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邊才泛起魚肚白，校園裏已經出現了零星的人影。許蒔夕嗬著白氣跑到教學樓前時，發現其他四人早已等在台階上，呼出的白霧在寒冷的空氣中交織在一起。
    “2b鉛筆、0.5黑色中性筆、尺子、橡皮...”宋煜珅正在逐一核對清單，聲音在空曠的校園裏格外清晰。他今天穿了件深藍色高領毛衣，襯得膚色越發冷白，眼下卻帶著淡淡的青黑。
    林小雨蹦跳著迎上來：“就差你了！我們剛才在打賭第一個到的是誰，宋煜珅贏了，他五點就來了。”
    許蒔夕驚訝地看向宋煜珅，後者不自在地從書包裏掏出幾個信封：“給你們的。”
    信封裏是手寫的卡片。許蒔夕小心地抽出自己的那張，上麵是宋煜珅工整的字跡：【文言文翻譯先圈時間詞，作文留足50分鍾。相信你的積累。】卡片右下角畫著一個小小的星星，和她之前在資料夾裏發現的一模一樣。
    “哇！宋煜珅居然給我寫了雅思閱讀技巧！”林小雨舉著卡片轉了個圈，“謝謝你啊宋煜珅！”
    周沐陽的卡片上畫了個簡易籃球場示意圖，旁邊寫著【立體幾何建係時，想象這是球場，你是在畫戰術板】。他咧嘴一笑，用力摟住宋煜珅的肩膀：“夠兄弟！”
    蘇雨卿的卡片內容最簡單，隻有四個字：【正常發揮就行】，卻讓她眼眶微紅。她知道這是宋煜珅在告訴她不必追求完美——上次月考她因為作文偏題哭了一整晚。
    “時間到了，去考場吧。”宋煜珅看了看手表，聲音比平時柔和，“中午老地方見。”
    許蒔夕和林小雨分在了第三考場，周沐陽和蘇雨卿在第二考場，宋煜珅則獨自在第一考場。走廊分別時，五人默契地伸出手疊在一起：“加油！”
    語文試卷比想象中難。許蒔夕做到古詩鑒賞時卡住了，正絞盡腦汁，忽然感覺口袋裏有什麽東西——是宋煜珅的卡片。她悄悄摸出來看了一眼，那句"相信你的積累"讓她深吸一口氣，重新審題後竟豁然開朗。
    餘光瞥見右前方的林小雨正抓耳撓腮。許蒔夕知道問題所在：做了太久雅思閱讀的林小雨，總不自覺用英語思維分析語文選項。正當她擔憂時，後排傳來一聲輕咳——是許蒔夕！
    許蒔夕做了個撓耳朵的動作，這是她們昨晚約定的"冷靜暗號"。林小雨肩膀一鬆，做了個深呼吸，重新開始答題。許蒔夕趕緊低頭繼續寫自己的試卷。
    上午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時，許蒔夕的手心全是汗。她隨著人流走出考場，遠遠看見宋煜珅已經等在食堂門口，挺拔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五人組占據了他們慣常的角落。蘇雨卿從保溫袋裏拿出五個密封罐：“我媽熬的提神湯，趁熱喝。”
    “蘇蘇媽媽是天使！”林小雨迫不及待地灌了一大口，“下午數學我要死了...”
    許蒔夕打開自己的那罐，發現底部沉著一張疊好的紙條。她疑惑地展開，上麵是宋煜珅字跡的物理公式總結——正是下午考試範圍的重點內容。她抬頭看向對麵的宋煜珅，後者正專注地喝湯，睫毛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仿佛完全不知道這回事。
    “沐陽呢？”蘇雨卿突然問，聲音裏帶著擔憂。
    眾人這才發現周沐陽還沒到。正當他們張望時，周沐陽拖著腳步走來，臉色蒼白：“立體幾何那道題...我可能建錯係了。”
    “多少分？”林小雨小心翼翼地問。
    “12分。”周沐陽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宋煜珅站起來，把自己的湯推給周沐陽：“喝掉。下午數學你最強的解析幾何至少占30分。”
    周沐陽機械地接過罐子，手指微微發抖。許蒔夕看見蘇雨卿悄悄握住了他的手，兩人十指相扣，指節都泛了白。
    下午的數學考試像場噩夢。許蒔夕勉強做完前兩道大題，時間已經所剩無幾。她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鍾，突然想起宋煜珅卡片上寫的"作文留足50分鍾"，咬咬牙跳過難題先做後麵的部分。這個決定救了她——最後二十分鍾，她奇跡般地解出了之前卡住的函數題。
    第二天早晨集合時，周沐陽的眼睛布滿血絲。他整晚沒睡，一直在重算那道立體幾何題。
    物理考試相對順利，許蒔夕甚至提前十分鍾完成了試卷。她檢查完最後一道題，忍不住看向窗外——第一考場就在對麵教學樓，雖然看不見宋煜珅，但知道他正在那裏奮筆疾書，這個念頭莫名讓她安心。
    中午吃飯時，宋煜珅罕見地主動詢問大家的考試情況。當聽到許蒔夕說物理最後一道大題用了他的"逆向推導法"時，他嘴角微微上揚：“那是我自創的。”
    “嘚瑟！”林小雨用筷子指著他，卻掩不住笑意，“下午英語是我的主場，都別慌！”
    然而下午開考前十分鍾，周沐陽突然不見了。蘇雨卿正著急，卻見宋煜珅對她搖搖頭，自己快步走向男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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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廁所隔間裏，周沐陽正用冷水拚命拍打自己的臉。數學考試的陰影揮之不去，害怕自己下午的考試又會考差。
    “呼吸。”宋煜珅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你教我的三步呼吸法。”
    周沐陽愣住了——那是籃球比賽前他教宋煜珅緩解緊張的方法。他慢慢做了個深呼吸，感覺冰涼的空氣灌入肺部，帶走了些許燥熱。
    “你想要的是結果。”宋煜珅繼續說，“但我們需要的是你。”
    隔間門開了，周沐陽的眼睛還是紅的，但表情已經平靜許多：“走吧，別讓她們等急了。”
    最後一科英語結束的鈴聲響起時，整個高三教學樓爆發出歡呼聲。許蒔夕交完卷子，雙腿發軟地走出考場，發現其他四人已經在走廊上等她。林小雨撲上來抱住她：“解放啦！”
    五個人互相攙扶著走下樓梯，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周沐陽的胳膊搭在宋煜珅肩上，蘇雨卿和林小雨手挽著手，許蒔夕走在中間，突然覺得鼻子發酸——這就是並肩作戰的感覺。
    “小熊屋！現在！立刻！馬上！”林小雨揮舞著手，“我要吃兩份提拉米蘇！”
    “先對答案嗎？”蘇雨卿小聲問。
    “明天再說。”宋煜珅罕見地站在了林小雨這邊，“今晚休息。”
    校門口，五人短暫地停下腳步。一模結束了，但真正的戰役才剛剛開始。倒計時牌上的數字還在無情地減少，下一次月考、二模、三模接踵而至...但此刻，站在初春的夕陽下，他們隻想珍惜這片刻的輕鬆。
    “明天圖書館？”許蒔夕問。
    “老時間。”宋煜珅點頭。
    周沐陽伸了個懶腰：“我要睡到中午！”
    “騙子，”林小雨戳穿他，“你肯定七點就去打球。”
    五人笑作一團，笑聲在校園裏回蕩。許蒔夕偷偷看了眼宋煜珅的側臉，發現他也在微笑，夕陽為他平日冷峻的輪廓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她突然很想知道，等高考結束的那天，他們五個又會是怎樣的表情？
    但那是以後的事了。現在，他們隻需要朝著"小熊屋"的方向前進，一步，一步，又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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