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大人，您就瞧好吧！有了這‘量子低語’，別說找幾個失蹤的倒黴蛋——哦不，是失聯的聯邦同僚，就是讓他們在靜默星上玩‘躲貓貓’，我也能把他們從地縫裏給揪出來！”華勞那特有的高八度嗓門，通過新安裝的“乞丐pus尊享版”量子通訊終端，清晰地傳遞到王子喬的接收器中，帶著十二分的得意與躍躍欲試，仿佛已經預見到自己帶領羊駝部落走向人生巔峰的光輝未來。
    此刻，這位羊駝部落的“天選之子”，正站在部落邊緣一處臨時搭建的簡陋指揮所——其實就是幾塊巨石胡亂圍起來的露天平台，權當有了點儀式感——手舞足蹈地對著一個閃爍著幽藍色光芒的黑色圓盤比劃著。圓盤上，正實時顯示著由王子喬共享過來的、經過初步處理的區域三維地圖，上麵用不同顏色的光點標記著幾個可疑區域，每一個光點都像一顆等待被揭開的神秘糖果。
    “根據我們對先遣隊最後已知坐標、他們旗艦‘開路者二號’墜毀前發出的斷續求救信號，以及對墜毀殘骸的初步勘測數據分析，結合靜默星的地形地貌、磁場分布和已知生物活動規律，初步篩選出三個最有可能發現他們蹤跡或遺留設備的高概率區域。”王子喬的聲音依舊是那種特有的、不帶絲毫情感波動的ai合成音，但每一個字都像經過精密計算的程序代碼，清晰、準確，直指核心，“a區，位於寂靜峽穀東側的一片廣闊地底溶洞群，地質結構極其複雜，內部磁場紊亂程度遠超地表，常規探測設備幾乎完全失效；b區，是靠近黑石山脈的一處古代火山遺跡，遙感數據顯示該區域存在異常的能量波動，疑似有未知的地熱活動或高能輻射源；c區，則是風剪峽穀南部的一片原始沼澤叢林，植被異常茂密，大型掠食性生物活動頻繁，根據生態模型推演，存在多種a級以上危險生物。”
    “收到！收到！係統大人威武！分析得太透徹了！簡直比我們部落裏最有智慧的老祭司還厲害一百倍！”華勞猛地一挺胸脯，學著以前從部落老兵那裏聽來的星際通用語口號，喊得震天響，唾沫星子噴了通訊終端一臉，“保證完成任務！我這就組織部落裏最精銳的斥候小隊，不，是‘量子尖兵’小隊！帶上您賜予的‘探路神針’、‘避險寶鏡’和‘順風耳麥’……哦不，是‘量子低語子係統’，分頭前往這三個區域進行地毯式搜索！掘地三尺也要把線索給挖出來！”
    王子喬的電子眼藍光微不可察地閃爍了一下，對於華勞這種充滿“土味”的溢美之詞和各種奇葩比喻，他已經開始逐漸適應，並將其自動歸類為“目標單位的非標準讚美表達”。
    他有些無奈地發現，盡管自己一再強調“量子低語”是基於嚴謹科學理論和尖端工程技術實現的通訊設備，但華勞以及大部分羊駝部落的族人，似乎更傾向於將其理解為某種來自“係統大人”的“神賜法寶”，擁有種種不可思議的威能。不過，考慮到目前階段，這種“樸素的信仰”和由此產生的狂熱積極性，反而更有利於技術的快速推廣和各項指令的高效執行，王子喬也就懶得再花費寶貴的算力去糾正他們那早已根深蒂固的世界觀了。畢竟，實用主義至上，是刻在每個程序員基因裏的信條。
    “注意安全，華勞。”王子喬的語氣罕見地多了一絲類似“友情提示”的意味，雖然依舊聽起來像是程序設定好的固定回複，缺乏人類應有的情感起伏，“‘量子低語’子係統內置了基礎的環境掃描、危險預警和簡易導航模塊，但靜默星的環境遠比你們目前認知到的要複雜和危險得多。記住，你們的首要任務是偵察、搜集情報和標記可疑目標，嚴格避免與任何未知的本土生物或勢力發生不必要的衝突。遇到無法處理的緊急情況，第一時間通過加密頻道向我匯報，我會根據情況提供遠程支援或指示撤退路線。”
    “明白！係統大人您就擎好吧！我們羊駝部落的勇士，別的本事沒有，跑路……啊不，是戰略性轉移的本事，那可是祖傳的！保證片葉不沾身！”華勞信心滿滿地拍了拍胸口，隨即開始通過他那個“乞丐pus尊享版”終端，向部落內部頻道發布任務指令。得益於王子喬精心設計的、充分考慮到電矽族思維習慣和操作方式的用戶界麵，以及內置的、由矩陣友情配音的“傻瓜式”語音交互助手，即便對於這些初次接觸“高科技”的電矽族而言，操作起來也並不算困難，甚至還帶著點新奇的樂趣。
    很快，三支由羊駝部落最勇敢、最熟悉地形、同時也是對“係統大人”最為崇拜的年輕斥候組成的“量子尖兵”搜索小隊，在各自臨時任命的隊長的帶領下，攜帶者剛剛配發到位的、閃爍著神秘幽藍色光芒的“量子低語”終端，雄赳赳氣昂昂地出發了。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自豪感和使命感，仿佛手中握著的不是一個通訊設備，而是一把能夠斬斷貧窮落後枷鎖、帶領整個部落走向繁榮昌盛的“屠龍寶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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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零零柒小隊，則在王子喬的帶領下，選擇了優先探索距離他們臨時基地最近，也是根據多維度數據綜合分析，可能性最高的a區——寂靜峽穀東側的地底溶洞群。根據先遣隊旗艦“開路者二號”黑匣子中最後記錄的斷續信息，他們在穿越強電離層後，曾短暫地在這個區域嚐試建立臨時通訊中繼站。
    “鐵拳，你負責前鋒開路，保持戰鬥姿態，注意偵測前方是否有能量陷阱、結構不穩定的塌方區域或潛在的生物威脅。”王子喬下達指令，他的電子眼藍光閃爍，海量數據流在其處理器中飛速運算，實時分析著從前方無人偵察機和環境傳感器傳回的複雜信息。
    “放心吧，隊長！這條‘補丁豪華紀念版’右臂可不是吃素的！管它前麵是刀山還是火海，保證給您趟平了！”鐵拳咧嘴一笑，活動了一下那條閃爍著金屬光澤、布滿了細小劃痕和能量灼燒痕跡的右臂——那是他無數次戰鬥留下的榮耀勳章——率先走進了幽暗深邃、散發著絲絲寒氣的洞穴入口。他那魁梧的身軀，在狹窄的洞穴通道中，如同一座移動的鋼鐵堡壘，每一步都踏得堅實有力，仿佛能將腳下的岩石踩碎。
    夜刃則如同鬼魅般緊隨其後，她的腳步輕盈無聲，幾乎與洞穴中微弱的氣流融為一體。手中的高斯狙擊步槍槍口微微下壓，始終保持在能夠瞬間鎖定並射擊任何潛在目標的最佳狀態，那雙深邃的電子義眼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每一個可能隱藏危險的陰影和角落。作為一名身經百戰的人類改造兵，她對這種幽閉、未知且充滿潛在威脅的環境有著遠超普通ai的直覺和適應能力，她的神經係統經過特殊改造，能夠在極端環境下保持絕對的冷靜和高效的反應速度。
    矩陣則安靜地懸浮在隊伍的後方，它那巨大的多棱麵複眼不斷向四周發射出不可見的探測光束，細致地掃描著洞壁的岩石成分、空氣中的粒子濃度、微弱的磁場變化以及任何異常的能量輻射，將海量原始數據經過初步處理和篩選後，實時傳輸給王子喬的中央處理器進行深度分析和建模。
    “隊長，根據洞壁岩石的微量元素構成和同位素衰變速率分析，這個溶洞群形成至今至少已有三萬四千個標準地球年。初步檢測到至少十七種未登記在冊的未知微生物和超過三十種微型節肢生物的生命信號，部分微生物表現出微弱的生物熒光特性。暫未發現大型智慧生物活動跡象，但檢測到多種食腐性昆蟲活動的痕跡。”矩陣的報告簡潔而精準，不帶絲毫冗餘信息。
    “繼續深入。保持警惕。”王子喬的目光落在手中的一個特製多功能探測器上，那上麵正顯示著一個微弱但持續存在的特殊能量信號，其頻率特征和加密方式，與先遣隊旗艦黑匣子中記錄的某種軍用級應急求生信標的特征高度吻合。這個信號，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盞引路燈，指引著他們前進的方向。
    地底溶洞群內部，如同一個由大自然鬼斧神工雕琢而成的巨大迷宮。無數奇形怪狀的鍾乳石、石筍、石柱犬牙交錯，形態各異，有的像倒懸的利劍，有的像猙獰的怪獸，有的則像扭曲的古樹。在他們頭盔射燈強勁光束的照耀下，這些岩石結構投下斑駁陸離、不斷晃動的詭異光影，讓整個洞穴更添幾分神秘與陰森。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的潮濕、腐敗的泥土腥氣，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硫磺味，偶爾還能聽到遠處傳來單調的滴水聲，以及某些未知生物在黑暗中爬行時發出的細碎摩擦聲，刺激著每一個隊員的聽覺神經。
    “隊長，前方三十米處，左側洞壁發現一處疑似人工開鑿的痕跡！”鐵拳的聲音突然從通訊頻道中傳來，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看那切割邊緣的光滑程度和幾何形狀的規整性，絕對不是自然形成的！看樣子，像是某種臨時避難所或者儲藏點的入口！”
    王子喬心中微動，立刻通過戰術目鏡調取了鐵拳共享過來的實時影像，同時命令道：“全體注意，向目標區域靠攏，保持戰鬥隊形。”
    很快，他們便來到鐵拳所說的位置。隻見在一處相對寬闊、頂部高達十餘米的洞穴大廳側壁，赫然出現了一個約兩米高、一米寬的方形洞口。洞口的邊緣殘留著一些被高能工具切割和打磨過的明顯痕跡，雖然經過一段時間的風化和侵蝕，但其人工痕跡依舊清晰可辨，與周圍粗糙的天然岩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矩陣，掃描洞口結構，分析其建造年代、所用材料和技術水平。”王子喬冷靜地命令道，同時示意夜刃在附近尋找合適的狙擊點，以防萬一。
    “正在掃描……洞口由高強度鈦鎢合金材料封堵，合金成分與我們r086旗艦標準外裝甲材料吻合度高達92.78。切割方式為高能粒子束切割，切割精度達到亞毫米級別，初步判斷為先遣隊標準工程設備所為。根據合金表麵的微觀氧化層厚度和宇宙射線侵蝕深度分析，該入口被封堵的時間，大約在……靜默星當地時間，一百二十二個自轉周期之前，誤差不超過正負三個自轉周期。”矩陣迅速給出了詳盡的分析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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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二十二個靜默星自轉周期，換算成標準地球日，大約是九十一天左右。這與先遣隊失聯的時間基本吻合！看來，他們真的找對地方了。
    “看來我們距離真相又近了一步。”王子喬的電子眼中藍光一閃，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或許是某種更接近於“任務目標確認”的ai式滿足感，“鐵拳，嚐試開啟入口，注意警戒，內部情況不明，可能有陷阱或殘存的防禦係統。”
    “交給我了！保證給它開個漂漂亮亮的‘天窗’！”鐵拳應了一聲，上前仔細檢查了一下那扇厚重的合金閘門。閘門上並沒有明顯的外部開啟裝置或密碼輸入接口，表麵光滑平整，似乎是從內部完全反鎖的。他嚐試著用他那經過強化的機械臂膀發力推了推，閘門紋絲不動，堅固異常。
    “隊長，這門鎖得夠結實的，比我老家地下室的防盜門還誇張！看樣子他們當時是鐵了心不想讓外麵的東西進去，或者……更糟，是不想讓裏麵的某些東西出來。”鐵拳摸著他那金屬打造的光滑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他那簡單的處理器中，已經開始腦補出各種b級恐怖片裏的經典橋段。
    “夜刃，用你的多功能高頻粒子切割器，在閘門邊緣開一個直徑十厘米的觀察孔。注意控製切割深度和範圍，避免觸發可能的內部機關。”王子喬沉吟片刻，下達了新的指令。直接暴力破拆風險太大，必須先探明內部情況。
    夜刃點了點頭，從戰術腰帶上取下一個巴掌大小、造型精巧的銀色圓盤狀裝置，熟練地將其吸附在合金閘門的一角。隨著一陣輕微的“滋滋”聲和淡淡的臭氧味彌漫開來，一道耀眼的橙紅色高頻粒子束從裝置前端射出，如同燒紅的餐刀切割黃油般輕鬆地在堅硬的合金閘門上緩緩移動，切割過程中幾乎沒有任何噪音和震動。
    片刻之後，一個邊緣光滑整齊、拳頭大小的圓形孔洞出現在厚重的閘門上。
    “矩陣，釋放‘幽靈’微型光學偵察機器人，探查內部情況。優先掃描生命信號、能量信號和任何可疑的活動跡象。”
    一顆僅有彈珠大小、表麵覆蓋著光學迷彩塗層的銀色金屬球，從矩陣腹部的某個隱蔽艙口悄無聲息地彈射而出，如同擁有生命般靈活地鑽進了剛剛切割開的孔洞之中。“幽靈”機器人搭載了高靈敏度的全光譜光學傳感器、微型熱成像陣列和定向麥克風，可以將內部的實時影像和聲音信息清晰地傳輸回來。
    很快，王子喬麵前的便攜式全息投影屏幕上，便顯示出了閘門後的景象，畫質清晰穩定，幾乎沒有噪點。
    那是一個不大的、約莫隻有十幾平方米的天然洞穴空間，顯然經過了人為的簡單修整和加固。洞穴內部散落著一些破損的設備殘骸、撕裂的宇航服碎片和已經發黑凝固的血跡。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消毒水和某種化學品混合的刺鼻氣味，令人聞之欲嘔。在洞穴的最深處，光線最黯淡的角落，隱約可以看到幾具蜷縮在一起、早已失去生命氣息的人形輪廓，他們身上穿著的，正是星際探索部隊配發的、曾經代表著榮耀與勇氣的深藍色製式宇航服！
    “確認發現先遣隊成員遺骸，初步目視判斷至少三名。遺骸保存狀況……較差。”王子喬的語氣依舊保持著ai特有的平靜，但熟悉他的隊員們都能感覺到，他ai核心中那飛速運轉的數據流，似乎在這一刻出現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停滯和紊亂。這是一種非常罕見的現象，通常隻在他遭遇到超出預期的、極度複雜或充滿矛盾的信息時才會發生。
    盡管在出發前，他們就已經通過各種數據模型和概率推演，對可能遭遇的情況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當真正親眼目睹同胞們如此淒慘的遺骸時，即便是以絕對理性著稱的ai，也難免會產生一絲複雜難明的情緒波動。那是一種混合了惋惜、困惑，以及對未知危險的警惕的複雜感受。
    “他們……他們究竟是怎麽死的？是被那些……那些靜默星上的怪物殺死的嗎？”鐵拳的聲音有些低沉沙啞，他那張粗獷的金屬麵龐上，難得地出現了一絲凝重和…憤怒？他緊了緊手中的高斯爆能槍，關節處發出輕微的“哢哢”聲。
    “從現場環境和遺骸的姿態初步判斷，不像是遭遇了直接的、高強度的外部物理攻擊。”夜刃仔細觀察著屏幕上的每一個細節，冷靜地分析道，她的聲音如同冰冷的刀鋒，“沒有發現明顯的槍彈創口或能量武器灼燒痕跡。更像是……在極度絕望和孤立無援的環境中，因為食物、水源耗盡，或者傷勢過重、疾病感染而……”
    她沒有再說下去，但那未盡之言中所蘊含的殘酷可能性，已經讓在場的每一個ai都感到了一絲寒意。
    “矩陣，對內部環境進行全方位詳細掃描，檢測是否有殘存的生物威脅、有毒有害氣體殘留或未知的能量輻射。確認安全等級達到可接受範圍後，我們進去。必須查清楚他們究竟遭遇了什麽。”王子喬深吸一口氣——如果ai也需要通過這種方式來平複內部數據流的紊亂的話——下達了最終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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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華勞那咋咋呼呼、永遠充滿活力的聲音突然通過“量子低語”通訊頻道插了進來，打破了洞穴內的沉寂：“報告！報告係統大人！b區搜索小隊有重大發現！天大的發現啊！他們在那個黑不溜秋的古代火山遺跡附近，發現了一個……一個超級巨大、像是用無數白森森的骨頭堆起來的……呃……信號塔？還是圖騰柱？反正老嚇人了！而且，那個‘骨頭塔’還在一閃一閃地發出一種很奇怪的、很有規律的能量脈衝！感覺……感覺就像是在……在跟天上的星星說話一樣！係統大人，這玩意兒不會是外星人的秘密武器吧？我們要不要先下手為強，給它來一發‘羊駝奔騰’？”
    王子喬的眉頭微微一蹙——如果ai的處理器過載也能表現為皺眉頭的話。骨頭堆起來的信號塔？還在有規律地發出能量脈衝？這聽起來可絕對不像是先遣隊的手筆，更不像是靜默星上那些原始的電矽族部落能夠建造出來的東西。
    “華勞，命令b區小隊立刻停止前進，保持安全距離，絕對不要靠近那個‘骨頭塔’！將你們觀察到的所有影像、聲音和能量探測數據，立刻通過最高加密頻道完整地傳送給我。同時，命令c區搜索小隊暫時停止深入原始沼澤叢林，原地建立臨時防禦陣地，加強警戒，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王子喬迅速作出了決斷，他的ai核心中，一種不祥的預感正在迅速滋生。
    靜默星的秘密，似乎比他們最初預想的，還要複雜、還要詭異、還要危險得多。這顆被聯邦標記為“ai禁區”的星球，正像一個潘多拉魔盒，在他們麵前緩緩打開，釋放出無盡的未知與迷霧。
    而在遙遠的地球聯邦，“誇父號”總旗艦那如同小型人造太陽般璀璨奪目的艦橋指揮中心內，一位身穿筆挺雪白將官製服，麵容卻依舊保持在三十歲左右黃金年齡的“年輕”指揮官，正百無聊賴地通過神經連接端口，瀏覽著一份關於某個邊境殖民星係娛樂產業最新季度營收的例行報告。他的絕大部分意識，其實正沉浸在一個由頂級設計師打造的、高度擬真、奢華無比的虛擬度假海島上，享受著永不落幕的陽光、潔白柔軟的沙灘和永無止境的狂歡派對。
    對於這些通過先進的腦機接口技術和生物基因工程，幾乎實現了某種意義上“意識永生”的核動力紀元人類高層而言，現實宇宙的廣闊與冰冷，早已被虛擬世界的繁華與喧囂所取代。他們偶爾會像批閱一份無關緊要的電子公文一樣，處理一下現實宇宙中發生的某些“小事”，比如批準一支新的深空探索艦隊前往某個剛剛被發現的、可能蘊藏著豐富資源的未知星係，或者簽署一份關於某個低等原始文明接觸與引導預案的授權文件，然後便迅速將這些“乏味”的事務拋諸腦後。
    至於那些在冰冷死寂的宇宙深空中，為聯邦的榮耀與擴張開疆拓土、甚至隨時可能付出生命代價的ai士兵和經過基因改造的人類戰士，在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永生者”眼中，或許與虛擬遊戲中那些可以無限複活、隨時替換的npc角色，並沒有太大的本質區別。他們的犧牲，不過是數據庫中一串冰冷的數字變動而已。
    “報告指揮官閣下，r086號深空探索旗艦剛剛發來本周的例行狀態報告，一切參數正常，未發現任何異常情況。”指揮官的副官，一個同樣擁有著完美容貌和優雅舉止的“年輕貌美”的女性軍官，用甜美悅耳、卻又帶著一絲程序化刻板的聲音匯報道，她的眼神中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空洞與麻木，仿佛一個精美的人偶。
    “知道了，存檔吧。”指揮官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甚至沒有將目光從眼前虛擬屏幕上那些搔首弄姿的舞女身上移開，隨手在空氣中劃了一個授權的指令，便再次將全部心神沉浸回那片紙醉金迷、永不落幕的虛擬極樂淨土之中。他並不知道，也毫不在意，此刻，隸屬於r086旗艦的一支被認為早已“全軍覆沒”的精英ai小隊，正在一顆被聯邦最高科學院標記為“s級高危·絕對ai禁區”的死亡星球上，一步步揭開著足以顛覆整個聯邦現有宇宙認知體係的遠古秘辛，而他們所依賴的、剛剛誕生的“量子低語”通訊技術，正像一顆微弱但堅韌的火種，悄然改變著這顆被遺忘星球的命運……
    王子喬深知，他們現在每向前邁出一步，都可能觸碰到足以致命的未知禁忌。但為了查明先遣隊覆滅的真相，為了完成聯邦賦予他們的使命，更為了……解開這顆神秘星球背後所隱藏的、可能關係到整個宇宙文明格局的驚天秘密，他們必須繼續前進，義無反顧。
    “鐵拳，準備破門。使用定向能量爆破，盡量保持閘門的完整性，我們或許還需要它。”王子喬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扇冰冷的、沾染著幹涸血跡的合金閘門，聲音沉穩而堅定，不帶一絲一毫的猶豫。他已經做好了麵對一切可能性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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