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店的白熾燈管發出細微電流聲，林樹君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玻璃櫃台邊緣。
    沈文樂的屍體平躺在兩張拚起來的木椅上，蓋著印有特殊行動部徽章的銀色裹屍布，露出青灰色的腳踝上還掛著三中校服的藍白條紋襪。
    "下午五點四十二分日落。"費隊長摘下黑色作戰手套，露出虎口處的暗紅胎記，"沈同學在六點零七分突然抽搐，七分鍾後確認腦死亡。"他深灰色製服的左胸位置別著青銅材質的銜尾蛇徽章，這是林樹君第三次見到這種製式裝備。
    櫃台後的檀香燃到第三截香灰，林樹君注意到費隊長右手小指戴著特製的金屬指套。
    五年前紐約中央公園的集體猝死案浮現在腦海，當時幸存的巡警在證詞裏提到過類似的金屬裝置。
    "你們排查過他的社交圈？"林樹君用鑷子夾起香灰撒在裹屍布邊緣，灰燼在距離布料三公分處突然凝成螺旋狀。
    費隊長的瞳孔微微收縮，這個細節顯然超出了常規報告範疇。
    金屬指套叩擊玻璃櫃台的聲響讓林樹君後頸發涼。
    費隊長從戰術腰帶抽出一份加密檔案，全息投影在櫃台上方展開二十七張人臉照片："過去四十八小時接觸者，包括你。"當林樹君的學生證照片閃過時，投影突然扭曲成噪點雪花。
    林樹君抓起櫃台下的銅錢劍壓在檔案袋上，劍身浮現的暗紅紋路與費隊長的胎記如出一轍。"觸發條件是日落，傳播媒介是噩夢。"他的聲音有些發澀，"但按照靈異事件的守恒定律......"
    "本該在首個宿主死亡時終結。"費隊長突然用戰術匕首劃破指尖，將血珠彈向銅錢劍。
    劍柄處的五帝錢泛起幽藍熒光，照亮了他眼底的震驚："林先生知道守夜人處理東京地鐵事件的案例？"
    玻璃櫃台突然發出龜裂聲，林樹君猛地按住出現裂紋的台麵。
    三年前被封鎖的絕密檔案在他記憶裏翻湧——那場導致整條地鐵線永久封閉的靈異事件，最終確認有七個初始感染源。
    "沈文樂不是零號病人。"林樹君扯下頸間的太極玉佩按在裂縫處，玉麵浮現的黑色紋路正以肉眼可見速度蔓延，"有人在故意破壞靈異事件的平衡規則，就像......"他突然噤聲，玉佩傳來的灼燒感提醒他觸及了某種禁忌。
    費隊長突然立正行了個標準軍禮，戰術匕首在掌心旋出寒光："特殊行動部第七支隊費仲秋，向守夜人候選者致敬。"他作戰服袖口的暗扣自動彈開，露出內側繡著的血色北鬥七星。
    林樹君倒退兩步撞翻了身後的紙紮人，那個穿著旗袍的紙人發出類似歎息的窸窣聲。"我隻是幫表舅看店的臨時工。"他的尾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櫃台裂縫裏滲出的陰氣正在玉佩表麵凝成霜花。
    費隊長將染血的戰術匕首平舉至眉間，刀刃映出他驟然蒼白的臉色："從您說出"守恒定律"開始，身份認證程序就啟動了。"他的胎記此刻鮮豔得像是要滲出血來，"守夜人的傳承印記......"
    玻璃櫃台轟然炸裂的巨響淹沒了後半句話，銅錢劍突然懸浮在半空指向西北方位。
    林樹君手背浮現出與費隊長胎記相似的暗紅紋路，而裹屍布下的屍體突然睜開了沒有瞳孔的眼睛。
    銅錢劍懸在狼藉的玻璃碎屑上方震顫不止，西北方位傳來殯儀館方向特有的電子哀樂聲。
    林樹君手背的暗紅紋路如同活物般遊走，旗袍紙人突然從地麵彈起，慘白的臉頰貼住他滲汗的脖頸。
    "我表舅明天就回來。"林樹君扯下紙人時撕破了它的丹鳳眼，金箔睫毛簌簌落在太極玉佩上，"你們該去找真正的守夜人。"玉佩表麵的霜花正在吞噬黑色紋路，櫃台裂縫裏滲出的陰氣在瓷磚地麵凝成蛛網狀冰晶。
    費隊長用戰術匕首割開左臂繃帶，北鬥七星刺繡浸透鮮血後竟開始緩緩移位。
    他身後的陰影裏突然浮現出四名戴著鳥嘴麵具的隊員，其中兩人抬著的冰棺表麵貼滿朱砂符咒，寒氣在地麵洇出詭異的水漬輪廓。
    "韓鵬在醫學院停屍房值班時接觸過沈文樂。"費隊長將沾血的繃帶纏上銅錢劍，劍身立即發出類似骨節錯位的脆響，"現在他的工牌定位顯示在紂江入海口，但潮汐記錄顯示......"他突然劇烈咳嗽，指縫溢出的血珠在半空凝結成微型北鬥七星。
    林樹君退到香案旁碰翻了檀香爐，灰燼在冰晶表麵烙出"癸未"字樣。
    這個日期讓他想起三小時前收到的快遞——表舅寄來的黃曆在今日宜忌欄赫然印著"忌見血光"。
    "第一，我每天戌時要給表舅供香；第二，銅錢劍的煞氣還剩兩刻鍾就要反噬；第三......"林樹君突然扯開襯衫第三顆紐扣，鎖骨下方三寸位置露出紐約警局特有的彈孔疤痕，"五年前我就發過誓，絕不再碰任何涉及集體癔症的案件。"
    抬著冰棺的隊員突然踉蹌後退，朱砂符咒無風自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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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費隊長頸側的青筋暴起如蚯蚓，戰術匕首在冰棺表麵刻下深約半寸的凹痕："林先生應該知道，被噩夢吞噬的人會變成新的傳播節點。"他的胎記此刻已經蔓延至耳後，形成完整的北鬥七星圖案。
    冥店卷簾門突然自動降落，電子鎖發出十二聲急促的蜂鳴。
    林樹君手背的紋路驟然收縮成紅點，旗袍紙人殘破的嘴唇突然開合："子時三刻......"這聲音分明是表舅的方言腔調，冰棺裏的寒氣突然凝成沈文樂生前的模樣。
    費隊長突然對著冰棺單膝跪地，作戰服肩章迸出七點火星："特殊行動部請求暫存證物。"他的每個字都帶著冰碴碰撞的聲響，"作為交換，我們可以提供1998年酆都事件的解密檔案。"
    林樹君擦拭玉佩的動作僵在當場，香爐裏未燃盡的檀香突然爆出三簇綠色火苗。
    他望著冰棺表麵逐漸消退的符咒，喉結滾動三次才發出聲音："我要先看第七頁的附錄。"
    當四名隊員將冰棺挪向幽暗的後堂時，林樹君注意到棺蓋縫隙滲出的是淡青色液體。
    費隊長正在用加密設備傳輸文件，戰術匕首的投影在牆麵顯出半幅星圖。
    旗袍紙人的殘軀突然撲向冰棺，在接觸青液的瞬間化作灰燼，灰燼排列成的甲骨文正是表舅常寫的"因果"二字。
    冰棺輪轂在地麵拖出蜿蜒的濕痕，林樹君彎腰撿起片沾著青液的碎紙時，聽見後堂傳來鎖鏈劃過硬物的刺耳聲響。
    費隊長胸前的銜尾蛇徽章突然翻轉，露出背麵刻著的"守夜人檔案室"字樣，這個細節讓林樹君手心的冷汗浸透了那張寫著韓鵬信息的便簽條。
    當最後一名隊員退出後堂，冰棺表麵凝結的水珠突然開始逆流。
    林樹君假裝沒看見櫃台上自動拚合的玻璃裂紋，那些裂縫此刻正呈現出與銅錢劍紋路完全吻合的圖案。
    費隊長臨出門前留下的加密箱突然發出心跳般的震動頻率，而殯儀館方向的哀樂不知何時換成了婚禮進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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