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四點半，許蒔夕輕手輕腳地溜出別墅。東方的天空剛剛泛起魚肚白，空氣中彌漫著海鹽和露水的氣息。她赤腳踩在木質樓梯上，涼意從腳底直竄上來，讓她不自覺地縮了縮腳趾。
    一樓客廳裏，宋煜珅已經等在門口，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灰色短褲，頭發還有些亂，像是剛起床隨手抓了幾下。看到許蒔夕下樓，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嘴角勾起一個溫柔的弧度。
    “準時。”他輕聲說，遞給她一件薄外套，“早上海邊冷。”
    許蒔夕接過外套披上，聞到上麵淡淡的薄荷香氣——是宋煜珅的味道。這個認知讓她耳根發熱，趕緊低頭假裝整理衣領。
    兩人輕手輕腳地推開玻璃門，走進黎明前的微光中。沙灘比想象中涼得多，細沙鑽進腳趾縫，癢癢的觸感讓許蒔夕忍不住笑出聲。
    “笑什麽？”宋煜珅問，聲音裏帶著晨起特有的沙啞。
    “沒什麽，”許蒔夕搖搖頭，“就是覺得...好像不太真實。”
    宋煜珅了然地點頭，伸出手：“來。”
    許蒔夕將自己的手放進他的掌心，立刻被溫暖包裹。宋煜珅的手指修長有力，輕輕扣住她的，兩人十指相纏，像是一對早已習慣這種親密的老情侶，而非昨天才確認關係的戀人。
    “現在覺得呢？是不是真實的？”宋煜珅將手在她麵前甩了甩。
    “真實，”許蒔夕笑著看向宋煜珅，“我一直覺得你這麽優秀的人不會喜歡這麽普通的我…”
    “瞎想什麽？你怎麽這麽笨？榆木腦袋。”宋煜珅輕輕敲了一下許蒔夕的腦袋。
    “不然怎麽不知道你喜歡我這麽久？”許蒔夕說道。
    “你一點都不普通，在我眼裏你就是那個最優秀的，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而且我也不優秀，我也隻是一個普通人。”宋煜珅認真的說著。
    他們沿著海岸線慢慢走著，海浪輕拍沙灘的聲音像是大自然的搖籃曲。遠處的海平線上，天色漸漸由深藍變成淡紫，又染上一抹橘紅。
    “那裏。”宋煜珅指向海天交界處，“太陽要出來了。”
    許蒔夕屏住呼吸，看著第一縷金光刺破雲層，將海麵染成璀璨的金色。陽光像液體般在海麵上流淌，一點點向他們所在的海灘蔓延。當第一束光照到兩人身上時，宋煜珅轉過身，輕輕捧起許蒔夕的臉。
    “早安。”他低聲說，然後俯身吻上她的唇。
    這個吻比昨晚那個蜻蜓點水般的觸碰要深入得多。許蒔夕能感受到宋煜珅的呼吸拂過她的臉頰，溫熱而急促。她閉上眼睛，雙手不自覺地抓住他的衣襟，將自己更近地貼向他。
    當他們分開時，太陽已經完全躍出海麵，將兩人的影子長長地投在沙灘上，交融在一起。
    “我有個問題。”許蒔夕突然說，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宋煜珅的衣角，“s大...你決定去了嗎？”
    宋煜珅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他鬆開許蒔夕，彎腰撿起一塊扁平的鵝卵石，側身將它擲向海麵。石片在水麵上彈跳了四下才沉入水中。
    “他們給了我提前錄取的名額，”他最終開口，聲音平靜，“文學係。”
    許蒔夕的心像被那隻石片擊中，泛起一圈圈漣漪。“那...很好啊。s大的文學係很有名。”
    “a大的中文係也是。”宋煜珅轉過身，直視她的眼睛，“你決定去a大了？”
    許蒔夕點點頭，突然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麽——a大和s大，一個在最北端，一個在江南，相隔何止千裏。她咬住下唇，努力不讓眼淚湧上來。
    宋煜珅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伸手撫上她的臉頰：“我們會想辦法的。”
    “可是異地戀...”
    “隻是四年。”宋煜珅打斷她，聲音堅定，“而且有寒暑假，有節假日。我們可以視頻，電話...”
    許蒔夕突然撲進他懷裏，額頭抵著他的肩膀：“我不想和你分開。”
    宋煜珅收緊雙臂，將她牢牢抱住：“我們不會分開。距離隻是地理上的，心在一起就夠了。”
    他們在朝陽下相擁良久，直到海浪打濕了腳踝才分開。回程時，許蒔夕突然被沙灘上一個閃亮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她彎腰撿起來，發現是一個小巧的玻璃瓶，瓶口用木塞封住，裏麵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發光。
    “宋煜珅！你看！”她驚呼道，搖晃著瓶子。
    宋煜珅湊過來，當看清瓶中之物時，他的眼睛瞪大了：“不可能...”
    許蒔夕拔開木塞，倒出裏麵的東西——正是昨天被海浪卷走的那枚戒指！銀色的指環上鑲嵌著一顆小小的藍寶石，在陽光下閃爍著海水般的光芒。
    “這...這怎麽可能？”宋煜珅接過戒指，難以置信地翻看著，“海浪怎麽會把它送回來？”
    許蒔夕看著那個玻璃瓶，疑惑地看著宋煜珅：“是一個漂流瓶！還有一枚戒指，這個戒指你知道？”
    “嗯。”宋煜珅點點頭，“其實昨天我說是項鏈是騙你的，覺得送你戒指不太好，剛好也丟了。”
    “原來是這樣。”許蒔夕看著這枚戒指說道，“看來是有人撿到了放到了這個漂流瓶裏。”
    “然後它正好在我們散步的這段海灘上岸。”宋煜珅接上她的話，眼中閃爍著不可思議的光芒，“這種概率...”
    “像是命中注定。”許蒔夕輕聲說。
    宋煜珅深吸一口氣，突然單膝跪在沙灘上，不是求婚的姿勢，而是一種鄭重的承諾。他拉起許蒔夕的左手，將戒指輕輕套在她的無名指上——尺寸剛剛好。
    “許蒔夕，”他的聲音在海風中格外清晰，“無論相隔多遠，我都會一直愛你。這枚戒指是我們感情的見證，也是我對你的承諾。”
    許蒔夕的眼淚終於落下來，滴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她拉起宋煜珅，緊緊抱住他：“我也會一直愛你。距離打不倒我們。”
    回別墅的路上，許蒔夕將戒指從手指上取下，穿進宋煜珅隨身攜帶的一條細銀鏈中，做成項鏈戴在脖子上。“這樣更安全，”她解釋道，“而且貼近心髒。”
    別墅裏，其他人已經起床了。林小雨正在廚房煎蛋，看到兩人手牽手進來，立刻誇張地吹了聲口哨：“喲，小情侶看日出回來了？”
    “閉嘴啦。”許蒔夕紅著臉罵道，卻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周沐陽從冰箱裏拿出果汁，壞笑著問：“所以，你們打算怎麽解決南北分居的問題？”
    餐桌上的氣氛瞬間凝固。許蒔夕和宋煜珅交換了一個眼神，後者平靜地回答：“我們會想辦法。”
    “其實，”蘇雨卿輕聲插話，“s大和a大之間是有交換生項目的。我表姐去年就從a大交換到s大了一學期。”
    許蒔夕的眼睛亮了起來：“真的？”
    “嗯。”蘇雨卿點點頭，“隻要成績達標，申請成功的幾率很大。”
    這個信息像一束光照進了許蒔夕的憂慮。她看向宋煜珅，發現他也正看著她，眼中帶著同樣的希望。
    “看吧，”宋煜珅捏了捏她的手，“會有辦法的。”
    早餐後，五人一起去了海邊遊泳。許蒔夕戴著那枚變成項鏈的戒指，每當浪花打來，藍寶石就會在陽光下閃爍，像是大海眨著眼睛祝福這對戀人。
    林小雨偷偷用手機拍下許蒔夕和宋煜珅在海浪中相視而笑的照片。“青春啊，”她感歎道，“真美好。”
    傍晚時分，當所有人坐在露台上看夕陽時，許蒔夕靠在宋煜珅肩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的戒指。北方和南方，千裏之遙，但此刻，在這個海風輕拂的夏日黃昏，她隻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比任何時候都要近。
    “在想什麽？”宋煜珅低聲問，下巴輕輕蹭著她的發頂。
    許蒔夕抬頭看他，夕陽的餘暉在他眼中點燃兩簇小小的火焰：“在想我們會有很多這樣的日落，不管在哪裏。”
    宋煜珅微笑著吻了吻她的額頭：“一定會的。”
    遠處，最後一縷陽光沉入海平線下，星星一顆接一顆地亮起來，像是無數個等待被實現的願望，安靜地注視著這對許下承諾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