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中旬的一個午後，許蒔夕正在家裏對著筆記本電腦趕論文，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一條葉溫靜發來的消息：
    【蒔夕姐，我有點學習上的事情想請教你，不知道方不方便見麵？】
    她快速回複：
    【當然可以呀！什麽時候方便？】
    對方幾乎是秒回：【今天下午可以嗎？】
    兩小時後，許蒔夕推開小熊屋的門，暖氣夾雜著咖啡香撲麵而來。角落裏，一個紮著馬尾辮、穿著深藍色羽絨服的女孩立刻站了起來，怯生生地揮手。
    “靜靜？”許蒔夕走過去，脫掉沾雪的外套，“等很久了嗎？”
    “沒有沒有，剛到。”葉溫靜說道。
    許蒔夕點了兩杯熱巧克力和一份草莓蛋糕，在葉溫靜對麵坐下：“發生什麽事了？”
    葉溫靜搖搖頭：“...我就是，有點學習上的問題...”
    服務員送上飲品，葉溫靜捧著杯子暖手，熱氣氤氳中，她的聲音更小了：“蒔夕姐，去年這個時候...你緊張嗎？”
    許蒔夕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高考前的焦慮期。她放下杯子，認真地看著眼前的女孩：“緊張得睡不著覺呢。”
    葉溫靜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知音：“真的嗎？我看你朋友圈，一直覺得你特別優秀，肯定沒這種煩惱...”
    “才怪！”許蒔夕笑著搖頭，“剛上高三那會兒我數學才考了90分，哭得眼睛腫了兩天。”
    葉溫靜瞪大眼睛：“可你最後不是考上a大了嗎？”
    “那是拚了老命的結果。”許蒔夕挖了一勺蛋糕，“那時候每天隻睡五個小時，咖啡當水喝，臉上爆痘爆得不敢照鏡子。”
    葉溫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緊繃的肩膀似乎放鬆了些：“我以為就我這樣...”
    “每個高三生都這樣。”許蒔夕向前傾身，“不過你表哥那時候很好，總給我補習。”
    提到宋煜珅，葉溫靜的眼睛亮了起來：“哥對你真好...他以前幫我補習時可嚴厲了，錯一道題就要重做十道。”
    許蒔夕想象著宋煜珅板著臉當嚴師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他那是裝的呢！你是不知道，我以前不及格的時候，他急得自己先跑去買了十本參考書，熬夜看完劃重點再教我。”
    葉溫靜驚訝地張大嘴：“表哥從來沒跟我說過這些...”
    “他呀，表麵上一本正經，其實...”許蒔夕突然壓低聲音，“為了教我生物，自己先背完了整本教材！”
    兩個女孩笑作一團，葉溫靜眼裏的緊張漸漸消散。她攪動著熱巧克力，猶豫了一會兒才問：“蒔夕姐...你當時...怕考不上a大嗎？”
    許蒔夕的笑容柔和下來：“怕啊，怕得要死。a大分數線那麽高，我怕自己配不上，更怕...”她頓了頓，“更怕和你哥分開。”
    窗外的雪又下了起來，玻璃上結了一層薄薄的霧氣。許蒔夕用手指在上麵畫了個小心心。
    “最初我想去的是a大，後來我想去的是s大，和他在同一所很棒的學校，但是後來仔細想想，我還是更喜歡a大。”她的聲音輕柔得像在講一個秘密，“他成績那麽好，保送都沒問題，我卻要拚命學才能摸到邊。有時候半夜做題做崩潰了，就給他打電話，他也不嫌煩，一直陪我到天亮。”
    葉溫靜的眼眶微微發紅：“李俞辰也這樣...他說會等我一年。”
    “他考上a大了，我們說好今年我要去找他。”葉溫靜的聲音突然堅定起來，“所以我一定要考上。”
    許蒔夕仿佛看到了去年的自己，那種為了一個人想要變優秀的決心。她伸手握住葉溫靜冰涼的手指：“我相信你！”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裏，許蒔夕詳細地分享了自己的複習方法——如何整理錯題本，怎麽分配各科時間，考前一個月該如何調整心態。葉溫靜認真地記著筆記，時不時提出疑問。
    “最重要的是，”許蒔夕總結道，“別把自己逼太緊，適當的放鬆反而效率更高。”
    葉溫靜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麽：“對了蒔夕姐，別告訴哥我來找你的事...他要是知道我為成績發愁，肯定又要給我加題了。”
    許蒔夕做了個封口的動作：“秘密會談！不過...”她狡黠地眨眨眼，“你得答應我，下次模考完告訴我成績。”
    “嗯！”葉溫靜用力點頭，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決心。
    離開小熊屋時，雪已經停了。許蒔夕幫葉溫靜緊了緊圍巾：“需要筆記或者資料隨時找我，我那兒還留著不少好東西呢。”
    “謝謝蒔夕姐！”葉溫靜突然抱住她，“我今天...真的好多了。”
    許蒔夕拍拍她的背：“高考沒什麽可怕的，等你考上a大，回頭看看這段日子，都會變成很棒的回憶。”
    目送葉溫靜上了出租車，許蒔夕摸出手機，給宋煜珅發了條消息：【猜猜我今天見到誰了？你表妹~】
    宋煜珅秒回：【？？？溫靜？她找你幹嘛？】
    許蒔夕笑著打字：【女生間的秘密~不過某人當年為了教女朋友生物熬夜背書的事，好像已經不是秘密了哦~】
    【......她怎麽知道的？】
    【你猜呀～】
    【許蒔夕！】
    【開玩笑啦！是我告訴她的，為了鼓勵她嘛。你表妹很努力哦，為了和男朋友上同一所大學在拚命呢。】
    宋煜珅發來一個扶額的表情：【這孩子...跟她說了不用那麽拚。】
    【因為愛情呀~】許蒔夕配上個眨眼的表情，【就像某人當年死活要放棄保送，放棄s大來到a大一樣。】
    宋煜珅發來一段語音，許蒔夕點開，他低沉溫柔的聲音傳來：“那不一樣。保送的學校沒有你。”
    許蒔夕的臉瞬間紅了，她按住語音鍵：“宋煜珅！你表妹要是知道她心目中嚴厲的哥哥這麽肉麻，形象就崩塌了！”
    “蒔夕姐？”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許蒔夕嚇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葉溫靜站在不遠處，一臉尷尬：“我...我手機落店裏了...”
    許蒔夕紅著臉幫她去取手機，兩人再次道別時，葉溫靜突然小聲說：“蒔夕姐和表哥的感情真好...我和李俞辰以後也要這樣。”
    “一定會的。”許蒔夕揉揉她的頭發，“加油啊，a大等你。”
    回家的路上，許蒔夕想起去年此時的自己——焦慮、不安、患得患失。是宋煜珅一次次把她從自我懷疑中拉出來，是那份“要和他肩並肩站在一起”的執念支撐她走過了最難熬的日子。而現在，她竟然也能用自己的經曆去鼓勵別人了。
    她抬頭看向天空，雪花又開始飄落，但心裏卻暖得像裝了個小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