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儀館的哀樂轉調成婚禮進行曲時，戚隊長正用戰術匕首削著蘋果。
    投影在牆麵的半幅星圖隨著刀刃晃動，將林樹君的影子切割成三塊不規則圖形。
    "市檔案館地下三層。"戚隊長咬下蘋果時，銜尾蛇徽章恰好翻轉回正麵，"每周二下午三點有人值班。"紅蘋果汁液順著他的戰術手套滴在青石磚上，與冰棺拖拽留下的淡青色液體交融成墨色。
    林樹君接過對方拋來的加密手機，指腹擦過屏幕邊緣的暗紅色鏽跡。
    當特殊行動部四人扛著冰棺消失在雨幕中，櫃台玻璃裂紋已自動修複至第七枚銅錢紋路。
    他轉身撞見小骷髏正用裹著繃帶的手指蘸取地麵青液，麵具下傳出類似磁帶倒帶的沙沙聲。
    "別碰那個！"扯過抹布的手停在半空。
    玻璃櫃倒影裏，沾著青液的碎紙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顯露出韓鵬學生證照片的殘角。
    林樹君突然對著空蕩的街道笑出聲，驚飛了屋簷下避雨的烏鴉。
    後堂鎖鏈聲驟停的刹那，櫃台抽屜自動彈開半寸。
    林樹君摸出三枚乾隆通寶壓在碎紙上，轉頭發現小骷髏麵具邊緣正滲出淡青色水珠。
    殯儀館傳來的婚禮進行曲此刻混入了嗩呐破音，他抓起櫃台下的朱砂粉撒向積水處，殷紅粉末在青磚表麵勾勒出半枚甲骨文。
    手機突然震動顯示出加密定位，地圖上閃爍的紅點與銅錢劍投影完全重合。
    林樹君抓起貨架上的黃紙蓋住仍在褪色的碎紙，餘光瞥見小骷髏正用繃帶纏繞沾過青液的手指。
    雨幕中駛來的出租車濺起的水花打在卷簾門上，水痕恰好拚成"因果"二字的反寫。
    "明天你去給左老板送批新到的香燭。"林樹君邊說邊在賬本背麵描摹紅點坐標，筆尖戳破紙張的瞬間，後堂傳來冰棺輪轂轉動的摩擦聲。
    小骷髏歪頭盯著他顫抖的右手，麵具下傳出兩聲類似硬幣落地的脆響。
    當殯儀館音樂徹底消失時，櫃台上的三枚銅錢同時立起旋轉。
    林樹君突然抓起抹布擦掉玻璃櫃上的水霧，倒影中大學城輪廓與星圖殘影重疊，他喉嚨裏滾出半聲笑又被強行咽下，嗆得眼眶發紅。
    小骷髏抱來記賬本時，林樹君正用紅繩將五帝錢係在手機掛扣上。
    雨滴敲打鐵皮屋簷的節奏逐漸與加密箱的心跳聲同步，他忽然轉頭盯著麵具邊緣凝固的青液："上次讓你背的《往生咒》..."
    玻璃櫃突然爆開的裂紋打斷問話，裂紋走向與賬本上的路線圖完全一致。
    林樹君抓起朱砂粉抹過裂痕，血色紋路在暮色中泛著熒光，恰好映出大學城舊實驗樓的剪影。
    他轉身從冰箱取出凍硬的糯米糕塞給小骷髏，手指在冰霜覆蓋的玻璃門上畫出半個星圖。
    夜色漸濃時，加密箱的震動頻率突然加快。
    林樹君打開驗鈔機蓋住詭異聲響，紫光燈下顯現的紙幣水印竟是半張甲骨文拓片。
    當大學城方向傳來隱約鍾聲，他猛然合上賬本的動作震落了壓在碎紙上的銅錢，三枚錢幣落地時組成的卦象讓嘴角的弧度瞬間凝固。
    小骷髏蹲在收銀台下擦拭青磚，繃帶縫隙滲出的液體在地麵畫出細小符文。
    林樹君踢開腳邊的糯米糕包裝袋，突然用凍僵的手指敲打玻璃櫃麵。
    暮色中最後一點天光穿過卷簾門縫隙，將他的影子拉長成執劍姿態投射在路線圖上。
    林樹君用銅錢劍敲了敲櫃台，三枚滾動的乾隆通寶在玻璃麵上劃出銀色軌跡。
    小骷髏握筆的繃帶手指突然僵住，作業本上歪歪扭扭的“敕令”二字洇開墨團。
    “這就是你抄的《鎮魂符》？”他故意把驗鈔機紫光燈對準作業本，被照亮的紙麵浮現出暗紅色水漬，“讓你每天練二十遍筆畫順序……”話沒說完，麵具下傳出類似收音機調頻的雜音。
    櫃台下的青磚突然滲出細小水珠，小骷髏慌忙用繃帶裹住作業本。
    林樹君抓起貨架上的糯米撒向地麵，飛濺的米粒在觸地瞬間變成焦黑色。
    當殯儀館方向傳來第十二聲鍾響，他摸出手機看了眼加密定位——紅點依舊卡在大學城舊實驗樓的位置。
    二十公裏外，改裝過的黑色suv正在雨幕中穿行。
    白皮膚的女隊員擦拭著戰術目鏡，忽然轉頭看向後視鏡：“他的靈力波動昨晚暴漲了37，檔案庫居然查不到師承記錄。”
    “老左擔保的人，能有什麽問題。”費隊長把玩著戰術匕首，刀刃折射的光斑在車廂頂棚拚出星圖，“再說那家冥店……”他突然用刀尖戳進車載導航屏幕，飛濺的火花中傳出加密頻段的電流聲。
    小骷髏的鋼筆突然在賬本上劃出半道弧線，林樹君按住顫抖的手腕。
    冷藏櫃的嗡嗡聲不知何時變成了類似梵唱的低鳴，他抓起五帝錢按在太陽穴上，冰涼的觸感讓耳膜脹痛稍緩。
    “去把冰箱第三格的糯米蒸上。”他踢了踢滾到腳邊的銅錢，看著小骷髏同手同腳跑進後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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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冰棺輪轂聲再次從地磚下傳來時，他快速在手機備忘錄寫下：“青液活性增強，疑似受大學城磁場影響。”
    冷藏櫃突然迸發的冷氣在地麵凝成霜花，林樹君扯開領口，露出心口處暗紅色的甲骨文刺青。
    當他擺出易筋洗髓經的起手式時，櫃台上所有銅錢都開始逆時針旋轉。
    後廚傳來瓷碗碎裂聲，蒸鍋冒出的白氣竟在空中凝成半張星圖。
    “第五層的氣脈運行……”他咬破指尖在玻璃櫃麵畫出血符，周身骨骼突然發出竹節爆裂般的脆響。
    手機定位紅點開始高頻閃爍，大學城輪廓在霜花覆蓋的玻璃上忽隱忽現。
    小骷髏抱著一簸箕焦黑糯米呆立門口，麵具邊緣滴落的青液在地麵蝕出細小孔洞。
    林樹君抓起三張黃紙拍在滲水牆麵上，突然對著虛空開口：“我知道你在看。”他的倒影在符紙燃燒的綠焰中扭曲變形，恰好映出來電顯示“未知號碼”的屏幕。
    當黎明前的黑暗濃到極致時，電子鍾數字突然從0347跳回0315。
    林樹君把五帝錢串成的風鈴掛在門楣上，轉身看見小骷髏正用繃帶纏住不斷滲液的右手。
    大學城方向傳來晨鳥驚飛的撲棱聲，他摸向懷裏的加密手機，發現定位紅點已經偏移到舊實驗樓地下三層。
    冷藏櫃的霜花此刻爬滿了整麵西牆，冰晶紋路與昨晚星圖殘影完全重合。
    林樹君抓起櫃台下的銅盆，將蒸糊的糯米連同碎瓷片一起倒進去。
    當第一縷天光刺破雲層時，盆中混合物突然自燃，青紫色火苗中浮現出半枚銜尾蛇徽章。
    淩晨三點五十八分，卷簾門突然響起三短兩長的敲擊聲。
    林樹君把沾著青液的抹布塞進冰櫃，轉身時踢翻了裝糯米的陶罐。
    左千戶推門帶進的夜風掀翻了櫃台上的黃紙，露出半張褪色的解剖室平麵圖。
    "今天這麽早收攤？"左千戶的皮靴碾過地麵未清理的朱砂粉，腰間的銅鈴鐺紋絲不動。
    他伸手扶正貨架上歪斜的檀香盒，指尖在積灰處留下月牙狀壓痕。
    林樹君用身體擋住牆角的青磚裂紋："沈文樂的屍體...可能要延遲火化。"他說話時手指無意識摩挲著五帝錢掛墜，掛墜表麵新出現的裂痕正對著大學城方位。
    左千戶突然彎腰撿起滾到腳邊的乾隆通寶，硬幣在他掌心立著轉了三圈才倒下。"聽說舊食堂的糖醋排骨漲價了。"他把硬幣彈回櫃台，轉身時披風掃落了貨架頂層的紙元寶。
    林樹君盯著對方腰間突然晃動的貔貅玉佩，直到卷簾門重新落下才鬆開攥著加密手機的手。
    晨霧漫過大學城西門時，林樹君正蹲在景觀湖邊調整單反相機鏡頭。
    背包側袋的羅盤指針突然卡在坤位，取景器裏穿漢服拍照的女生背後，梧桐樹影正滲出蛛網狀的灰白霧氣。
    他快步走近按下快門，顯示屏卻隻拍到女生發梢沾著的柳絮。
    "同學要參加社團招新嗎？"戴紅袖章的學生幹部遞來傳單，宣傳頁上的墨跡在林樹君指尖暈染開來。
    他笑著接過傳單疊成千紙鶴，紙鶴振翅飛向舊圖書館的瞬間突然自燃，灰燼裏混著半片未燒盡的符紙。
    正午陽光最盛時，林樹君坐在露天咖啡座擺弄星象儀。
    當第七個學生經過他身邊突然打翻奶茶，他終於發現那些濺在褲腳的褐色液體正聚成細小漩渦。
    藏在袖口的溫度計顯示此刻氣溫僅有19c，而周圍學生都穿著短袖談笑風生。
    暮色漸沉，林樹君跟著最後一批參觀者混進標本陳列室。
    他裝作係鞋帶將三枚銅錢塞進通風口，起身時後頸突然觸到冰涼的呼吸。
    陳列櫃玻璃倒影裏，穿白大褂的老管理員正對著他後腦勺嗬氣，手中標本瓶裏泡著的卻是個京劇臉譜。
    晚九點十七分，師範大學路燈集體閃爍三次。
    林樹君站在舊實驗樓西側的香樟樹下，看著手機定位紅點從地圖上徹底消失。
    他摸出懷裏的犀角印章在樹幹上按壓，樹皮紋理間突然滲出帶著鐵鏽味的黏液。
    當保安的手電光掃過灌木叢時，林樹君已經翻進掛著"危房改造"標牌的舊院區。
    夜風穿過破損的琉璃窗，把牆麵的學術榮譽榜刮得嘩啦作響。
    2016屆優秀畢業生照片集體褪成灰白色，唯有第三排中間那張麵容清晰——正是殯儀館冰棺裏躺著的韓鵬。
    林樹君用紫光手電掃過照片牆，韓鵬的瞳孔在光線照射下突然變成豎瞳。
    他後退時踩碎了半塊埋在土裏的硯台，墨色汁液滲進鞋底瞬間，遠處鍾樓傳來比正常時間慢了七秒的鍾聲。
    藏在袖袋的加密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亮起時跳出的卻是左千戶的貔貅玉佩照片。
    林樹君迅速關機取出電池，發現電池槽裏凝著兩滴青色的膠狀物。
    當他摸向背包夾層的朱砂粉時，聽見舊人文學院方向傳來類似帛布撕裂的聲響。
    月光偏移的刹那，林樹君瞥見舊人文學院門廊立柱上有道新鮮刻痕。
    那歪斜的"卍"字符邊緣還沾著牆灰，轉折處卻分明是銜尾蛇徽章的變體圖形。
    他蹲下身用手機拍下刻痕，取景框突然自動對焦到三百米外某扇亮著幽藍燈光的窗戶。
    夜霧漫過鏽蝕的學院鐵門時，林樹君摸到了口袋裏發燙的乾隆通寶。
    硬幣表麵的裂痕不知何時已完全愈合，此刻正隨著舊人文學院方向傳來的某種頻率微微震顫。
    他最後看了眼手機相冊裏自動生成的星軌圖，將裝著犀角粉的玻璃管塞進袖口暗袋。
    樹影間忽然驚起兩隻烏鴉，撲棱翅膀的聲音恰好掩蓋了林樹君踩斷枯枝的響動。
    當他繞到舊人文學院西側時，發現消防通道的門鎖鏈上掛著把嶄新的密碼鎖——鎖芯位置凝固的青色膠質物，與韓鵬學生證碎片上的殘留物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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