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群書你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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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季 書名《打武鬆虎》
    楔子風過井陽崗
    元初宋末的井陽崗被霜風撕成兩半,北坡的衰草沾著宋兵的血,南坡的岩石凝著元騎的霜。那株曾見證武鬆打虎的老鬆已斷了半枝,樹洞裏藏著半塊發黴的餅——餅上的牙印混著人血,分不出是流民的饑,還是野獸的痕。
    “阿爹,老虎又來叼走了半袋麥種。”紮羊角辮的女孩縮在流民窩棚裏,指尖捏著根虎毛,毛梢染著未幹的泥——今早她看見老虎馱著傷重的流民往山澗跑,蹄印裏滲著血,卻比宋兵的馬蹄幹淨。
    男人握著生鏽的柴刀,刀背刻著“複宋”二字,卻在看見虎毛時手抖了抖——三天前,他被元騎追進虎穴,以為要喂了野獸,卻見老虎把幼崽護在身後,用尾巴掃開他腳邊的捕獸夾。“苛政猛於虎,可這虎……”他沒說完,聽見窩棚外傳來宋兵的喝罵,“流民通獸!殺無赦!”
    第一章人虎皆流民
    井陽崗的夜被火把照成白晝,宋兵的鋼刀劈開虎穴時,看見的不是血肉橫飛,是十幾具流民的屍體——他們裹著虎皮,傷口敷著草藥,身邊臥著斷了爪的老虎。“狗東西!竟和畜生睡一個窩!”百夫長的刀砍在老虎頭上,卻被流民老婦用身體擋住,“它護著我們躲元兵,你們護著誰?護著刮民的官!”
    老虎的嘯聲混著流民的哭,驚飛了棲在枯樹上的夜梟。躲在樹洞的女孩看見老虎眼裏的血光——和宋兵殺她阿娘時的光一樣,卻多了份她看不懂的痛。她攥緊手裏的虎毛,想起老虎曾用鼻尖碰過她的手心,暖暖的,像阿娘熬的小米粥。
    元騎的馬蹄在黎明前踏碎霜路,井陽崗的流民窩棚已成廢墟。老虎拖著傷腿在灰燼裏嗅,忽然聽見石縫裏的嗚咽——是那個總給它送麥種的女孩,她的裙角沾著宋兵的血,懷裏抱著半塊老虎叼來的野薯。“跟我走。”老虎的喉間發出模糊的呼嚕,像在說人話,“山的另一頭,有不打人的流民。”
    女孩趴在老虎背上,感受著皮毛下的骨骼起伏——比阿爹的背瘦,卻比宋兵的甲胄暖。她看見老虎尾巴上的傷,是昨夜宋兵的箭,卻沒拔,說“留著警醒,人虎都別再信‘王法’”。霜風掠過井陽崗,卷走了“流民通獸”的告示,卻把人虎相護的腳印,印進了凍硬的土裏。
    第二章苛政與虎牙
    山那頭的流民寨藏在迷霧裏,寨口的木牌歪歪斜斜刻著“止戈”——是用宋兵的斷槍改的。老虎馱著女孩進寨時,流民們舉著木棍圍上來,卻在看見女孩手裏的虎毛時愣住——那毛上纏著她阿娘的紅頭繩,是老虎從宋兵刀下搶回來的。
    “這畜生吃了我阿弟!”有人揮棍砸向老虎,卻被女孩撲過去擋住,“它沒吃!它叼著阿弟跑了三裏地,找草藥……”她忽然看見老虎腿上的傷——和阿弟臨終前的傷一模一樣,都是元騎的馬刀。“你們打老虎,可老虎在打元兵!”她扯開老虎的皮毛,露出底下的箭疤,“看!這是宋兵射的,和阿爹胸口的箭一個樣!”
    流民們的木棍落在地上,驚起一片塵埃。寨老蹲下身,摸著老虎斷了的爪——爪心嵌著宋兵的甲片,是它扒開燃燒的窩棚時紮的。“當年武鬆打虎,打跑了虎患,”他望著遠處的烽火,“如今虎打官兵,卻被官兵打——這世道,到底誰是虎?誰是‘患’?”
    元騎的探馬在晌午闖來,馬背上的“元”字大旗掃斷了寨口的“止戈”牌。老虎率先躍起,斷爪摳進元騎的護心鏡——它記得這人前天燒了流民的麥田,馬蹄下踩著嬰兒的繈褓。流民們跟著衝上去,用木棍、用農具、用老虎教的“咬喉”之法,卻在宋兵從背後殺來時,被兩麵夾成了篩子。
    女孩躲在岩石後,看見老虎被宋兵的鐵鏈纏住,卻仍用牙咬斷了元騎的馬韁。它的眼望著她,像在說“跑”,卻在宋兵的刀落下時,把最後一聲嘯,吼成了“護著流民”的氣。血濺在她的紅頭繩上,比阿娘的血更熱,卻比霜風更冷——原來這世道,人要打虎,虎要護人,可最該打的“虎”,從來不是山林裏的獸,是坐在朝堂上、騎在馬背上的“人”。
    第三章大時代的磨牙棒
    井陽崗的雪在臘月提前落了,老虎的屍身被流民埋在老鬆樹下,爪印旁刻著“人虎同塚”——字是女孩用老虎的斷爪刻的,每筆都帶著血,卻比宋兵的“王法”更真。她抱著老虎的幼崽,看流民們把宋兵的鋼刀熔了,打成耕犁,把元騎的馬韁拆了,編作漁網,卻在聽見“朝廷招安”的消息時,笑出了淚。
    “招安?”寨老把招安文書扔進火塘,火星濺在女孩的手背上,“當年梁山招安,死了多少兄弟?如今我們招安,不過是給元人當狗,給宋人當槍——可我們是人,是和老虎一樣,想活著的人!”
    幼虎在她懷裏發出奶聲的嘯,像在應和。她忽然想起老虎教她認草藥時的模樣——用爪子點著每片葉子,疼了就用鼻尖碰她的指尖。如今它的爪成了碑,它的血成了肥,可這世道的“磨”,卻沒停過宋兵磨著鋼刀殺流民,元騎磨著馬刀搶糧食,而他們,隻能磨著牙,在人虎皆亡的井陽崗,守著最後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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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初的第一縷陽光照在“人虎同塚”的碑上,女孩看見碑角長了株野菊——是老虎生前最愛叼的花,花瓣上的霜,像它眼裏未幹的淚。流民們扛著耕犁往山下走,幼虎跟著跑,爪子踩在雪地上,梅花印子挨著人類的腳印,像老虎說的“人虎一起走,才不怕路滑”。
    遠處傳來宋兵的號角,卻沒人回頭——他們知道,比起身後的刀,更可怕的是心裏的“怕”怕再也遇不到護人的虎,怕再也做不成護虎的人。而那座埋著老虎的老鬆,會在每個雪夜,用枝椏掃落碑上的雪,像老虎當年掃落她頭上的花瓣——有些東西,哪怕被大時代的車輪碾過,也會在土裏,長出新的芽是“護”的芽,是“懂”的芽,是哪怕人虎皆被打,也不肯斷的、關於“生”的芽。
    尾聲風繼續吹
    井陽崗的風又起了,吹過“人虎同塚”的碑,吹過流民新搭的窩棚,吹過幼虎新踩的梅花印。女孩摸著碑上的爪印,忽然聽見遠處傳來熟悉的呼嚕——不是老虎,是流民們用虎骨做的號角,吹出來的、屬於人虎的“安魂曲”。
    宋兵的告示又貼滿了井陽崗“流民通獸,格殺勿論”。可告示下的石頭上,不知誰用炭筆寫了行小字“苛政猛於虎,而人虎,皆困於苛政”。風卷著雪,把字蓋了一半,卻露出“人虎”二字——左半是“人”的撇捺,右半是“虎”的彎鉤,合起來,像兩個抱在一起的人,在大時代的風雪裏,互相暖著,互相護著,哪怕被打,也不肯鬆開手。
    幼虎忽然躍起,爪子拍落了告示——雪白的紙飄向老鬆,落在老虎的墳頭,像給它蓋了床新的被。女孩望著紙頁上的“殺”字,想起老虎最後一聲嘯——不是恨,是“別放棄”的喊。於是她撿起炭筆,在告示背麵畫了隻老虎馱著人,往山的另一頭跑,旁邊寫著“打武鬆虎的是世道,但人心的光,世道打不滅。”
    風繼續吹,把畫紙吹向遠方——那裏有新的流民寨,有會護人的虎,有不肯被“打滅”的、關於“共生”的夢。而井陽崗的老鬆,會繼續站在山頂,看人間的刀光劍影,看獸類的血與淚,卻始終記得當人虎皆成流民,當大時代的車輪碾過血肉,有些東西,會像老虎的爪印,會像人類的掌紋,永遠刻在天地間,等著下一場春風,把“懂”與“護”,吹成滿山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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