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蒔夕盯著手機屏幕，手指懸在發送鍵上方遲遲沒有落下。聊天界麵停留在她二十分鍾前打好的那句話：【跨年夜我們幾個同學準備一起聚會，你要來嗎？】
    刪了又打，打了又刪，最終隻留下這幹巴巴的一句。她懊惱地把臉埋進抱枕裏，兔子玩偶被她不小心踢到了床下。
    “直接發不就好了...”她自言自語，卻又忍不住想象宋煜珅看到消息後冷淡拒絕的樣子。
    手機突然震動，嚇得她差點把它扔出去。是蘇雨卿發來的消息：【問了沒？周沐陽說他去年約宋煜珅被拒了，賭五毛你邀請他肯定答應~】
    許蒔夕撇撇嘴，回複道：【正要發…】
    深吸一口氣，她終於按下發送鍵，然後迅速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仿佛那是個隨時會爆炸的小炸彈。不到十秒，她就忍不住把手機掏出來，屏幕卻一片漆黑。
    【可能沒看到...】她自我安慰著，卻感到一陣莫名的失落。
    手機突然亮起，許蒔夕的心跳瞬間加速。
    宋煜珅：【跨年？】
    簡單的兩個字，看不出任何情緒。許蒔夕咬著嘴唇打字：【嗯，蘇雨卿組織的，就我們幾個同學一起吃飯，然後去看煙花。】
    顯示"對方正在輸入..."，然後又停止，又出現...許蒔夕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
    宋煜珅：【不去了，沒意思。】
    許蒔夕盯著這六個字和一個標點符號，胸口像被什麽東西輕輕揪了一下。她努力讓自己回複的語氣顯得輕鬆：【好吧，沒關係~】
    發完又覺得太生硬，趕緊補了個兔子表情包。
    宋煜珅那邊久久沒有回複。許蒔夕把手機扔到一邊，抱起膝蓋發呆。窗外的雪輕輕飄落，在玻璃上凝結成晶瑩的圖案。
    “叮——”
    她幾乎是撲過去抓起手機。
    宋煜珅：【你不再勸勸我？】
    許蒔夕眨了眨眼，懷疑自己看錯了。這...這不像宋煜珅平時說話的風格。她猶豫著回複：【你不是說沒意思嗎？】
    宋煜珅：【萬一你多勸幾句我就答應了呢。】
    許蒔夕的臉突然熱了起來，她盯著這句話看了足足三遍，才不確定地打字：【那...去嘛去嘛~大家都來，就缺你了。】發完又覺得太直白，趕緊發了一個兔子的表情包。
    【不去。】這次回複得更快，幾乎是她消息剛發出去就收到了。
    許蒔夕盯著屏幕，看宋煜珅像是在逗狗似的逗自己。她快速打字：【不去就不去吧，不勉強你了。】發完就把手機調成靜音塞到了枕頭底下。
    而此時，在家裏自己臥室床上的宋煜珅盯著手機屏幕，眉頭越皺越緊。他本以為許蒔夕會再撒個嬌，甚至打電話過來軟磨硬泡，沒想到就這樣結束了？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把手機扔到床上。
    而此時的宋煜珅，臉上大大寫著——玩脫了。
    許蒔夕站在衣櫃前猶豫不決。她試了三件外套，最後還是選擇了那件淺粉色的羽絨服——既保暖又不會太顯眼。鏡子裏的女孩有著過肩的黑發和白皙的膚色，眼睛在燈光下呈現出淺淺的棕色。她抿了抿嘴唇，拿起梳子把頭發梳得更整齊些。
    “蒔夕，要出門了？”媽媽探頭進來，手裏拿著一杯熱牛奶。
    “嗯，和蘇雨卿他們去看跨年煙花。”許蒔夕接過牛奶，溫度剛好，不燙不涼。
    “注意安全，人多的地方要小心。”媽媽幫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玩得開心點。”
    許蒔夕點點頭，把相機小心地放進背包。這是她去年生日時收到的禮物，雖然隻是入門級單反，但她愛不釋手，經常一個人跑到城市邊緣拍日落。
    地鐵比想象中擁擠，許蒔夕縮在車廂角落，手指緊緊攥著背包帶。每到一站，更多的人湧進來，各種香水、食物和體味混雜在一起，讓她有些頭暈。她閉上眼睛，試圖想象煙花在夜空中綻放的樣子，卻總是浮現出宋煜珅在烘培店做蛋糕時的樣子。
    ......
    跨年夜，市中心商業街燈火通明。許蒔夕站在約定好的鍾樓下，不斷跺腳取暖。蘇雨卿和周沐陽已經到了，林小雨發消息說馬上到。
    “宋煜珅真不來啊？”周沐陽挑眉問道，手裏轉著鑰匙。
    許蒔夕搖搖頭，呼出的白氣在空中散開：“他說不來。”
    蘇雨卿摟住她的胳膊：“別管他了，我們玩我們的！今天你這身太可愛了，保證回頭率百分之三百！這身打扮是要迷死誰啊？”
    許蒔夕臉一熱，輕輕推了她一下：“別胡說，就是隨便穿的。”
    許蒔夕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淺粉色棉服，格紋小短裙，白色加厚絲襪和粉色板鞋。出門前她猶豫了很久要不要背這個兔子背包，最後還是鬼使神差地背上了。
    “我去買幾杯熱飲。”周沐陽說著往奶茶店走去。
    就在這時，許蒔夕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周沐陽發來的消息：【看你右邊。】
    她疑惑地轉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身影讓她呼吸一滯。宋煜珅穿著黑色棉服和牛仔褲，正穿過馬路向這邊走來。街燈的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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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蒔夕呆立在原地，感覺心跳聲大得仿佛周圍人都能聽見。
    “你不是不來嗎？”當宋煜珅走到麵前時，她脫口而出。
    宋煜珅撓了撓頭，眼神飄向別處：“誰說的。我那時候...是想讓你多勸我幾句。”他聲音越來越小，“誰知道你突然就不說了。”
    許蒔夕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麽。她注意到宋煜珅的耳朵尖有點紅，不知是凍的還是...
    “哎呀，來了就好！”蘇雨卿及時打破沉默，“周沐陽去買奶茶了，我們等會兒先去商場逛逛，然後十一點半去廣場等煙花。”
    宋煜珅點點頭，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在許蒔夕身上。從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移不開視線了——粉色的棉服襯得她皮膚雪白，兔子背包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整個人像從漫畫裏走出來的精靈。
    “你...”宋煜珅開口，卻又閉上，最後隻是說，“不冷嗎？穿這麽少。”
    許蒔夕搖搖頭，突然意識到他是在關心自己，臉一下子熱了起來：“還、還好，這個絲襪是加絨的。”
    蘇雨卿在一旁憋笑憋得臉都紅了，趕緊假裝看手機走開幾步。
    ......
    商場裏人潮湧動，五個人隨著人流慢慢逛著。許蒔夕發現宋煜珅始終走在自己身側，若有若無地幫她擋開擁擠的人群。
    “那個...”路過一家樂器行時，許蒔夕停下腳步，“我想看看新出的鋼琴。”
    其他人紛紛表示要去隔壁遊戲廳玩，隻有宋煜珅跟著她進了店。展台上陳列著各式樂器，許蒔夕輕車熟路地走向鍵盤區。
    “這款手感不錯。”她試彈了幾個音符，抬頭對宋煜珅笑了笑，“比學校音樂室那台好多了。”
    宋煜珅站在她身後，看著她靈活的手指在琴鍵上跳躍：“你彈得也很好。”
    許蒔夕的心像被羽毛輕輕拂過，酥酥麻麻的。就在這時，蘇雨卿的電話打了進來：“林小雨都來了！你們倆躲哪兒去了？快十一點半了，我們得去廣場占位置了！”
    ......
    跨年廣場已經聚集了上千人。六個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視野不錯的位置，周沐陽變魔術似的從背包裏拿出幾個折疊凳。
    “準備得充分啊。”宋煜珅難得地誇了一句。
    周沐陽得意地挑眉：“那當然，不能讓女士們站著等一小時吧。”
    倒計時三十分鍾，廣場上的大屏幕開始播放新年祝福。許蒔夕搓了搓手，突然感到脖子上一暖——宋煜珅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圍在了她脖子上。
    “我不冷...”她下意識要拒絕。
    宋煜珅沒理會她的推辭，固執地把圍巾係好：“手都冰成這樣了還說不冷。”他的手指不經意擦過她的下巴，兩人都是一愣。
    圍巾上帶著宋煜珅身上淡淡的鬆木香，許蒔夕把半張臉埋進去，感覺心跳快得不像話。
    “十！九！八！...”
    突如其來的倒計時打斷了她的思緒。所有人一起仰頭看向大屏幕，跟著大聲計數。
    “三！二！一！新年快樂！”
    絢麗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照亮了每一張仰望的笑臉。許蒔夕忍不住"哇"了一聲，眼睛亮晶晶的。她沒有注意到，在她看煙花的時候，宋煜珅一直在看她。
    “我們一起許個願吧！”蘇雨卿提議道，雙手合十閉上眼睛。
    許蒔夕點點頭，虔誠地閉上眼睛。她在心裏默念：希望今年能考上a大，家人平安健康，還有...希望他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再被反對。
    她悄悄睜開一隻眼，想看看其他人許願的樣子，卻直接對上了宋珅博凝視她的目光。許蒔夕慌忙閉上眼睛，感覺臉燒得更厲害了。
    “你許了什麽願望？”煙花結束後，許蒔夕小聲問道。
    宋煜珅看著遠處還未散盡的煙花餘暉，輕聲說：“考上音樂...”
    “算了，別說出來！”許蒔夕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說出來就不靈了！”
    掌心傳來他嘴唇柔軟的觸感，許蒔夕像被燙到一樣迅速收回手，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宋煜珅似乎也愣住了，耳尖微微發紅。
    “我、我們該回去了。”許蒔夕結結巴巴地說，不敢再看他。
    回家的路上，許蒔夕走在人群最後，手指無意識地摸著脖子上的圍巾。她不知道的是，走在前麵的宋煜珅口袋裏，手機備忘錄裏寫著的新年願望是：“希望許蒔夕平安健康，永遠快樂。”
    而更遠的地方，新年的第一片雪花悄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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