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二十板子的寧姝，滿臉冷汗，臉色慘白地躺在那裏。
    下嘴唇被咬破，帶著一絲血痕，幾綹青絲黏在臉上，看起來很是淒慘。
    後背上更是滲出斑駁的血跡。
    一旁的侍女趕緊過來將她攙扶起來，焦急又心疼：“小姐，您還好嗎？”
    寧姝疼得說不出話來。
    “您怎麽得罪二小姐了？竟然罰您二十大板，這也太狠了！”侍女心疼地直掉眼淚。
    提起這事，寧姝眼底劃過一絲恨意。
    她怎麽也沒想到，寧珂竟然來真的。
    說二十大板就是二十大板，毫不留情。
    房間裏，侍女正在為寧姝擦藥，寧姝疼得雙手攥拳，緊閉雙眼。
    這時，一位身著白色衣裙，容貌姣好的美婦，捏著帕子走來進來。
    “你們都下去吧。”她溫和地開口，揮退了屋內的侍女。
    待隻剩下母女倆時，美婦冷了臉色。
    “你是怎麽回事？這個節骨眼上得罪二小姐，你瘋了不成？不是跟你說了，那就是個……你隻需要哄著，怎麽還是把人給得罪了？”
    寧姝抿了抿唇，“出了點兒意外。”
    “意外？多大的意外能讓你挨了二十大板？我要是沒記錯，你上次挨罰還是十歲那年吧？”白姨娘聲音尖銳。
    說完，她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語氣不太好，忍不住歎息一聲。
    “今日見到雍王妃了嗎？”
    “見到了。”
    白姨娘眼睛一亮，聲音也不自覺地溫柔起來：“聊得怎麽樣？是按照我跟你說的計劃做的嗎？”
    白姨娘口中的計劃是指，寧姝在雍王妃麵前，假扮寧國公府嫡二小姐一事。
    寧姝眸中劃過一道諷刺，卻還是乖乖點頭。
    “是。”
    事情的起因是，白姨娘無意間聽說，雍王妃給夫人遞信，約個時間喝茶閑聊。
    一向不愛出門的雍王妃，竟然約寧國公夫人閑談？實在是稀奇。
    不僅如此，她還聽到，夫人要帶上二小姐一同赴約。
    帶上二小姐一起赴約？白姨娘心中有了計較。
    若是她沒記錯，雍王府有個世子未婚。
    倘若這一趟，雍王妃是想為世子挑選世子妃呢？
    雖然這個想法有些荒謬，但白姨娘可不願意放棄這麽好的機會。
    倘若她的女兒可以入了雍王妃的眼，那榮華富貴豈不是指日可待！
    想想白姨娘心裏就一陣激動。
    可是，她的女兒寧姝是庶女，即便是容貌再出色，禮儀學識再出眾，身份上還是落了下乘。
    雍王妃絕對不可能會看中一個庶女，來作為未來世子妃人選。
    所以白姨娘想到了一個絕妙又危險的計策。
    讓女兒寧姝，頂替寧珂的身份，和雍王妃見麵。
    此舉雖然冒險，但也不是不可行。
    畢竟，真正的嫡二小姐寧珂是個蠢的。
    隻需要簡單哄哄，並不是什麽難事。
    果然，一切如白姨娘預料的一樣。
    一日前，
    寧姝在花園裏偶遇了寧珂。
    “二小姐，聽說你明日要去見雍王妃，我跟你一起去吧？”寧姝上前攔住了寧珂的去路。
    寧珂咽下口中的糕點後，她抬頭看向麵前的寧姝，“你怎麽知道？”
    這件事母親隻告訴了自己一人，她是怎麽知道的？
    寧姝笑笑。“昨日聽父親說了一嘴。”
    聽到是父親說的，寧珂便不吭聲。
    看著寧珂清澈又愚蠢的神色，寧姝把那句話又重複了一遍。
    “我跟你一起去吧。”
    寧珂搖了搖頭，“不行。”
    若是平日裏，她肯定要帶著寧姝一起，因為她不善交際，有寧姝在，會方便很多。
    可是這一次，母親特意交代，讓她自己一個人去，不許帶上寧姝。
    寧姝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有一瞬間的愣神。
    “可是發生了什麽事？平日裏我們不都是同進同出的嗎？”
    寧姝已經習慣了跟寧珂一起出門，甚至她都已經習慣了，頂替寧珂寧國公府嫡出二小姐的身份。
    方才那些話，與其說是請求自己跟隨一起出門，倒不如說是通知寧珂，自己明日會一同前往。
    可是，竟然被拒絕了？
    寧姝有些不解。
    “因為是去見雍王妃，你的身份恐怕不方便。”寧珂想了想，才直言。
    畢竟是正經的赴約，府中庶女一同前往算什麽事？
    不合規矩。
    寧姝沉了臉色。
    庶女，又是庶女。
    寧姝最討厭別人提自己庶女的身份。
    她不過就是運氣不好，投胎在姨娘腹中，比起寧珂，她差在哪兒了？
    縱使她寧珂是嫡出二小姐又怎麽樣？
    還不是被自己玩弄於股掌之中？
    看著寧珂的背影，寧姝深吸了一口氣。
    “二小姐，等一下！”
    她追上寧珂。
    “聽說雍王府的世子殿下還未成親，若是由我陪二小姐過去，世子妃之位豈不是唾手可得？”
    寧珂擺了擺手，不想聽她說話。
    “你不是愛慕裴世子嗎？難道不想當他的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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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珂將手中的糕點遞給一旁的侍女，用帕子擦了擦指尖的碎屑，然後轉頭狐疑地看向寧姝：“究竟是你想當世子妃，還是想幫我當上世子妃？”
    想到上一次她們一起找沈明珠麻煩一事，寧珂就有些不爽。
    明明說好了，寧姝替她出頭，找沈明珠的麻煩。
    結果到了那裏，她隻管站在那裏，任由自己出醜。
    盡管最後和沈明珠相處得很和諧，看寧姝一直站在那裏看著自己出醜一事，寧珂還是有些耿耿於懷。
    寧姝麵容染上一抹笑意：“我當然是為了幫你。我隻是一個庶女，怎麽可能入得了王妃娘娘的眼。”
    這話聽著倒是很順耳。寧珂下巴微揚。
    “說吧，你有什麽招數？”
    寧姝俯身微微湊近寧珂，說出了白姨娘交代給她的計劃。
    “你是說，你，假扮成我？”寧珂擰眉，然後若有所思。
    片刻之後，她狠狠搖頭，“不成！平日裏我們替身換來換去也就算了，這可是王妃麵前，萬一被戳穿了怎麽辦！”
    就是因為是在王妃麵前，她才要借此機會奮力一搏啊。不然她要一直給這個傻子當陪襯嗎？
    寧姝笑笑：“王妃娘娘有沒有見過我們，隻要你到時候少說些話，我保證，絕對不會被揭穿。”
    “況且，聽說王妃娘娘喜歡端莊有禮的，姐姐你雖然禮儀也很不錯，但到底還是……”
    剩下的話，寧姝沒有再繼續說。
    寧珂蹙眉，思考著對方的話。
    她的確心悅裴世子。
    倘若在王妃麵前表現得好，那世子妃之位應該就穩了吧？
    雖然她並不讚成寧姝的想法，但是不得不承認，寧姝的禮儀方麵確實比她要強上許多。
    “那行吧。”
    “明日你跟我一起去。”
    寧姝臉上的笑容險些凝固。
    “我們兩個，隻能去一個吧？”
    “珂兒，我若是假扮成你，你就不方便過去了。你總不能頂著我庶女的身份去見王妃吧。”
    是的，寧姝其實覺得，自己一個人去更好。以防寧珂打亂她的計劃。
    “那你也別去了！”寧珂生氣地開口。
    又是這樣，每次寧姝要頂替她的時候，都想自己一個人去，把她撇下。
    寧珂非常不高興。
    況且，母親這次交代了，讓她務必見到王妃。她若是不能去，那寧姝也別去了！
    看到寧珂暴怒的模樣，寧姝趕緊開口：“那你也一起！隻是，你記得少說話。不然萬一說漏了嘴，王妃娘娘恐怕會對我們不喜……”
    寧珂懶得聽她囉嗦，隨意地揮了揮手：“知道了，知道了。”
    這才有了今日，寧姝自稱寧國公府嫡女寧珂，出現在雍王妃麵前一事。
    此時。
    寧姝背上渾身是血地趴在榻上，臉色慘白地開口詢問白姨娘。
    “姨娘難道就沒想過，一旦事情敗露，後果會如何嗎？父親若是知道了，肯定不會饒了我們。”
    白姨娘低眸瞟了她一眼：“富貴險中求的道理你不懂嗎？”
    “那可是世子妃之位，若是你不爭不搶，你以為以你這庶女的賤命，那潑天的富貴會主動找上你不成？”
    寧姝被這夾雜惡意的話刺痛。
    她眼眶濕潤，配上那麵色慘白的臉蛋，看起來楚楚可憐。
    “別跟我裝可憐。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今日為何會挨板子？”
    “她寧珂就算是個傻子，那也是正兒八經的嫡小姐，你竟然敢動手掐她？你是嫌自己命大不成？”
    “幸好如今夫人臥病在床，府中是我代為掌管中饋，不然，你非得被扒一層皮不可！”
    白姨娘冷笑一聲。
    “我不是故意的，她那會兒差點暴露身份，我慌亂不已，才出此下策。”寧姝開口解釋。
    然而白姨娘才不會在意這些。
    “這二十大板挨得半點不虧。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沒用玩意兒？”
    說完，她冷冷看了趴在榻上的寧姝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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