清單上的東西都快背熟了。
    這些東西，兄弟倆私下估摸，至少一百塊才能買到。
    還要靠運氣！
    大多是市場上有價無市的優質貨。
    他們都是皇城根大飯店的老員工。
    食材好壞一眼就能看出。
    私下聊天時，連他們飯店後廚可能都不一定用這麽好的料。
    黃經理太講究了！
    五十塊的規格超值。
    穩賺不賠！
    冉教授不是第一個提問的，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精壯漢子耐心解釋：
    “老同誌您放心，我們確實是按五十塊標準來的，手續完全合規，沒一點問題。”冉教授默默點頭。
    冉秋葉趕忙倒水：
    “兩位同誌，請坐下歇會兒，麻煩你們跑這麽遠送來，實在不好意思。”精壯漢子禮貌拒絕：
    “冉老師，您的心意我們領了。”
    “不過我們不能久留。”
    “還有很多家要送。”
    “快過年了，早點把年貨送到同事家，讓他們也高興高興。”
    他們的話樸實無華，
    冉教授一家不便再挽留，
    便出門送他們離去。
    鄰居們還在羨慕。
    “冉教授，你家姑娘真有出息。”
    “被皇城根大飯店特聘了。”
    “那可是皇城根大飯店。”
    “看看他們的年貨，福利多好！”
    街坊鄰居的想法簡單。
    誰能給家裏帶來食材，誰就有本事。
    特別質樸。
    那個年代，能養活家人就是好孩子。
    偷搶拐騙？哪有這樣的環境？
    冉教授笑而不語，隻是笑意更濃。
    冉秋葉有些局促，這是她從未經曆過的事。
    上次上報紙時，辦公室同事也誇她，
    但那些老師誇人總是含蓄。
    不像鄰居們這般直白。
    一家人難得團聚，看著滿廚房的食材，麵麵相覷。
    “這年貨還沒送完？”
    “那位同誌說這隻是部分。”
    冉秋葉點頭。
    “皇城根大飯店送來的年貨，再加上當家的貢獻，正月都不用買菜了！”
    冉夫人看著雜亂卻充實的廚房，很是滿足。
    “秋葉學校的年貨還沒發呢，這感覺真好。”
    “我們家從沒這麽熱鬧過！”
    她好奇地打量著西瓜：“總聽你說，我還以為是假的。”
    “前幾天不是給您抱回一個嗎？”
    “這次的確實小了些。”
    “沒想到楊科長這麽厲害，還能種出一茬。”
    “真是讓人佩服！”
    “過年時親戚朋友來，咱們一起嚐嚐，看看是否和記憶中一樣。”
    冉教授笑著說：“現在也可以嚐。”
    “這天氣，放外麵也不會壞。”
    “我覺得這西瓜挺大，能分些給院裏的鄰居。”
    “讓大家也嚐嚐。”
    冉夫人連連搖頭，像撥浪鼓似的。
    “這不成，西瓜雖大，也不過二十斤。”
    “怎麽留得到過年呢！”
    “好東西得慢慢享受。”
    “現在吃了，年後吃什麽？”
    冉教授意味深長地說：
    “別擔心，回頭肯定又有人送一個過來。”
    什麽？！
    冉夫人瞪了他一眼，道：“這種稀罕物哪能隨便買得到？”
    “這麽大的瓜，一斤怕也得一兩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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