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鏡中詭影與戲魂現世
    林羽握著鎮邪寶鼎的手還在發燙，直播間的油燈突然爆起燈花，映得牆上掛著的古鏡泛起青灰色光暈。那是他上周從舊貨市場淘來的青銅鏡，鏡背鑄著戲文裏“鍾馗捉鬼”的浮雕，此刻鍾馗的眼尾竟滲出細密的血紋，像活過來般盯著桌上的三件神器。
    “家人們，注意看這麵鏡子。”林羽壓低聲音，鏡頭緩緩掃過鏡麵——本該映出他身影的鏡中，卻浮動著無數重疊的人臉，有披頭散發的女子、戴烏紗帽的書生，還有畫著濃豔戲妝的旦角，唇瓣開合間似在吟唱古老的戲文。
    彈幕瞬間刷滿“主播小心”“鏡子不對勁”。林羽剛想伸手觸碰鏡麵，鏡中旦角突然睜眼，水袖穿過鏡麵甩出，帶出幾滴暗紅色液體，落在鎮邪寶鼎上竟騰起白煙——那是戲魂的“怨氣凝結”。
    “果然和戲魂有關。”林羽想起神秘訪客的提醒，“上古戲魂常附於古鏡，借鏡中世界吞噬活人陽氣。”他迅速掏出淨世靈珠，柔光掃過鏡麵，鏡中人臉發出尖嘯，旦角的戲妝開始剝落，露出底下腐爛的麵皮。
    就在這時，直播間的房門“吱呀”推開，穿堂風卷著戲文唱段灌進來：“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林羽渾身緊繃——這是《牡丹亭》裏的經典選段，卻從門外的黑暗中傳來，帶著刺骨的涼意。
    鏡頭轉向門口，卻空無一人。但林羽清楚看見，門檻上的八卦符在發光——那是他昨夜新貼的，此刻光芒明滅不定，似在抵禦某種力量。鏡中旦角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皮膚接觸的瞬間，他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清末戲班的火宅、被撕碎的戲服、還有古鏡上殘留的血指紋。
    “她在告訴我戲魂的來曆。”林羽對著鏡頭解釋，指尖在鏡麵上畫出封魔古印的符文，“這麵鏡子曾屬於秦淮河畔的‘凝香班’，光緒年間班主為奪頭牌逼死青衣，她死後魂附古鏡，從此每到子時便借鏡中世界抓人唱‘冥戲’。”
    彈幕裏有人認出典故：“我查過！凝香班確實在光緒二十年離奇消失，戲服全被剪成碎片，唯有這麵鏡子流落到民間！”林羽點頭，趁戲魂回憶的間隙，將鎮邪寶鼎按在鏡麵上——鼎身的饕餮紋與鏡背的鍾馗浮雕共鳴，發出震耳欲聾的鍾鳴。
    鏡中世界轟然崩塌，旦角的身影化作萬千碎片，卻在消散前甩出最後一道水袖，纏住林羽的脖子。他感覺呼吸一滯，眼前閃過自己的倒影——鏡中的他竟穿著戲服，眉心點著猩紅的朱砂痣，正對著鏡頭露出詭譎的笑。
    “不好了！主播被戲魂附身了！”彈幕炸開鍋，有人喊著“快用淨世靈珠”，有人提醒“照鏡子破幻覺”。林羽強撐著摸向口袋裏的桃木符，卻摸到一片柔軟的布料——是母親生前縫的平安符，繡著“驅邪納福”四個字，此刻在掌心發燙。
    “娘，幫我。”他默念著，將平安符按在鏡麵，戲魂的水袖發出刺耳的滋滋聲，像被烈火灼燒。鏡中戲服男子的身影開始模糊，林羽趁機咬破舌尖，將血滴在鏡麵上——古鏡發出哀鳴，鍾馗浮雕的眼睛重新恢複青銅色，鏡中再也不見任何詭影。
    房間裏的戲文唱段戛然而止，油燈重新亮起。林羽癱坐在椅子上，看著鏡麵上自己真實的倒影，才發現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桌上的三件神器光芒收斂，鎮邪寶鼎的鼎足處，卡著半片殘留的水袖布料，繡著的牡丹花紋還在輕輕顫動。
    “家人們，戲魂暫時被鎮住了。”林羽舉起平安符，“老話說‘人心正，邪不侵’，再厲害的戲魂，也怕人間的溫情。”他忽然想起神秘訪客的話——三件神器的力量，終究要與“人心”共鳴，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彈幕裏有人問：“那古鏡怎麽辦？砸了嗎？”林羽搖頭：“戲魂雖惡，卻也是被冤屈所困。”他小心翼翼地用紅布裹住古鏡，“明天我會把它送到雞鳴寺，請高僧超度，讓這位青衣姑娘，能真正放下執念，往生極樂。”
    窗外傳來第一聲雞啼，林羽望著漸漸泛白的天空，忽然想起小時候跟著母親去看戲的場景——戲台上的旦角眼波流轉，唱著“願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屬”，台下的母親會輕輕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比任何驅邪符都更溫暖。
    “其實戲魂也好，邪祟也罷，最怕的從來不是神器，而是有人記得他們曾是‘人’。”林羽對著鏡頭笑了笑，關掉直播前，他忽然聽見紅布包裹的古鏡裏，傳來一聲極輕的歎息，像釋然，也像告別。
    天亮後，林羽帶著古鏡前往雞鳴寺。山路上，晨霧彌漫，他忽然想起直播間裏觀眾們的留言——有人說“跟著主播學了好多驅邪知識”，有人說“原來靈異故事裏藏著人間真情”。此刻手中的古鏡雖沉，卻讓他明白：幽冥戲魂的擺渡，從來不是靠神器的力量，而是靠一顆願意傾聽、願意共情的心。
    當寺廟的鍾聲響起，林羽揭開紅布，古鏡在晨光中泛著溫潤的光，鏡背的鍾馗浮雕仿佛露出了微笑。他將古鏡交給住持，看著僧人開始誦經超度，忽然覺得，這麵承載著百年冤屈的古鏡，此刻終於等到了屬於它的“擺渡人”——不是他，而是無數個願意相信“邪不壓正”、願意為逝去的靈魂送上一聲歎息的普通人。
    下山時，林羽摸了摸口袋裏的平安符，母親的針腳在陽光下清晰可見。他知道，今晚的直播間裏，又會有新的故事等待講述，但無論遇到多麽詭異的靈異事件，他都會記得：在幽冥與人間的邊緣，最強大的“神器”，從來都是人心底的善意與溫暖。
    而那麵古鏡，終將在誦經聲中洗去怨氣，或許某一天，會重新出現在某個戲台上，映著旦角的水袖、觀眾的笑臉，還有人間永不熄滅的煙火氣——這，才是真正的“戲魂擺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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