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樹君回想起前幾天在一個神秘舊店裏，看到過一個冒著牛油的古怪火盆，店主還神秘兮兮地遞給他三枚硬幣，說是能辟邪，當時硬幣就沾了不少牛油。
    電梯顯示屏那猩紅如血的數字定格在"17"時，青銅鑰匙那劇烈的震顫戛然而止，隻聽見“哐當”一聲輕響。
    林樹君緊緊攥著那早已沁出汗水的紙袋，濕漉漉的觸感從手心傳來。
    他望著鏡麵裏自己那發青如霜的唇色，喉結滾動間，嘴裏殘留的麻醬腥氣愈發刺鼻。
    走廊感應燈忽明忽暗，昏黃的燈光閃爍不定，似在訴說著無盡的詭異。
    鑰匙在褲袋裏燙得驚人，那股熾熱透過布料，灼得大腿生疼。
    當防盜門鎖舌“哢嗒”一聲清脆彈開的刹那，茶幾上的人皮經文突然無風自動，暗金色梵文在清冷的月光下泛起如湖水般的漣漪，隱隱還能聽見細微的“沙沙”聲，仿佛經文在低語。
    包裹拆到第三層時，窗外原本五彩斑斕的霓虹燈突然集體熄滅，“噗噗”幾聲，整個世界陷入黑暗。
    林樹君在黑暗中摸索著，雙手微微顫抖，終於摸黑撕開最後的防水膜，“嘶啦”一聲，十二本線裝書整齊碼放在防撞泡沫裏，濃鬱的油墨混著檀香的味道撲麵而來，那香氣鑽進鼻腔，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最上方的《先天氣功》扉頁夾著褪色的火車票，1987年從洛陽開往武當山的綠皮車次。
    "有意思。"他屈指輕輕敲了敲泛黃的書脊，“砰砰”聲在寂靜的房間裏格外清晰，手機屏幕突然亮起幽藍的光，刺得他眼睛一陣生疼。
    某寶訂單詳情頁顯示發貨地址是"紂市朝陽區殯儀館寄存處3號櫃"，物流信息裏簽收人赫然寫著"林樹君已故）"。
    道德經帛書殘卷拿在手中，觸感冰涼如冰玉，帛麵雲紋竟與人皮經文如出一轍。
    當念到"道衝而用之或不盈"時，台燈燈泡“砰”地一聲炸裂，清脆的聲響震得耳朵發麻，玻璃渣濺在翻開的書頁上，墨字突然滲出血珠，順著"淵兮似萬物之宗"的豎排小楷蜿蜒成符，那血珠滾落的“滴答”聲清晰可聞。
    "還是不行..."林樹君抹了把額頭的冷汗，那冷汗黏糊糊的，順著指尖滑落。
    第六本《達摩易筋經》被他用力甩進廢紙堆，“嘩啦”一聲，紙張散落一地。
    人皮經文懸浮在半空，那些本該吞噬古籍的梵文此刻死氣沉沉，就像被什麽東西壓製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息。
    他忽然注意到青銅鑰匙不知何時斜插在《紫微鬥數講義》封皮上，三枚沾著牛油的硬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鏽蝕，“滋滋”聲仿佛是金屬在痛苦地呻吟。
    他心裏不禁思索，這硬幣沾著牛油還鏽蝕得這麽快，難道和之前那個神秘火盆以及這些秘籍有什麽關聯？
    當指尖觸碰到鑰匙柄端的饕餮紋時，記憶突然閃回鬼屋鏡廊——那麵會吞吃倒影的銅鏡背後，分明刻著與《先天氣功》內頁相同的北鬥七星陣圖。
    窗外傳來野貓淒厲的嚎叫，那聲音尖銳刺耳，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呼喚，林樹君猛地扯開窗簾，“嘩啦”一聲，窗簾被扯到一邊。
    室內昏暗的光線與室外清冷的月光形成鮮明對比，窗戶玻璃上還殘留著一些模糊的水汽痕跡。
    對麵居民樓17層的陽台上，穿紅嫁衣的女人正抱著陶罐朝他微笑，罐口垂落的頭發纏著本焦黑的《金剛經》。
    手機震動聲打斷了他的凝視，“嗡嗡”聲在寂靜中格外突兀，未接來電顯示欄裏，那些密集重疊的自身號碼正在逐個消失。
    林樹君轉頭看向茶幾，發現廢紙堆最底層的《黃帝陰符經》不知何時翻到了"瞽者善聽"篇，空白處浮現出用火鍋油漬寫就的八字批注——"貪狼噬月，九陰借道"。
    他心裏琢磨著，這些現象之間似乎有著某種神秘的聯係，可一時又理不清頭緒。
    青銅鑰匙突然發出蜂鳴，那聲音尖銳而刺耳，三枚鏽蝕的硬幣滾落到《先天氣功》的北鬥陣圖上，“咕嚕咕嚕”聲中，恰好填補了天樞、天璿、天璣三處星位。
    林樹君感覺後頸的貪狼紋驟然發燙，那熾熱如同火燒一般，那些強化失敗的秘籍在月光下開始滲出細密的血珠，沿著地板縫隙匯聚成卦象的軌跡，血珠流淌的“絲絲”聲在寂靜中若有若無。
    林樹君的手指在《達摩易筋經》焦黑的封皮上摩挲，粗糙的觸感從指尖傳來，月光透過血珠繪就的卦象在地麵投下扭曲的陰影。
    那些被梵文吞噬的道經帛書尚有餘溫，而武俠秘籍卻如同死物——指尖傳來不同質感的反饋讓他心頭微動，仿佛觸摸的是兩個世界的隔膜。
    他忍不住思考，這兩種不同的觸感背後，是不是意味著兩種不同的力量體係？
    "位麵壓製..."他蘸著玻璃碎渣在茶幾上畫下陰陽魚，左半圈用《先天氣功》殘頁壓住。
    當牛油凝固的鏽蝕硬幣滾過卦象時，陰陽魚突然逆時針旋轉起來，“呼呼”聲仿佛是風在吹動，左半邊的道經殘頁騰起青煙，而右半邊的武俠秘籍卻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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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印證了他的猜想：這些所謂的武林絕學，在真正的玄門術法麵前不過是鏡花水月。
    六本線裝書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釉色，林樹君將它們按修煉體係排列。
    他一邊排列，一邊思考著這些秘籍之間的關聯和差異。
    當《九陰真經》與《紫霞神功》疊放在貪狼紋對應的坎位時，紙頁突然滲出暗紅液體，在桌麵匯成"舍本逐末"四個篆字，液體流淌的“滴答”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他不禁皺起眉頭，思索這其中隱藏的深意。
    他猛地掀開《易筋洗髓經》，泛黃紙頁上的經脈圖竟與人皮經文背麵的星宿圖產生共鳴，那些被牛油鏽蝕的銅錢在書脊上震顫著拚出"巽"卦，“叮叮當當”的聲響不絕於耳。
    手機屏幕突然自動跳轉到某寶訂單頁，"已故"二字正在滲出血絲。
    林樹君抓起青銅鑰匙刺破指尖，“噗”地一聲，血珠滴在《九陽神功》的"他強由他強"口訣上時，鑰匙柄端的饕餮紋突然張開獠牙，將書頁上的墨跡吞噬殆盡。
    這凶險的認主儀式反而讓他眼睛發亮——越是霸道的功法，越需要血祭開鋒。
    窗外的紅嫁衣女人不知何時換了姿勢，陶罐裏垂落的發絲正悄悄纏住《燃木刀法》的封皮。
    林樹君抄起水果刀斬斷發絲的刹那，刀鋒掠過秘籍上"菩提心火"四字時竟迸出火星，“劈裏啪啦”聲中，火星四濺。
    他忽然意識到，在道術受製的今夜，反而是這些外門功夫能成為保命利器。
    三枚鏽蝕的硬幣在北鬥陣圖上發出嗚咽般的顫音，那聲音如泣如訴，林樹君將最後那枚暗金色符文貼在眉心，冰涼的觸感從眉心傳來。
    識海裏浮現出鬼屋鏡廊的景象，那麵吞噬倒影的銅鏡此刻映照出的不是他的麵容，而是三本懸浮的秘籍——《易筋洗髓經》泛著骨髓般的瑩白，《九陽神功》如同熔岩流動，熱氣撲麵而來，《燃木刀法》則纏繞著業火紅蓮，火光閃爍，熱浪襲人。
    "錯了！"他忽然拍案而起，“砰”地一聲，茶幾上匯聚的血珠卦象應聲碎裂。
    月光偏移的瞬間，地板上由血珠繪製的軌跡突然立體升騰，在空中組成了立體的紫微垣星圖。
    那些曾被舍棄的秘籍殘頁自動飛入星宿空缺處，《葵花寶典》的殘頁補入天牢，《獨孤九劍》填進貫索，而《燃木刀法》正好嵌進火星搖曳的七殺位。
    青銅鑰匙突然發出龍吟般的清嘯，那聲音高亢激昂，林樹君後頸的貪狼紋如活物般蠕動起來，癢癢的感覺傳遍全身。
    他抓起三本選定的秘籍按在星圖對應的宮位，人皮經文無風自動地懸浮在陣眼位置。
    當第一縷血月光穿透《易筋洗髓經》的紙頁時，整棟樓的野貓同時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哀嚎，那聲音淒慘無比，對麵陽台的紅嫁衣女子手中的陶罐突然炸裂，“砰”地一聲，飛濺的骨灰在玻璃窗上拚出"亥時三刻"的警告。
    林樹君卻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笑容，指尖撫過饕餮紋吞噬過的《九陽神功》書脊。
    那些被符咒反噬的焦黑痕跡正在蛻變成暗金色脈絡，宛如人體經脈在紙頁上重生。
    他最後瞥了眼手機屏幕上正在消散的"已故"字樣，將三枚鏽蝕的硬幣按在北鬥陣圖的天權、玉衡、開陽星位。
    月光突然被血色浸透，青銅鑰匙自動插入《燃木刀法》的"無明業火"篇章。
    林樹君感覺到識海裏的銅鏡開始龜裂，“哢哢”聲中，鏡中倒影正對著他露出詭異的微笑——那分明是七天前簽收快遞時，在殯儀館寄存櫃玻璃上看到的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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