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林小雨站在衣櫃前已經糾結了二十分鍾。今天要和晏時安去陶藝工作室取兩周前製作的陶器，這個念頭讓她既期待又緊張。
    “這件太正式...這件太隨意...”她小聲嘀咕著，把一件件衣服比在身上又丟回床上。
    手機震動起來，許蒔夕在姐妹群裏發消息：【今天取陶藝的日子！穿那件酒紅色毛衣，顯白！】
    林小雨拍了張酒紅色毛衣搭配牛仔褲的照片發過去：【這樣？會不會太休閑？】
    蘇雨卿秒回：【完美！自然又好看，配你那雙棕色短靴！】
    林小雨換上閨蜜們推薦的搭配，在鏡子前轉了一圈。酒紅色襯得她膚色白皙，牛仔褲勾勒出修長的腿部線條，確實既舒適又不失精致。她輕輕拍了拍泛紅的臉頰，給自己打氣：“別緊張，隻是去取個陶器而已...”
    手機再次震動，晏時安發來消息：【我到了。】
    林小雨深吸一口氣，抓起駝色大衣和圍巾衝下樓。推開門的瞬間，冷風夾著細小的雪粒撲麵而來，她不禁縮了縮脖子。
    晏時安的車停在路邊，他本人則站在門前等候。今天他穿了件黑色高領毛衣，外搭深灰色羊毛大衣，整個人挺拔如鬆。看到林小雨出來，他立刻迎上前：“下雪了，小心台階。”
    林小雨小跑兩步躲到他撐開的傘下，立刻被晏時安身上淡淡的雪鬆香氣包圍。傘不算大，兩人不得不靠得很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手臂偶爾碰觸到自己的溫度。
    “冷嗎？”晏時安低頭問她，呼出的白氣在寒冷的空氣中氤氳。
    林小雨搖搖頭，實際上她整個人都熱得像要燒起來：“不冷...謝謝你來接我。”
    車內暖氣開得很足，座位上放著一個保溫杯。晏時安坐進駕駛座後遞給她：“薑棗茶，驅寒的。”
    林小雨捧著溫暖的杯子，甜辣的熱氣熏得她眼睛微微發亮：“你總是記得準備熱飲...”
    晏時安嘴角微揚：“冬天容易著涼。”他啟動車子，“陳傑說我們的作品燒製得很成功。”
    “真的嗎？”林小雨眼睛一亮，“我以為我的那個會裂開或者變形呢...”
    “不會的，”晏時安專注地看著前方道路，“陳傑是專業的，他知道怎麽控製窯溫。”
    車子駛向郊外的創意園區，兩周前他們就是在這裏一起做陶藝的。雪後的園區銀裝素裹，紅磚外牆的工作室門前掛著“泥土時光”的木牌，上麵積了一層薄雪。
    推門進去，溫暖的氣息夾雜著陶土的味道撲麵而來。陳傑正在櫃台後整理東西，看到他們立刻咧嘴笑了：“喲，情侶杯的主人來了！”
    林小雨的臉“唰”地紅了，晏時安輕咳一聲：“陳傑。”
    “開個玩笑嘛！”陳傑笑嘻嘻地從架子上取下兩個包裝精美的盒子，“來看看你們的傑作。”
    他先打開較大的盒子，裏麵是晏時安製作的那套茶具——一個茶壺和四個小茶杯，經過上釉燒製後呈現出典雅的靛藍色，釉麵光滑如鏡，在燈光下泛著微妙的光澤。
    “哇...”林小雨忍不住輕歎，“比我想象的還要漂亮。”
    晏時安拿起一個茶杯在手中轉動，檢查釉色和厚度，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燒得很好。”
    “那當然！”陳傑得意地說，“我特意用了還原焰，讓釉色更沉穩。”然後他神秘地眨眨眼，“現在看看小雨的作品。”
    較小的盒子裏，是林小雨在晏時安指導下完成的那個歪歪扭扭的小碗。但此刻它已經脫胎換骨——上了層乳白色釉料，邊緣處微微泛青，雖然形狀不夠完美，卻有種稚拙的可愛。
    “這是我的？”林小雨不敢相信地捧起小碗，“它...它變得好漂亮啊！”
    “施了魔法啦！”陳傑大笑，“時安特意交代給你用這種溫和的釉色，說是適合你。”
    林小雨驚訝地看向晏時安，後者正專注地檢查茶壺的壺嘴，但耳尖明顯泛紅了。
    “我是覺得白色比較百搭。”晏時安低聲解釋。
    陳傑促狹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行啦，都是配套的，一個泡茶一個喝茶，完美！”他把兩個盒子精心包裝好，“下次什麽時候來玩？我們下個月有柴窯燒製活動。”
    “有時間的話。”晏時安簡短地回答，接過包裝好的盒子。
    離開工作室時，雪已經停了，陽光透過雲層灑在雪地上，閃閃發亮。晏時安一手提著盒子，另一手自然地接過林小雨手中的袋子：“我來拿。”
    “謝謝...”林小雨小聲說，看著他在陽光下格外清晰的側臉輪廓，“那個...附近好像有個冬日市集，要去看看嗎？”
    晏時安點點頭：“好。”
    市集就在創意園區的中央廣場上，雖然天氣寒冷，但熱鬧非凡。各色小攤販售賣著手工藝品、冬日小吃和熱飲，彩燈串在攤位間連成一片，歡快的音樂飄蕩在空氣中。
    “好熱鬧啊！”林小雨興奮地左顧右盼，不小心踩到一塊冰，腳下一滑。
    晏時安迅速伸手扶住她的腰：“小心。”
    這個突如其來的接觸讓兩人都愣住了。晏時安立刻鬆開手，但那一瞬間的溫度似乎還留在林小雨腰間。她急忙指向一個賣手工編織品的小攤：“我們去看看那個吧！”
    攤位上擺滿了各種毛線編織的杯墊、手套和小飾品。林小雨拿起一對棕色和米色交織的杯墊：“好可愛...”
    “很適合你的杯子。”晏時安說著已經掏出錢包，“請給我們這對。”
    林小雨驚訝地抬頭：“你不用...”
    “就當是慶祝你的第一件陶藝作品。”晏時安輕聲說，嘴角帶著罕見的柔和弧度。
    離開攤位後，他們在一個賣熱飲的小車前停下。晏時安買了兩杯熱可可，遞給林小雨一杯：“暖暖手。”
    兩人站在廣場邊緣的欄杆旁，捧著熱飲看人來人往。林小雨小啜一口，甜膩的可可讓她眯起眼睛：“好喝！”
    晏時安看著她滿足的表情，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嘴角沾到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示意。
    林小雨慌忙去擦，卻弄錯了方向。晏時安猶豫了一下，伸手用拇指輕輕擦去她唇邊的可可漬。這個突如其來的接觸讓兩人都僵住了，晏時安迅速收回手，輕咳一聲：“那邊好像有冰雕展。”
    他們在市集上逛了一個多小時，從冰雕看到手工藝品，又嚐了幾種冬日小吃。林小雨發現晏時安雖然話不多，但觀察力驚人，總能指出一些她沒注意到的細節——某個木雕的獨特紋理，某種小吃的傳統做法，甚至遠處演奏的民謠歌詞裏的典故。
    回程的路上，車內暖氣呼呼作響。林小雨抱著裝有自己小陶碗的盒子，時不時偷瞄一眼專注開車的晏時安。
    “下周末，”晏時安突然開口，“我朋友有個私人茶具收藏展，要一起去看看嗎？”
    林小雨的心跳漏了一拍：“好啊！不過我不確定有沒有時間…”
    “沒關係，如果有時間給我發消息，到時候我來接你。”晏時安的聲音比平時柔和。
    在林小雨家門前停下時，晏時安繞到副駕駛幫她拿東西。晏時安將包裝盒遞給林小雨，兩人的手指在盒邊短暫相觸，又迅速分開。
    “謝謝今天的陪伴。”晏時安低聲說。
    “我才要謝謝你，”林小雨抱緊盒子，“陶碗很漂亮，市集也很開心...”
    “晚安，林小雨。”晏時安微微頷首，眼中帶著林小雨讀不懂的情緒。
    “晚安，晏時安！”
    回到家，她迫不及待地拆開包裝，將那個乳白色的小陶碗放在床頭櫃上。在燈光下，釉麵泛著柔和的光澤，邊緣的青釉像一抹遠山的顏色。
    她想起晏時安教她拉坯時從背後握住她手的溫度，想起他在市集上為她擦去可可漬時眼中的溫柔...
    手機震動起來，許蒔夕和蘇雨卿在群裏轟炸：
    許：【怎麽樣怎麽樣？拿到情侶杯了嗎？】
    是卿不是晴：【有沒有什麽進展？快匯報！】
    許：【今天你們約會約的還順利嗎？】
    林小雨拍了張小陶碗的照片發過去：【我的處女作！他說很適合我...】
    是卿不是晴：【小雨，你這個處女作的陶碗雖然看上去沒有那麽美，但是也好好看啊，我要是第一次做得話肯定沒有你做得那麽棒。】
    許：【是啊，我第一次做得時候特別醜。】
    小雨滴：【一般般吧～別誇別誇，就驕傲～
    然後附上一張晏時安在市集上側臉看冰雕的照片。幾乎是立刻，閨蜜們的回複就炸開了屏幕：
    是卿不是晴：【啊啊啊！他給你買配套杯墊！這還不明顯嗎！】
    許：【天啊他看你的眼神！我死了！】
    許：【下次約會是什麽時候？！】
    林小雨把手機放在一邊，躺在床上看著床頭的小陶碗。
    窗外的雪又開始下了，輕輕敲打著窗戶。她和晏時安之間，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這個冬天裏悄然生長，就像陶土在窯中經曆烈火，最終變成美麗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