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啊，費隊長？這麽晚了……”林樹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電話那頭的費隊長語氣凝重得像塊裹了蜜的鐵，甜膩膩的卻又透著股寒氣。
    “關於……學校裏的那些失蹤案……”費隊長的聲音低沉，仿佛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的回響。
    林樹君打了個激靈，睡意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
    掛斷電話，窗外夜色濃重，路燈的光暈暈染開來，像是一灘灘凝固的油脂。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心裏像是揣了隻不安分的兔子，怦怦亂跳個不停。
    “看來，我們需要並肩作戰了……”他喃喃自語，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衣冠塚……和這個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此刻，時針指向了七點半。
    林樹君帶著衣衣來到了左千戶的書店。
    一股混合著舊書黴味和檀香味的古怪氣息撲麵而來，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昏黃的燈光下，書架上密密麻麻地擺滿了各種古籍，像是一張張沉默的臉，靜靜地注視著來往的客人。
    店裏除了左千戶，還有一個顧客。
    準確地說，是一個裹在僵屍道具服裏的……大眼萌妹？
    那身灰白色的道具服做得相當逼真，甚至連腐肉的紋理都清晰可見。
    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在慘白的妝容下顯得格外突兀，像是兩顆黑曜石鑲嵌在一塊朽木上。
    這姑娘看起來……不太正常。
    林樹君心裏嘀咕著，一股莫名的詭異感油然而生。
    她到底是什麽人？
    “小老虎……哪個更可愛……”穿著僵屍道具服的萌妹聲音軟糯糯的，帶著一絲奶音，和她那身行頭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她正對著貨架上的一排木雕小老虎糾結不已，纖細的手指在它們之間來回遊移。
    突然，她看到了衣衣。
    “哇！小妹妹，你也喜歡小老虎嗎？”萌妹的眼睛一亮，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蹦蹦跳跳地朝衣衣跑了過來。
    衣衣被這突如其來的“僵屍”嚇了一跳，猛地躲到了林樹君身後，小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角，瑟瑟發抖。
    “啊！對不起對不起！嚇到你了！”萌妹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唐突，趕忙停下了腳步，臉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
    “我隻是……看到你也喜歡木雕，所以……”
    林樹君輕輕拍了拍衣衣的後背，示意她沒事。
    “她隻是穿了道具服而已，不用害怕。”他解釋道，然後轉頭看向萌妹，“你是……角色扮演嗎？”
    “嗯嗯！”萌妹用力地點了點頭，“我是一個演員，剛從片場出來。導演說我演僵屍演得太認真了，把男主角真咬了，然後……我就被趕出來了……”她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林樹君聽得一愣一愣的，真咬了？
    這姑娘……還真不是一般的“認真”啊！
    一股難以言喻的驚悚感從腳底板直竄天靈蓋。
    “我覺得這個小老虎最可愛！”林樹君指了指萌妹左手邊的一個木雕小老虎，打破了略顯尷尬的沉默。
    “這是衣衣挑的，眼光不錯吧？”
    萌妹順著林樹君的手指看去，又看了看躲在他身後的衣衣，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嗯！就這個了！我也覺得它最可愛！”
    衣衣從林樹君身後探出一個小腦袋，偷偷地看了一眼萌妹，然後又迅速地縮了回去。
    不過，林樹君注意到，她的小臉上似乎帶著一絲期待。
    “老板，這個小老虎多少錢？”萌妹脆生生地問道。
    左千戶慢悠悠地從櫃台後麵走了出來，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看了一眼萌妹手中的木雕，緩緩開口道：“一百。”
    萌妹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嶄新的百元大鈔遞給了左千戶，然後蹦蹦跳跳地離開了書店。
    林樹君看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個穿著僵屍道具服的女孩，似乎並沒有那麽可怕。
    他低頭看了看衣衣，發現她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左千戶手中的那張百元大鈔。
    “衣衣，”林樹君彎下腰，輕聲說道，“你……”
    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費隊長。
    “衣衣，”林樹君彎下腰，正準備說些什麽，眼角餘光卻瞥見那抹灰白色的身影蹦蹦跳跳地出了書店大門。
    他心裏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這姑娘，不會就這麽穿著僵屍道具服招搖過市吧？
    這大晚上的，不得嚇壞路人？
    他本想提醒她一句，可那波妹跟踩了風火輪似的，一溜煙就沒影了。
    林樹君無奈地歎了口氣，這都叫什麽事兒啊！
    他搖搖頭，轉頭看向衣衣，卻發現小姑娘正眼巴巴地盯著左千戶手中那張鮮紅的百元大鈔，眼睛裏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像兩顆閃耀的小星星。
    小姑娘邁著小短腿，噠噠噠地跑到左千戶身邊，仰著小腦袋，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左千戶低頭看著衣衣，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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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緩緩蹲下身子，將那張百元大鈔遞到衣衣麵前，“這是你賺的。”他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衣衣先是一愣，隨即眼睛瞪得溜圓，小嘴微張，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她的小手在空中停頓了幾秒，才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張紅彤彤的鈔票。
    她緊緊地攥著它，感受著紙張的質感，指尖傳來一陣微微的酥麻感。
    她的小臉蛋因為激動而泛起紅暈，像一顆熟透了的蘋果，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真的……是我的嗎？”衣衣的聲音細若蚊蠅，卻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顫抖。
    “當然。”左千戶肯定地點了點頭，“是你挑的木雕，當然是你賺的。”
    衣衣激動得小臉通紅，她緊緊地抱著那張百元大鈔，仿佛抱著的是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貝。
    她的小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像一隻歡快的小鹿在胸腔裏亂撞。
    林樹君看著衣衣欣喜若狂的模樣，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揚。
    他伸手摸了摸衣衣的小腦袋，柔聲說道：“衣衣真棒！”
    衣衣享受著林樹君的誇讚，內心充滿了喜悅和自豪。
    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凱旋歸來的小英雄，被鮮花和掌聲包圍著。
    突然，衣衣像是想到了什麽，她的小手緊緊地攥著那張百元大鈔，眼神裏閃過一絲猶豫。
    她抬起頭，看了看林樹君，又看了看左千戶，然後深吸一口氣，猛地將手中的鈔票撕成了兩半！
    林樹君愣住了，他完全沒有料到衣衣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張，一臉的不可思議。
    左千戶也愣住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眼神裏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衣衣將撕成兩半的鈔票分別遞給林樹君和左千戶，奶聲奶氣地說道：“一人一半。”
    林樹君還沒反應過來，衣衣又將手中的兩半鈔票再次撕開，變成了四份……
    “一人……一份……”衣衣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神裏卻充滿了堅定。
    林樹君和左千戶麵麵相覷，兩人都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昏黃的燈光下，四片鮮紅的紙片在空中緩緩飄落，像四片凋零的花瓣，預示著某種不祥的預兆……
    “衣衣……”林樹君半蹲下身子，剛想開口……
    “衣衣，”林樹君半蹲下來，目光柔和卻帶著一絲嚴肅，“錢不能撕，知道嗎？這是國家的錢，撕壞了就不值錢了。”他撿起被撕成四片的百元大鈔，心裏五味雜陳。
    這孩子，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衣衣低著頭，兩隻小手不安地絞在一起，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像兩隻撲閃著翅膀的蝴蝶。
    她知道自己做錯了，可她隻是想和大家分享這份喜悅，她不明白為什麽這樣做會不對。
    “衣衣，”林樹君的聲音放得更輕柔了，他將撕碎的鈔票輕輕放在衣衣的小手裏，“錢是好東西，可以買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但它不是萬能的。更重要的是，我們不能隨意損毀它，這是對勞動成果的尊重，也是對國家規則的遵守，懂嗎？”
    衣衣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眼眶裏噙滿了淚水，晶瑩剔透，像兩顆閃耀的珍珠。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好啦，別難過了，”林樹君輕輕地撫摸著衣衣的小腦袋，“這錢是衣衣自己賺的，就讓衣衣自己保管吧。”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嶄新的百元大鈔遞給左千戶，“左老板，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給你添麻煩了。”
    左千戶擺了擺手，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沒事，小孩子嘛，童言無忌。”他將那張百元大鈔重新放回林樹君的手裏，“這錢你收著吧，就當是我給孩子的見麵禮。”
    林樹君還想推辭，左千戶卻堅持不肯收，他隻好作罷。
    “衣衣，”林樹君將那張百元大鈔重新遞給衣衣，“這是左爺爺給你的見麵禮，好好收著。”
    衣衣抬起頭，看了看林樹君，又看了看左千戶，猶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張百元大鈔。
    她緊緊地攥著它，小臉上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像一朵綻放的向日葵。
    就在這時，林樹君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嗡嗡嗡的聲音在寂靜的書店裏顯得格外突兀。
    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費隊長……”他低聲喃喃，心裏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怎麽了，林先生？”左千戶察覺到林樹君的異樣，關切地問道。
    “沒事，”林樹君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氣，接通了電話，“喂，費隊長……”
    “林先生，”電話那頭的費隊長語氣急促，帶著一絲焦急，“你趕緊過來一趟，出事了！”
    “出什麽事了？”林樹君的心猛地一沉。
    “在六中，有人……死了！”費隊長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像是在壓抑著某種巨大的恐懼。
    林樹君的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竄天靈蓋。
    六中？
    死人？
    難道……是失蹤案的後續？
    “我馬上過去！”林樹君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他掛斷電話，轉頭看向左千戶，“左老板，我有點急事要處理，衣衣就先麻煩你照顧一下了。”
    左千戶點點頭，“放心吧，交給我。”
    林樹君摸了摸衣衣的小腦袋，“衣衣乖，在這裏等叔叔，叔叔很快就回來。”
    衣衣乖巧地點了點頭，目送著林樹君匆匆離去的身影，小手緊緊地攥著那張百元大鈔，眼神裏充滿了不安和擔憂。
    書店裏，昏黃的燈光映照著書架上密密麻麻的古籍，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詭異的寂靜。
    左千戶看著林樹君遠去的背影，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深邃，他緩緩地轉過身，目光落在了衣衣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小姑娘，你……很特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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