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宋煜珅早早就醒了。窗外春雨綿綿，打在玻璃上發出細微的聲響。他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心跳比平時快了幾分——今天是和許蒔夕約好去書店的日子。
    “約會啊？”餐桌旁，宋母看著兒子第三次調整領口，忍不住笑道。
    宋煜珅的耳朵立刻紅了：“不是...就是去書店。”
    “又是和蒔夕？”
    “...嗯。”
    宋母了然地笑了笑，沒再追問，隻是遞給他一把傘：“下雨了，別淋著。”
    九點二十分，宋煜珅站在新開書店的屋簷下，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四十分鍾。他手裏提著兩杯奶茶——許蒔夕喜歡的芋圓口味和他自己常喝的烏龍茶。雨絲在周圍形成一道朦朧的帷幕，將整個世界都柔化了。
    透過書店的玻璃窗，能看到裏麵已經有不少顧客。宋煜珅選了個靠窗但能看到入口的位置，隨手拿起一本計算機科學著作翻看，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每隔幾分鍾，他就抬頭看向門口，或者整理一下已經非常整齊的衣領。
    當時針指向九點五十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雨中。許蒔夕撐著一把透明雨傘，穿著淡藍色的連衣裙，發梢被雨水打濕，貼在頸邊。她小跑著來到屋簷下，收傘時抬頭看到了窗內的宋煜珅，眼睛一亮，朝他揮手。
    宋煜珅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匆忙起身迎到門口，剛好與推門而入的許蒔夕打了個照麵。
    “你怎麽每次都來的那麽早呀？”許蒔夕微微喘息，臉頰因為小跑而泛著紅暈。
    “也沒有，剛到不久。”宋煜珅撒了個小謊，遞過奶茶，“給你帶的。”
    許蒔夕驚喜地接過：“謝謝！我也給你帶了東西。”她從包裏掏出一盒薄荷糖，“上次看到你書包裏常備這種。”
    宋煜珅愣住了。他確實有吃薄荷糖的習慣，但沒想到許蒔夕會注意到這種小細節。
    “要...要進去看看嗎？”許蒔夕小聲提議，耳朵尖紅紅的。
    宋煜珅點點頭，為許蒔夕拉開書店的玻璃門。撲麵而來的是書香與咖啡香混合的氣息，輕柔的鋼琴曲在背景中流淌。
    書店分為上下兩層，一層是暢銷書和文創區，二層則是專業書籍和安靜的閱讀區。他們自然而然地朝文學區走去，許蒔夕的手指輕輕劃過書脊，在一本裝幀精美的詩集前停下。
    “《二十首情詩和一首絕望的歌》，”她輕聲念出書名，“聶魯達的。”
    宋煜珅站在她身側，能聞到她發間淡淡的洗發水香氣：“你喜歡詩？”
    “嗯…偶爾看看，但是挺喜歡聶魯達的。”許蒔夕小心翼翼地取下詩集，翻開扉頁，“你看這句——"愛情太短，遺忘太長"。”
    宋煜珅低頭看她手中的書頁，這個角度能看到許蒔夕垂下的睫毛和微微抿起的嘴唇。他突然很想記住這一刻——雨天的書店，手中的奶茶，和她念詩時溫柔的聲音。
    許蒔夕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抬頭與他對視，兩人都愣了一下，又同時移開視線。
    “那邊有座位，要看看嗎？”宋煜珅指了指角落裏的閱讀區。
    他們找了個靠窗的雙人沙發坐下。許蒔夕專注地翻閱詩集，偶爾小聲念出喜歡的句子；宋煜珅則拿著一本編程書籍，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許蒔夕翻頁時輕微的動作，她思考時輕咬下唇的習慣，還有她身上若有若無的桃子香氣，都讓他分心。
    “這本真好。”許蒔夕突然輕聲說，將詩集往他這邊推了推，“你要看看嗎？”
    宋煜珅接過書，指尖不小心擦過許蒔夕的手背。那一瞬間的觸感讓他心跳加速，趕緊低頭假裝專注於書頁。然而映入眼簾的詩句卻讓他呼吸一滯：
    “我喜歡你是寂靜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樣，
    你從遠處聆聽我，我的聲音卻無法觸及你。
    ...”
    這簡直像是在描述他對許蒔夕的暗戀。宋煜珅悄悄抬眼，發現許蒔夕正望著窗外的雨幕出神，側臉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美好。
    “要買下它嗎？”他輕聲問。
    許蒔夕轉過頭，眼睛亮亮的：“好啊。”
    結賬時，宋煜珅搶先一步將書和自己的編程書一起遞給收銀員。許蒔夕剛要抗議，他卻說：“就當是回禮，為了薄荷糖。”
    許蒔夕抿嘴笑了：“那下次我該送你什麽好呢？”
    "下次"——這個詞讓宋煜珅心頭一暖。他們之間已經有了那麽多"下次"的約定。
    離開書店時，雨已經小了。
    “餓了嗎？”路過一家甜品店時，宋煜珅問道，“要不要吃點東西？”
    許蒔夕點點頭：“好啊，這家的提拉米蘇很有名。”
    甜品店裏人不多，他們選了靠窗的位置。宋煜珅點了一份提拉米蘇和一杯美式，許蒔夕則選了抹茶蛋糕和熱可可。
    “你經常來這兒？”宋煜珅看著許蒔夕熟練地向服務員提出"少糖"的要求。
    “周末有時候會來。”許蒔夕用小勺輕輕挖著蛋糕，“這裏安靜，適合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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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
    “大多時候是。”許蒔夕抬頭看他，嘴角沾了一點奶油，“怎麽了？”
    宋煜珅下意識伸手，想幫她擦掉，又在半路停住，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示意：“你這裏有...”
    許蒔夕慌忙用紙巾擦了擦，臉紅了：“謝謝。”
    沉默片刻後，許蒔夕突然問：“宋煜珅，你畢業後有什麽打算？”
    宋煜珅攪動著咖啡：“可能會讀研吧，”他頓了頓，“你呢？”
    “我還沒有想好。”許蒔夕說道。
    “沒關係，時間還長，慢慢來。”宋煜珅安慰道。
    許蒔夕笑了：“還記得高二時你幫我改英語作文嗎？那時候我可崇拜你了。”
    “現在呢？”話一出口，宋煜珅就後悔了——這聽起來太像調情了。
    許蒔夕的耳根紅了，低頭攪動著可可：“現在...也是。”
    這簡單的三個字讓宋煜珅的心跳漏了一拍。窗外的雨聲、店內的音樂、周圍顧客的談話聲，一切都仿佛遠去了，隻剩下許蒔夕微微低頭的側臉和她那句"也是"在他腦海中回蕩。
    離開甜品店時，雨已經停了。陽光透過雲層灑在濕潤的街道上，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氣息。
    “我送你回家吧。”宋煜珅說。
    許蒔夕搖搖頭：“不用了，又不順路。”
    “我想送。”宋煜珅堅持道，聲音比平時低沉。
    許蒔夕看了他一眼，輕輕點頭：“好。”
    公交站台上，他們並肩站著，誰都沒有說話。遠處傳來公交車的引擎聲，許蒔夕突然轉向宋煜珅：“今天...謝謝你。”
    “謝什麽？”
    “書，還有...陪我一整天。”許蒔夕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宋煜珅耳中。
    公交車緩緩進站，乘客開始排隊上車。宋煜珅突然做了一個大膽的動作——他輕輕握住了許蒔夕的手，僅僅三秒鍾，又迅速放開。
    “開學見。”他說，聲音有些啞。
    許蒔夕瞪大了眼睛，臉頰瞬間漲紅。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最終隻是點點頭，轉身上了車。
    宋煜珅站在原地，看著公交車遠去，手心還殘留著許蒔夕手指的溫度。他慢慢走回家，路過一家花店時，不自覺地停下腳步——櫥窗裏，粉色的鬱金香開得正好，就像許蒔夕笑起來時臉上的紅暈。
    回到家，宋煜珅小心地將新買的編程書放在書架上，而那本聶魯達的詩集則被他放在了床頭。翻開扉頁，他發現自己早上買的奶茶收據被夾在了裏麵——許蒔夕什麽時候放進去的？
    收據背麵寫著一行小字：“謝謝你喜歡我喜歡的詩。下次有空的話一起去聽詩歌朗誦會吧？——蒔夕”
    宋煜珅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拿起手機，點開與許蒔夕的聊天窗口，猶豫了一下，還是發了條消息：【到家了嗎？」】
    幾乎是立刻，許蒔夕回複道：【到了！你呢？】
    【剛到。】宋煜珅打字，【詩歌朗誦會，什麽時候？】
    【下個月有個聶魯達專題，我查了日程發你~】
    【好。】
    宋煜珅將手機放在胸前，仰麵躺在床上。窗外，雨後的陽光透過雲層，在牆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想起今天許蒔夕念詩時的聲音，她嘴角的奶油，還有公交站台那短暫卻令人心悸的牽手...
    下個月。詩歌朗誦會。還有無數個可以期待的"下次"。這個念頭讓他的胸口湧起一股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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