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囚影徘徊陰魂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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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樹君的鞋跟在水泥台階上敲出急促的聲響,每一步都震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老神棍的喘息聲就在身後,像拉風箱似的忽快忽慢,混著樓道裏穿堂風的嗚咽,把他後頸的汗毛都吹得豎了起來。
腳鏈聲越來越近了,"叮鈴哐啷"的金屬撞擊聲裏,甚至能聽出鐵鏈拖地時刮擦地麵的刺啦聲。
林樹君的手指無意識地摳緊了腰間的刀匣——那是他用雷擊棗木削成的,裹著朱砂浸過的紅布,此刻正隔著布料燙著他的掌心。
"到了!"他低喝一聲,第三步跨上三樓台階時,手電筒的光束驟然掃過轉角。
樓道裏的黴味突然濃了幾分,混著鐵鏽似的腥氣直鑽鼻腔。
林樹君的瞳孔在光束裏猛地收縮——走廊盡頭的窗戶破了半扇,月光漏進來,照出八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那些影子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囚服,腳踝和手腕上的鐵鏈拖在地上,每走一步都撞出清脆的聲響。
最前麵那個影子的後腦勺禿了塊,露出青白色的頭皮,正是物業經理說過的"上個月就失蹤"的門衛李大寶。
"是李保安!"林樹君的喉嚨發緊。
三天前他接下這單委托時,物業經理給他看過監控李大寶最後一次出現在畫麵裏,是淩晨兩點抱著保溫杯往住宿樓走,保溫杯上還貼著"最佳員工"的貼紙。
此刻那保溫杯正滾在李大寶腳邊,杯蓋開著,褐色的茶漬在地麵洇成個歪歪扭扭的圓。
八個鬼物機械地在走廊裏來回遊蕩,走到盡頭就轉身,鐵鏈擦過牆麵,在牆皮剝落的地方劃出深灰色的痕跡。
林樹君注意到它們的眼窩都是空的,隻有兩個黑黢黢的洞,嘴角卻詭異地向上翹著,像是被線牽著的木偶。
"老板——!"老神棍終於衝上三樓,扶著樓梯扶手直咳嗽,手電筒的光在牆上亂晃,"這這是"
"別出聲!"林樹君反手按住老神棍的嘴。
他能感覺到掌心下老神棍的牙齒在打戰,指腹還沾到了對方嘴角的冷汗。
八個鬼物的腳步突然頓住,六個同時轉向樓梯口,空眼窩對著他們的方向。
"是陰兵?
不對"林樹君的拇指摩挲著刀匣的搭扣,心跳快得幾乎要頂到喉嚨。
這些鬼物的氣息太渾濁了,不像是有建製的陰兵,倒像是被什麽東西強行聚在一起的殘魂。
他想起三天前在物業辦公室聞到的怪味——那股甜膩的、類似腐爛水果的氣味,和此刻樓道裏的腥氣混在一起,突然在鼻腔裏清晰起來。
"叮鈴——"最前麵那個鬼物的鐵鏈突然繃直,它咧開嘴,露出兩排發黑的牙齒,喉嚨裏發出類似生鏽齒輪轉動的聲音。
林樹君的後頸騰起涼意——這不是普通的鬼物,它們被某種東西操控著,而操控者
"走!"他猛地拽開老神棍,刀匣"哢"地彈開,七根三寸長的雷擊棗木釘"咻咻"射了出去。
第一根釘精準地紮進左邊第三個鬼物的天靈蓋,那鬼物的身體瞬間像被戳破的氣球,"嗤"地散成一團黑霧;第二根釘擦著李大寶的耳朵飛過,釘進右邊第二個鬼物的眼眶,黑霧裏飄出半片帶血的囚服布片。
老神棍的手電筒"啪嗒"掉在地上,光束歪向牆角,照出牆根堆著的幾個蛇皮袋。
林樹君眼角的餘光瞥見蛇皮袋上印著"紂市副食品加工廠"的字樣,袋口露出半截發白的骨頭——是人的指骨。
"李保安!"他大喝一聲,第七根釘擦著李大寶的發頂釘進最後一個鬼物的額頭。
黑霧散盡的瞬間,李大寶的身體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林樹君撲過去接住他,卻在觸到對方後頸時猛地縮手——李大寶的皮膚冷得像塊冰,後頸有個青紫色的手印,五個指印深深陷進肉裏,像是被人從背後掐著脖子按在什麽地方過。
"這這是怎麽回事?"老神棍哆哆嗦嗦地撿起手電筒,光束抖得像篩糠,"那那些鬼物是"
"副食品加工廠。"林樹君把李大寶平放在地上,指尖按在對方人中上,"三天前物業說住宿樓歸加工廠管,李保安失蹤那天,加工廠的冷藏車在後門停了半夜。"他抬頭看向牆根的蛇皮袋,"現在看來,他們停的不是貨。"
老神棍的喉結動了動,手電筒的光掃過李大寶後頸的手印,又迅速挪開"那那李保安是被"
"被附身了。"林樹君扯開李大寶的領口,鎖骨下方有片暗紅色的瘀青,形狀像個扭曲的符咒,"有人用他的魂當引子,把這些死在加工廠的冤魂困在這裏。"他伸手掐住李大寶的下頜,用力拍了拍對方的臉,"李師傅!
醒醒!"
李大寶的睫毛顫了顫,突然猛地睜開眼。
他的瞳孔縮成針尖大小,嘴張得能塞進拳頭,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正要衝出口——
林樹君的手掌重重捂住他的嘴。
李大寶的指甲深深摳進林樹君的手腕,眼淚鼻涕糊了滿臉,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悶響,像是要把這三天的恐懼全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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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神棍的手電筒"當啷"掉在地上,光束在牆上來回晃動,最後停在蛇皮袋上那枚"紂市副食品加工廠"的印戳上。
月光從破窗漏進來,照得那枚印戳泛著冷光,像一隻睜著的眼睛。
林樹君的掌心被李大寶的牙齒硌得生疼,那股子鑽心的痛反而讓他更用力地捂住對方的嘴。
李大寶的指甲幾乎要摳進他腕骨裏,後頸的冷汗順著衣領往下淌,把襯衫後背洇出個深色的圓。
樓道裏突然響起"咚——咚——"的敲擊聲,像是有人用鐵鏈砸牆,一下比一下重,震得牆皮簌簌往下掉。
"有東西在催魂。"老神棍的聲音發顫,卻破天荒沒喊"老板救命"。
他彎腰撿起手電筒,光束掃過牆角的蛇皮袋——那些指骨被震得滾出來兩根,在地上骨碌碌轉,"得趕緊帶他走,這樓裏的陰煞聚了三天,再耗下去"
林樹君的太陽穴突突跳。
他能感覺到李大寶的掙紮在變弱,不是因為平靜,而是恐懼到了極點後的脫力。
男人的喉結在他掌心下劇烈滾動,像是要把尖叫生生咽回肚子裏。
他咬了咬牙,俯身抄起李大寶的腰"扶著他腿。"
老神棍趕緊上前托住李大寶蜷起的雙腿。
三個人的影子在牆上疊成一團,隨著手電筒的晃動扭曲成奇形怪狀的模樣。
敲擊聲追著他們下了樓,每一步台階都像是踩在繃緊的琴弦上。
直到夜風"呼"地灌進領口,林樹君才發現自己後背全濕了——住宿樓門口的路燈壞了一盞,隻剩半盞昏黃的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投在水泥地上像攤化不開的墨。
"放放我下來。"李大寶突然啞著嗓子開口。
他的臉白得像張紙,額角的汗珠子順著下巴往下滴,在領口洇出個深色的點。
林樹君和老神棍對視一眼,慢慢把他扶到花壇邊的石凳上。
李大寶的膝蓋還在打戰,雙手死死攥著石凳邊緣,指節白得發青。
老神棍蹲下來,從褲兜裏摸出個皺巴巴的塑料袋,裏麵裝著曬幹的艾草。
他捏了兩撮在掌心搓碎,湊到李大寶鼻尖"聞聞這個,驅驅陰寒。"艾草的苦香混著夜風鑽進鼻腔,李大寶的睫毛顫了顫,原本渙散的眼神慢慢聚起焦距。
"李師傅,"老神棍的聲音突然沉下來,沒了平時的油滑,"您剛才被陰魂附了身,現在人回來了,可魂兒還虛著。
要是信得過我們,就把這三天的事兒說說,我們幫您把根兒剜了。"他指腹蹭過李大寶後頸的青紫色手印,"這手印是鬼手掐的,可鬼沒這麽大的膽子——背後有人使壞。"
李大寶的喉結動了動。
他盯著老神棍腰間晃蕩的八卦鏡,那鏡子被月光照得發亮,像隻安靜的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啞著嗓子開口"我我叫李大寶,五十八歲,在這樓裏當保安三年了。"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石凳上的裂紋,"三天前是我值大夜班。"
林樹君靠著花壇站著,拇指輕輕叩著刀匣。
他注意到李大寶說"大夜班"時,喉結又滾了滾——大夜班是晚上十點到次日六點,這樓裏住的多是加工廠的工人,按理說後半夜該靜得很。
"後半夜兩點多,"李大寶的聲音越來越輕,像是怕驚動什麽,"我在門房打盹兒,保溫杯裏泡著茉莉花茶突然聽見樓裏有動靜。"他的指甲深深掐進石凳的裂紋裏,"像是鐵鏈子拖地,還有人哼哼我一開始以為是哪個工人喝多了,可那動靜越來越近,就在二樓拐角那兒。"
老神棍從兜裏摸出煙盒,抽出根煙遞過去。
李大寶接過來,卻沒點,隻捏在手裏轉"我猶豫了二十多分鍾。"他突然笑了下,笑得比哭還難看,"門房抽屜裏有防狼電棍,可我攥著電棍的手直抖您說笑話不?
幹了三年保安,連樓都不敢上。"
林樹君的目光掃過住宿樓二樓的窗戶——那扇窗的玻璃裂了道縫,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他想起三天前物業經理說的"李大寶失蹤",突然明白所謂"失蹤",不過是被鬼物拖進樓裏當引子了。
"後來"李大寶的聲音突然哽住,"我聽見高跟鞋聲。"他的手指猛地攥緊煙盒,把煙盒捏出個皺巴巴的角,"踢踏踢踏的,從三樓往下走。
我們樓裏住的都是工人,誰會穿高跟鞋?
我就想著,許是來找人的姑娘結果那高跟鞋聲在門房窗外停了。"
林樹君的後頸騰起涼意。
他記得樓道裏的鬼物穿的是藍囚服,可李大寶說的高跟鞋顯然不是那些陰魂。
老神棍的八卦鏡突然"叮"地輕響,像是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
他抬頭看向住宿樓,二樓那扇裂了縫的窗戶後,有團黑影晃了晃,又不見了。
"然後呢?"老神棍的聲音很輕,像怕驚飛了什麽。
李大寶的煙盒"啪嗒"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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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瞳孔突然縮成針尖,手指死死摳住林樹君的褲腳"她敲窗敲了三下。"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咚、咚、咚我抬頭看,窗玻璃上全是霧,擦幹淨了擦幹淨了看見張臉——"
"李師傅!"老神棍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李大寶的話卡在喉嚨裏,像被人掐斷的琴弦。
老神棍的目光死死鎖在住宿樓二樓的窗戶上,那裏不知何時多了道紅痕,像是用血畫的符咒。
林樹君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手悄悄按在刀匣上。
夜風突然轉了方向,卷著股甜膩的腐爛水果味撲過來——和三天前物業辦公室的氣味一模一樣。
他低頭看向李大寶,發現男人後頸的青紫色手印正在變淡,可鎖骨下的暗紅符咒卻泛著詭異的光,像團要燒起來的火。
"那符咒"老神棍的聲音發緊,"在吸他的陽壽。"
李大寶猛地攥住林樹君的手腕,指甲幾乎要陷進肉裏"我看見她的眼睛了!"他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哭腔,"她的眼睛是綠的,像貓不,像狼!"
住宿樓裏突然響起"嘩啦"一聲,像是玻璃碎裂。
林樹君猛地轉身,正看見二樓那扇裂了縫的窗戶裏,飄出團黑影。
那影子裹著長及腳踝的黑裙,發梢滴著水,在月光下拉出條細長的影子——正是李大寶說的"高跟鞋女人"。
老神棍的八卦鏡"當啷"掉在地上。
他顫抖著指向黑影"那那是活人的影子!"
林樹君的刀匣"哢"地彈開。
他盯著那團影子,突然想起蛇皮袋上的"紂市副食品加工廠"——那廠子十年前出過一起命案,有個女工被發現死在冷藏庫裏,手腕上戴著串翡翠鐲子,眼睛被挖走了。
"李師傅,"他按住李大寶劇烈起伏的胸口,"那女人是不是戴了鐲子?"
李大寶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
二樓的黑影突然舉起手,指尖泛著青灰色的光——那光落在李大寶鎖骨的符咒上,符咒"滋啦"一聲冒起青煙,像被潑了滾水的紙。
"走!"林樹君抄起李大寶扛在肩上,"去加工廠!"
老神棍撿起八卦鏡,邊跑邊回頭。
那團黑影已經飄到一樓窗台,長發間露出半張臉——皮膚白得透光,左眼窩是空的,右眼泛著幽綠的光,正死死盯著他們的背影。
夜風卷著腐爛水果的甜腥氣灌進鼻腔。
林樹君能聽見李大寶在他肩頭急促的喘息,還有老神棍跑調的念咒聲。
他的刀匣撞在大腿上,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敲戰鼓。
而在他們身後,住宿樓二樓的窗戶裏,那團黑影緩緩抬起手,指尖的青灰光焰裏,飄出半片翡翠鐲子的碎片——在月光下泛著幽綠的光,像隻睜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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