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卦墟燈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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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青銅河燈緩緩漂流至雪原盡頭時,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展現在我們眼前——三百六十張青銅卦案宛如幽靈般懸浮在冰湖之上,每張案頭都擺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臘八粥。那臘八粥的表麵,竟然漂浮著一顆顆蓮子,而這些蓮子,竟然是我們曾經用來補卦的八百童魂的眉心骨!
    "貴客請入席。" 貨郎的聲音從每一盞河燈中同時傳出,仿佛是來自幽冥地府的召喚。
    蘇曉曉的建木根係剛剛觸及冰麵,整片湖麵突然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瞬間晶化成為一個巨大的《連山》卦盤。
    那些原本應該沉在湖底的儺麵胚胎,此刻卻如同被激活的惡靈一般,在卦紋之間遊走啃噬,每咬破一道卦象,就會化作一個與我們一模一樣的複製體。
    淩寒見狀,毫不猶豫地揮出劍氣,想要劈開冰層。然而,當冰層被劈開的瞬間,噴湧而出的並不是湖水,而是滾燙的臘八粥!這臘八粥如同熔岩一般,帶著灼熱的氣息,向我們席卷而來。
    月公子見狀,迅速甩出他的苗銀腰鏈,試圖纏住那在粥中浮沉的青銅人俑。然而,就在腰鏈即將纏繞住人俑的一刹那,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卦案主人的位置上,硬生生地打斷了月公子的動作。
    那是一個身著百衲卦袍的盲眼老嫗,她的出現如同鬼魅一般,讓人猝不及防。她手中牽著的引路童子,竟是二十年前首任玄冰洞主凍僵的屍身!
    "老身等了八十個甲子,總算湊齊補天的最後三味料。"她空洞的眼窩裏鑽出食卦蠱,蟲群在空中拚出我們每個人的命格缺陷。最駭人的是沈墨心的卦象,竟顯露出她七歲時親手將建木嫩枝插入垂死胞弟天靈蓋的往事。
    就在蠱蟲即將啃噬命格卦象的千鈞一發之際,湖心突然毫無征兆地升起一座九層卦樓!這座卦樓氣勢恢宏,每層簷角都懸掛著青銅儺麵,而這些儺麵竟然都在吟唱著不同年代的童謠,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和曆史的沉澱。
    然而,最令人震驚的是,當最頂層的儺麵突然脫落時,我們發現那竟然是易雲天剜骨鑄器時舍棄的人性殘麵!這個殘麵在墜入粥鍋的瞬間,仿佛引發了某種神秘的力量,整片冰湖開始倒流時光。
    我們身不由己地被卷入時光的漩渦,被迫回到了沈墨心弑弟的那個雪夜。當她再次舉起建木嫩枝,準備刺向她那無辜的弟弟時,我毫不猶豫地衝上前去,奪過那沾滿鮮血的卦簽,然後猛地插入自己的太陽穴。
    刹那間,一股強大的力量如火山噴發般噴湧而出,那是無數的星砂!它們如同宇宙中的繁星一般璀璨奪目,令人眼花繚亂。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些星砂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凝結成卦象,而是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瞬間化作了萬千螢火蟲。
    這些螢火蟲如同一群閃耀的精靈,輕盈地飛舞著,它們的光芒照亮了那個垂死幼童手心攥著的真相——那截建木嫩枝的內芯。在這微弱的光芒中,我們驚訝地發現,那截嫩枝的內芯竟然鑲嵌著易雲天當年遺失的霜花耳墜!
    就在我們震驚不已的時候,卦樓突然發出一陣劇烈的震動,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顫抖。伴隨著這陣震動,卦樓在時空的劇烈震蕩中轟然崩塌。磚石、瓦片、木料四處飛濺,揚起一片塵土。
    與此同時,老嫗的百衲卦袍也突然解體,那三百六十塊補丁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一般,紛紛脫離卦袍,化作了無數的卦傀。這些卦傀如同幽靈一般,鋪天蓋地地向我們撲來,它們的數量之多,讓人瞠目結舌。
    每個卦傀的掌心都刻著我們曾經修補過的卦象,這些卦象在黑暗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仿佛是一場宿命的審判。淩寒的劍氣如同閃電一般,淩厲地斬碎了一具又一具的卦傀。然而,當她的劍氣斬碎第七十九具卦傀時,劍鋒突然凝出了冰花。
    那冰花晶瑩剔透,宛如一朵盛開的雪蓮,散發著刺骨的寒氣。然而,更讓人驚訝的是,那冰花竟然是淩寒自己七歲時的命格傀!這句話如同驚雷一般在蘇曉曉耳邊炸響,她驚愕地看著眼前垂死的盲眼老嫗,隻見老嫗突然扯開自己的胸腔,露出了那顆正在跳動的青銅卦心。
    蘇曉曉的建木根係毫不猶豫地刺向卦心,就在根係與卦心接觸的瞬間,整個雪原突然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原本潔白的雪地瞬間被血色曼陀羅所覆蓋,這些曼陀羅如同一朵朵盛開的血花,散發出刺鼻的血腥氣息。每一朵曼陀羅的花蕊中都坐著一個正在推卦的童魂,他們手中的卦簽,竟然正是我們踏入儺墟後丟失的本命法器!
    蘇曉曉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這些童魂們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外界的變化,依舊專注地推卦著,仿佛這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隨著時間的推移,曼陀羅一朵接一朵地凋零,當最後一朵曼陀羅也悄然凋謝時,我們終於站在了真正的臘八粥鍋前。
    這口鍋比想象中還要巨大,鍋中沸騰的並不是米粥,而是流動的星砂。這些星砂閃爍著微弱的光芒,砂粒間沉浮著無數的因果殘片,這些殘片似乎代表著所有補天者的命運。
    突然,貨郎的儺麵從粥麵緩緩升起,那猙獰的獠牙間,卡著半塊龜甲。蘇曉曉定睛一看,發現甲片上的讖語終於完整了:
    “飼卦人飲卦粥,補天者焚天途。且看雪落青山處,又是新劫啟卦初。”
    蘇曉曉和其他人麵麵相覷,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解讀這段讖語。就在他們思考的時候,粥鍋中的星砂突然開始劇烈翻滾起來,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衝出來。
    正當眾人驚慌失措之際,整口粥鍋突然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擠壓一般,迅速坍縮成了一個青銅儺麵。
    這個儺麵與貨郎的儺麵一模一樣,隻是它的表麵散發著一層淡淡的青銅光澤,顯得更加神秘而古老。
    麵具瞳孔中映出的不是我們,而是正在瑤池垂釣的易雲天——他手中的釣竿突然化作量天尺,將我們剛經曆的一切盡數丈量為《歸藏》新卦:"未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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