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蒔夕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上貼著的熒光星星。那些星星是小時候父親貼上去的，如今已經暗淡了許多，就像她此刻混沌的思緒。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蘇雨卿發來的消息：“夕夕，睡了嗎？明天周沐陽就回來了！”
    她剛想回複，一個視頻通話請求突然跳出來，嚇得她差點把手機掉在臉上。來電顯示——宋煜珅。
    “這麽晚了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麽急事嗎？”許蒔夕嘀咕著坐起身，整理了一下睡亂的頭發才接通。“喂？怎麽了？”
    屏幕那端的宋煜珅似乎剛洗完澡，頭發還滴著水，白色t恤領口濕了一小片。背景是他的臥室，牆上貼著幾張籃球明星海報，書桌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課本，旁邊還有一台鋼琴。
    “還沒睡？”宋煜珅的聲音比平時低沉，透過手機揚聲器傳來，帶著細微的電流聲。
    “嗯。”許蒔夕把手機靠在枕頭上，“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宋煜珅抓了抓濕漉漉的頭發，眼神飄向屏幕外：“你今天...一直想問周沐陽的事吧？”
    許蒔夕的心跳突然加快。她確實想問，從醫院那天起就想問，但每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那些事跟她有什麽關係呢？朋友之間也需要邊界感，不是嗎？
    “我...”她咬了咬下唇，“是有點好奇，但那是他的私事。”
    宋煜珅突然湊近屏幕，他的眼睛在手機燈光下顯得格外黑亮：“周沐陽爸媽離婚了，後麵周沐陽跟著他媽一起生活，那年他才8歲，到了初中後跟他媽說要跟他媽姓。”
    信息來得太直接，許蒔夕一時不知如何反應。宋煜珅沒有鋪墊，沒有解釋，就這樣把周沐陽最私密的家庭背景攤開在她麵前。
    “哦...”她隻能發出這樣一個音節。
    宋煜珅似乎看出了她的無措，語氣緩和下來：“我就告訴你這麽多。其他的...你應該能明白。”
    許蒔夕點點頭，知道有些事情他也不方便多說，於是也沒繼續追問下去。許蒔夕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明天周沐陽就回來了吧？他能來我們班嗎？”
    “嗯，他媽媽已經聯係好了學校，跟我們還是一個班。”宋煜珅說著，拿起床邊的毛巾胡亂擦了擦頭發，水珠濺在手機屏幕上。
    視頻兩端突然陷入沉默。許蒔夕能聽到自己平穩的呼吸聲，和手機那端宋煜珅輕微的衣物摩擦聲。這種安靜莫名讓她心跳加速，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被角。
    “許蒔夕。”宋煜珅突然開口。
    “宋煜珅。”她幾乎同時喊出他的名字。
    兩人又同時停住。許蒔夕感覺臉頰發燙，趕緊低下頭，隻聽見宋煜珅在電話那頭輕笑了一聲。
    “你先說吧。”他的聲音裏帶著笑意。
    “那個...明天見，晚安。”許蒔夕結結巴巴地說完，恨不得立刻掛斷電話。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這麽緊張，明明隻是普通的朋友聊天。
    屏幕裏的宋煜珅愣了一下，隨即嘴角揚起一個溫柔的弧度：“好，明天見，晚安。”
    通話結束，房間重新陷入黑暗。許蒔夕把發燙的臉埋進枕頭裏，手機滑落到一旁。她應該思考的是明天早上吃不吃早飯，是明天有什麽課...但此刻占據她腦海的，卻是宋煜珅掛著水珠的睫毛，和他最後那個溫柔的笑容。
    “我在想什麽啊...”她小聲嘀咕著，翻了個身。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畫出一道銀線。許蒔夕盯著那道光線，思緒漸漸模糊。半夢半醒間，她仿佛看到周沐陽站在教室門口，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和李嘉雯交談；又看到宋煜珅在籃球場上奔跑，朝她揮手；最後是蘇雨卿挽著她的手臂，四人走在放學的路上，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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