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潤物細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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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的橡木長桌沁著淡淡桐油香,蘇曉曉的銀鐲在翻動《齊民要術》時偶爾輕磕桌沿。
我把曬幹的忍冬藤標本夾進筆記本,藤須在紙頁間延伸的軌跡,恰與窗外梧桐枝椏的投影重合。
斜對角穿漢服的女生正在臨摹青銅器紋樣,筆尖沙沙聲裏,她宣紙上的饕餮紋突然與蘇曉曉鐲上的星芒紋咬合成完整卦象。
食堂三樓的藥膳坊飄來當歸燉雞的香氣。
我們端著青瓷碗找座位時,穿白大褂的醫學生正在討論實驗:
"...培養皿裏的菌落生長軌跡,和古玉器上的蝕痕驚人相似..."
蘇曉曉的湯匙突然滑落,濺起的湯汁在桌布洇出北鬥七星的濕痕。鄰座老教授推了推眼鏡:
"同學,你這個蓮子心的擺法,倒像漢代銅漏的刻度。"
楊先生的電話在午後打來,背景音是清脆的拓片敲擊聲:
"校史館新展出的陶豆足底刻著二十八宿圖..."
我望著自習室窗外的香樟,葉片反光正把樹影切割成零散的洛書數。
蘇曉曉的鋼筆突然斷墨,她甩筆時濺落的墨點恰好補全了樹影缺失的"五黃"位。
傍晚的操場飄著槐花香,慢跑的學生們踩著環形跑道,鞋底與塑膠地麵摩擦出細密的沙沙聲。
我們坐在看台最高處整理道觀帶來的藥材,
夕照把忍冬藤的影子拉長成地脈圖。突然刮起的風卷走幾片幹葉,
打著旋兒落進跳遠沙坑——那些沙粒在餘暉中閃爍的微光,竟與驪山青銅量器上的星屑如出一轍。
教務處的王老師抱著檔案盒經過時,盒角露出一截褪色的紅頭文件。
她扶眼鏡時,腕間的老上海表鏈折射出奇異光斑,在蘇曉曉的筆記本封皮上投下青銅鑰匙的輪廓。
"最近校史館在招講解誌願者,"
她突然駐足回頭,
"如果你們是考古係的學生不妨試試。"
夜色初臨時分的荷花池泛起蛙鳴,我們在池邊長椅核對課表。
睡蓮葉片突然無風自動,漣漪將月影攪碎成星子般的銀鱗。
蘇曉曉的銀鐲在此刻微微發熱,池底閃過轉瞬即逝的青芒,像極了道觀三清像。
生物實驗室的日光燈管嗡嗡低鳴,蘇曉曉的銀鐲在觀察培養皿時泛起霜花似的白霧。
穿防護服的助教掀開恒溫箱,冷氣攜著忍冬藤的清香漫出——那些培育中的藥用真菌正沿著培養皿邊緣生長,菌絲脈絡竟與青銅鑰匙的紋路暗合。
我記錄數據時筆尖忽然打滑,在本子上劃出的曲線與窗外晾曬的白大褂投影交織,恰是師父手劄裏缺失的衝脈支流。
階梯教室後排的暖氣片縫隙卡著半張泛黃的課表。
蘇曉曉彎腰拾起時,發梢掃過窗台積灰的星象儀,指針突然跳轉指向昴宿。
老教授正在講解《考工記》的車軸製造術,
投影幕布上的榫卯結構圖被斜射的夕陽切開,
明暗交界處浮現出青銅人俑腹腔的機關輪廓。
校園咖啡館的磨豆機規律作響,拿鐵拉花的奶泡正巧旋出三陰交穴的螺旋紋。
鄰桌留學生在爭論《山海經》英譯版,他們攤開的筆記本上畫著九尾狐草圖,
尾巴分叉的角度與蘇曉曉後頸星紋如出一轍。
當服務員端來附贈的忍冬茶時,瓷杯底部的窯變釉恰好組成了殘缺的"徐"字。
夜色初臨時分的校史館玻璃幕牆映著星輝。
我們作為最後一批參觀者走過展櫃,戰國陶豆在射燈下緩慢旋轉,豆柄處的二十八宿浮雕在牆麵投下移動的光斑。
保安催促閉館的喊聲傳來時,蘇曉曉的銀鐲突然與展櫃防彈玻璃產生共振,
那些星宿光斑正巧拚成師父來信中提到的"戌時三刻"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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