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過去後沒幾天，宋煜珅媽媽的生日要到了。上次聽宋煜珅提到後，許蒔夕就在準備禮物了。
    許蒔夕用指尖輕輕撫過包裝紙的邊緣，確保每一處折痕都完美無缺。淡藍色的星月圖案包裝紙上，她係了一條銀白色的絲帶，在末尾處打成一個精巧的蝴蝶結。這是她花了三個晚上準備的禮物——一條手工編織的羊絨披肩，針腳細密得幾乎看不出是手工製品。
    “算了，隨你吧。”蘇雨卿翻身坐起來，“不過你真的不打算自己去送？”
    許蒔夕立刻搖頭，頭發掃過肩膀：“我讓宋煜珅轉交就好。”
    “膽小鬼。”蘇雨卿做了個鬼臉，“你明明——”
    “明明什麽？”許蒔夕警覺地抬頭。
    “明明可以親自去表達心意啊。”蘇雨卿狡猾地眨眨眼，“畢竟是你精心準備的禮物。”
    許蒔夕搖搖頭，一縷栗色的長發從耳後滑落。“宋煜珅說他媽媽喜歡收藏圍巾披肩這類東西，我就...順手準備了一個。讓他轉交就好。”
    “順手？”蘇雨卿誇張地瞪大眼睛，“你熬了三個通宵，拆了織織了拆，這也叫順手？”
    許蒔夕的臉頰微微發熱。她確實對這份禮物過分上心了，從選擇最柔軟的羊絨線到研究複雜的花樣針法，甚至偷偷去商場專櫃比較了高檔品牌的質量。這一切都源於幾個星期前宋煜珅隨口提起的一句話——“我回國給我媽媽過生日。”
    手機屏幕亮起，是宋煜珅發來的消息：【我媽媽明天生日，她邀請你們來玩。】
    許蒔夕咬了咬下唇，回複道：【啊…算了吧，我還是把禮物給你，你替我交給阿姨吧。】
    對方很快回複：【其實...我想邀請你一起來。我媽說想見見你】
    許蒔夕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心跳突然加速。見宋煜珅的媽媽？這個念頭讓她胃部一陣緊縮。
    “怎麽了？臉這麽紅？”蘇雨卿湊過來，一眼瞥見手機內容，立刻發出揶揄的笑聲，“哦～宋大學霸邀請你去見家長啊？”
    “別胡說！”許蒔夕慌忙鎖屏，“他隻是...可能隻是客套一下。”
    “那你就客套地答應啊！”蘇雨卿眨眨眼，“不過你一個人去可能會尷尬...我讓周沐陽也去，這樣人多熱鬧。”
    許蒔夕還沒來得及反對，蘇雨卿已經飛快地發起了消息。十分鍾後，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明天下午，四個人一起去宋煜珅家為他媽媽慶生。
    “我真的不擅長這種場合…”許蒔夕蜷縮在床角，把臉埋進膝蓋。
    蘇雨卿拍拍她的肩膀，“但你想嚐嚐那個傳說中的便當，不是嗎？”
    這句話擊中了許蒔夕。她轉學過來時看到宋煜珅打開的便當盒——擺放得像藝術品一樣的食物，色彩搭配和諧，連米飯都壓成可愛的形狀，忍不住想要嚐嚐。
    車停在一棟灰白色三層別墅前，宋煜珅已經站在門口等候。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休閑的黑色褲子，冬日陽光下的笑容幹淨明朗。
    許蒔夕站在宋煜珅家門前時，才真正意識到兩個世界的差距有多大。眼前是一棟三層的現代風格別墅，門前花園裏的噴泉在陽光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她低頭看看自己簡單的小白裙和手裏包裝精美的禮物，突然覺得這份手工製品在這樣豪華的住宅前顯得如此寒酸。
    “歡迎。”他走上前幫她們拉開車門，“我媽從早上就開始準備了。”
    許蒔夕跟在宋煜珅身後，感覺自己像是誤入仙境的灰姑娘。門廳的大理石地麵光可鑒人，牆上掛著幾幅看起來就很貴的油畫。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梔子花香，混合著某種高級木材的氣息。
    “別緊張，我媽很好相處的。”宋煜珅似乎察覺到她的不安，輕聲說道。
    “煜珅，是你的朋友們來了嗎？”一個溫柔的女聲從裏麵傳來。
    宋煜珅的媽媽林雨晴從客廳走出來，許蒔夕瞬間明白宋煜珅那溫潤如玉的氣質從何而來。林阿姨穿著淡紫色的旗袍，頭發鬆鬆地挽起，眼角有幾道笑紋，卻絲毫不減她的優雅。
    “媽，生日快樂。”宋煜珅上前輕輕擁抱她。
    “阿姨生日快樂！”蘇雨卿和周沐陽齊聲說道，遞上他們合買的香水禮盒。
    許蒔夕局促地站在最後，當林雨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時，她感到一陣眩暈。“阿姨好，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她遞出禮物，聲音越來越小。
    “你就是許蒔夕吧？”林雨晴接過禮物，眼睛彎成月牙，“煜珅經常提起你呢。”
    許蒔夕感覺血液全部湧上了臉頰。宋煜珅提起她？在什麽情況下？說了什麽？她不敢抬頭看宋煜珅的表情，隻聽到他急促地說：“媽！好了好了別說這個了。”
    林雨晴了然地笑了笑，轉而讚歎起禮物的包裝：“這蝴蝶結打得真漂亮，我都不忍心拆開了。”
    “裏麵...是我織的一條披肩。”許蒔夕小聲解釋，“聽說您喜歡圍巾類的東西...”
    “你自己織的？”林雨晴驚訝地拆開包裝，抖開那條淺灰色的羊絨披肩，“天哪，這針腳太精細了！現在的年輕人會手工編織的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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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蒔夕終於敢抬起頭，看到林雨晴真誠的讚賞目光，心裏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就在這時，她注意到客廳裏還站著一位中年男性，麵容嚴肅，正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她。
    “這是我爸。”宋煜珅簡短地介紹道，“爸，這是我同學許蒔夕、蘇雨卿和周沐陽。”
    宋父點點頭，說了句"歡迎"，但眼神在許蒔夕身上多停留了幾秒，讓她感到一陣不自在。
    “來來來，我準備了些點心。”林雨晴熱情地招呼大家去餐廳，“蒔夕，我聽煜珅說你一直想嚐嚐我做的便當？”
    許蒔夕驚訝地看向宋煜珅，後者假裝研究牆上的畫作，耳尖卻微微發紅。原來他記得許蒔夕一直想要嚐嚐便當卻沒嚐到時的遺憾表情。
    餐廳的長桌上擺放著比平時更加豐盛的便當料理。三層漆盒裏整齊地排列著各種精致的小菜：粉色的櫻花形狀飯團、翠綠的蔬菜卷、金黃的天婦羅...每一件都像微型藝術品。
    “這...太漂亮了！”許蒔夕由衷讚歎，“我從來沒見過這麽精致的家常菜。”
    “家常菜才最考驗功夫。”林雨晴笑著說，“我聽煜珅說你父母工作很忙，你經常一個人吃飯？”
    許蒔夕搖了搖頭說道：“偶爾他們加班的時候我一個人吃飯。”
    “嚐嚐這個。”宋煜珅突然夾了一塊玉子燒放到她盤中，“我媽的招牌菜。”
    玉子燒金黃鬆軟，咬下去有淡淡的高湯鮮味和微甜的口感。許蒔夕閉上眼睛細細品味，這簡單的雞蛋料理竟能做得如此層次豐富。
    “太好吃了！”她睜開眼，發現宋煜珅正看著她，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
    “喜歡就多吃點。”林雨晴又給她夾了幾樣小菜，“煜珅說你很會做甜點？煜珅說之前還教煜珅做過甜點”
    “我...隻是隨便做做，比不上阿姨的手藝。”她不好意思地說。
    “下次可以帶來嚐嚐。”林雨晴溫和地說，“煜珅從小就不愛吃甜食，家裏很少做點心。”
    晚餐在愉快的氛圍中繼續。許蒔夕發現宋父雖然話不多，但看向妻子時眼神溫柔，時不時為她夾菜倒茶。而林雨晴則像個專業的宴會主持人，確保每個年輕人都參與談話，尤其是時不時把話題引向許蒔夕，讓她不至於被冷落。
    下午的生日會繼續進行，他們吃了蛋糕，玩了遊戲，林阿姨還教大家做了簡單的插花。傍晚時分，她婉拒了留下來吃晚飯的邀請。
    “我該回去了，”她對林阿姨說，“謝謝您的招待。”
    “我送你。”宋煜珅立刻站起來。
    “不用了，”許蒔夕搖頭，“我自己打車就行。”
    “這麽晚了不安全。”宋煜珅堅持道，已經拿起了外套。
    林雨晴微笑著看兩個年輕人推讓，最後說：“蒔夕，就讓煜珅送你到車上吧，這樣我們也放心。”
    走出別墅大門，夜風拂過許蒔夕發燙的臉頰。今天發生的一切像夢一樣不真實——精致的飯菜、溫馨的家庭氛圍、宋煜珅母親意味深長的微笑，還有他父親審視的目光...
    “謝謝你今天的禮物。”宋煜珅打破沉默，“我媽真的很喜歡。”
    “隻是小東西而已...”許蒔夕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在你家那麽豪華的環境裏，顯得很寒酸吧。”
    宋煜珅停下腳步，路燈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柔和的陰影。“不，正因為是你親手做的，才特別珍貴。我家什麽東西都能買到，但買不到心意。”
    許蒔夕抬頭看他，發現他的眼神異常認真。這一刻，她突然意識到為什麽自己會為了一份禮物熬三個通宵。
    宋煜珅用手機叫了車，堅持等到車來，為她打開車門。“到家給我發個消息。”
    許蒔夕點點頭，車窗升起前最後看到的，是他站在路燈下目送的身影，挺拔如校園裏那棵她經常在下麵看書的銀杏樹。
    回到家，她第一時間發了消息報平安。宋煜珅回複得很快：【今天謝謝你來了，我媽很開心】
    屏幕的光映著她不自覺揚起的嘴角。這一刻，許蒔夕感覺有什麽東西在她心裏悄悄發了芽，就像春天裏第一株破土而出的嫩苗，柔軟而充滿希望。
    躺在床上，許蒔夕想起林阿姨看她的眼神，想起宋煜珅提起她時的樣子，又想起宋父那冷淡的一瞥。她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裏。這複雜的一天，像一場夢，又像一扇剛剛打開的門，門後是她從未想象過的世界。
    而在這個世界的中心，站著宋煜珅——那個讓她心跳加速的男孩，那個似乎也對她有著特別關注的男孩。
    【晚安，宋煜珅。】她最終回複道。
    【晚安，許蒔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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