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腦洞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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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樹君捏著特殊符文的指尖還在發麻。
    青灰色紋路剛才像活了似的在他掌心竄動,震得指節發顫,此刻被他重新鎖進鐵盒,可那股檀香味仍若有若無鑽著他的鼻腔——和張承軒家佛堂的味道像,又比那更清冽,像深山老林裏晨霧浸過的香灰。
    他轉身看向書桌,《紫氣東來先天功》的封皮在陽光裏泛著舊紙的暖黃,旁邊攤開的《鎮邪手劄》邊角卷著,是前晚翻得太急留下的折痕。
    案頭還堆著幾本薄冊子,《玄鐵勁》《鬆風步》《九牛卸力訣》都是這些年從紂市各處怪事裏淘來的練身法門。
    指節無意識叩了叩桌麵,咚、咚、咚。
    "太雜了。"他喃喃出聲。
    以前總覺得多一門功夫多一條命,可現在每天晨起要先打三遍《玄鐵勁》開筋,午間得坐兩個時辰《紫氣東來》養氣,晚上還得踩著《鬆風步》的步子繞著小區跑圈——上周給衣衣紮辮子時手都在抖,小丫頭抱著他胳膊直喊"爸爸像老樹根"。
    窗外突然傳來"咯咯"的笑聲。
    林樹君偏頭望去,客廳裏衣衣正追著小黑跑,六歲的小丫頭紮著歪歪扭扭的羊角辮,粉色蓬蓬裙沾了貓毛,小黑叼著她的草莓發帶,尾巴翹成雞毛撣子,從沙發背跳到茶幾上,又"嗖"地竄進陽台。
    "小黑壞!"衣衣叉著腰跺腳,發頂的小揪揪跟著晃。
    林樹君笑了笑,正要起身去幫著追貓,目光卻又落回書桌上。
    那些秘籍的封皮在視線裏疊成一片模糊的影子——《鎮邪手劄》是陳女士家祖祠梁上藏的,《玄鐵勁》抄自老城區破廟的磚縫,《鬆風步》是從第三起溺亡案死者的日記本裏拓下來的,紙頁上還留著水痕。
    "以前窮,有本秘籍跟撿了寶似的。"他摸著《紫氣東來》的封皮,指腹蹭過上麵斑駁的墨跡,"現在倒成了累贅。"
    上個月幫警隊處理碼頭詭船案,拿了三千塊獎金。
    加上平時給街坊修水管、幫超市搬貨的零工錢,存折上已經攢了小兩萬。
    左千戶上次喝酒時拍他肩膀"小林,現在紂市邪祟越來越凶,你這半吊子功夫可不夠看。"
    可功夫不是堆起來的。
    他想起前天測試鬼玉時的情形——陰霧縮到百分之四就再不動彈,像塊浸了水的棉絮堵在經脈裏。
    女警小周說最近三個月已經有七起"意外",溺水的、墜樓的、半夜在巷子裏被"瘋狗"咬死的每個現場都飄著若有似無的水草腥氣。
    "得把這些法門揉成一團。"念頭剛冒出來,他自己先嚇了一跳。
    揉功?
    那是武癡才敢想的事。
    他記得《鎮邪手劄》裏提過,"萬法歸宗"的前提是吃透每一門的精要,稍有差池就會走火入魔。
    可他現在每天光是應付這些功法的時間就占去小半,哪還有精力去查那些越來越邪乎的案子?
    "衣衣要上小學了。"他突然想起上周去學校報名,老師遞來的表格上"家長職業"那一欄,他填了"自由職業"。
    小丫頭趴在他腿上看,指著"自由職業"問"爸爸是超人嗎?"他當時笑著揉她頭發,可現在想起,喉嚨突然發緊。
    他需要更高效的功夫。
    不是為了長生,是為了能在衣衣被同學笑話"爸爸沒正經工作"時,能挺直腰板說"爸爸在保護你們";是為了小黑再活十年時,他還能蹲下來給它梳毛;是為了那些死不瞑目的受害者,能在他手裏討個公道。
    "試試吧。"他搓了搓手,掌心還殘留著特殊符文的震動感。
    起身從衣櫃頂層取下木匣,裏麵整整齊齊碼著五本秘籍——除了桌上那四本,還有本《流雲勁》,是上個月從夜市舊書攤淘的,攤主說原本是戲班武師的壓箱底。
    他抽出一本,指尖在封皮上撫過,突然頓住"得先抄下來。"
    墨汁在硯台裏研開,泛著鬆煙的苦香。
    林樹君鋪開新裁的竹紙,筆鋒懸在半空,又收住。
    他想起三年前在舊倉庫逮鬼,那東西附在秘籍上,差點把他的《鐵布衫》心得燒個幹淨。
    從那以後,他每學完一門功夫,就把原書燒了——不是怕泄露,是怕被邪祟盯上。
    "這次得更小心。"他咬了咬後槽牙,蘸飽墨的狼毫重重落下。
    《紫氣東來先天功》的"練氣化精"篇他最熟,運筆如飛,字跡卻比平時更工整。
    寫到"氣走任督,三花聚頂"時,窗外傳來"啪嗒"一聲,是小黑把衣衣的水彩筆碰掉了。
    衣衣的告狀聲跟著飄進來"爸爸!
    小黑又搗亂!"
    "馬上來。"林樹君應了一聲,筆卻沒停。
    等抄完最後一句"延年益壽不過餘事",他才起身,把衣衣抱到腿上,捏著她肉乎乎的小手在水彩本上畫小貓。
    小黑蹲在沙發扶手上,歪著腦袋看,尾巴尖一甩一甩。
    等小丫頭趴在他懷裏睡著,他輕手輕腳把人抱回臥室,又折回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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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從窗簾縫裏漏進來,在書桌上鋪了層銀霜。
    竹紙上的墨跡已經幹透,五本秘籍的抄本整整齊齊排開,像五座小塔。
    他伸手去碰最近的《玄鐵勁》抄本,指尖剛觸到紙頁,突然頓住。
    "要是揉錯了"他想起左千戶說過的話,"輕則經脈盡廢,重則"
    窗外起了風,吹得窗簾嘩啦一響。
    林樹君抬頭,月光裏,鐵盒縫隙滲出的青灰光更亮了,像有團霧氣在裏麵打轉。
    他深吸一口氣,把五本抄本摞成一疊。
    紙頁相碰的沙沙聲裏,他聽見自己心跳如鼓。
    "明天就開始。"他低聲說,手指輕輕撫過最上麵那張紙,"總得試試。"
    月光漫過書桌,在《紫氣東來先天功》的封皮上投下一片陰影。
    陰影裏,"練氣化精"四個大字若隱若現,像被誰用墨重新描過一遍。
    晨光透過紗窗在書桌上鋪了層碎金時,林樹君已經蹲在地板上翻找了一刻鍾。
    "找到了。"他直起腰,指腹蹭掉紙箱上的灰,露出半瓶502膠水——還是去年幫鄰居修兒童自行車時剩下的,塑料殼子被陽光曬得發黃,標簽上"強力速幹"四個字倒還清晰。
    懷裏的《流雲勁》抄本被他捏出了褶皺。
    昨晚抄完最後一本時,他盯著五遝竹紙突然犯難要怎麽把這些不同脈絡的功法揉成一團?
    總不能學那些話本裏寫的,把紙頁往丹田裏塞吧?
    "土是土了點"他扯掉膠水蓋,看著瓶口凝固的透明硬塊,喉結動了動。
    膠水的化學味衝得鼻尖發酸,混著墨香在書房裏漫開。
    衣衣抱著小熊從臥室晃出來時,正看見他對著一摞竹紙發愣,發頂翹起的呆毛隨著動作晃了晃"爸爸在做手工呀?"
    "嗯,做個新本子。"林樹君手忙腳亂把膠水藏到身後,耳尖有點發燙。
    小丫頭歪頭看他,粉色睡裙上還沾著昨晚水彩畫的藍顏料,像朵蔫了的矢車菊。
    他突然想起上周家長會,有個穿西裝的爸爸炫耀給兒子買的進口手工套裝——現在倒好,自己用修自行車的膠水粘秘籍,說出去得被左千戶笑掉大牙。
    "那我幫爸爸遞紙!"衣衣蹬著拖鞋跑過來,圓乎乎的小手抓起最上麵的《鬆風步》抄本。
    林樹君喉結動了動,到底沒攔。
    小丫頭把紙頁對齊時,有兩頁邊角翹了起來,他鬼使神差用指腹壓平——那是《鎮邪手劄》裏"引雷訣"的部分,墨跡還帶著昨夜的潮氣。
    "好啦!"衣衣退後兩步,雙手背在身後歪頭看,"像蛋糕!"
    "像蛋糕。"林樹君重複了一遍,嘴角忍不住往上翹。
    他擰開膠水,在紙頁邊緣擠了細細一道,透明液體滲進竹纖維裏,發出輕微的"滋滋"聲。
    五本抄本漸漸粘合在一起,最上麵那頁《紫氣東來》的"練氣化精"四個字被壓得有些變形,像被誰輕輕揉了揉。
    等小丫頭被電視裏的卡通片勾走注意力,他才鬆了口氣。
    把粘好的本子壓在字典下時,掌心的汗在封皮上洇出個淡印子。"要是被左隊知道"他摸了摸後頸,突然想起那人拍著他肩膀說"武癡才敢揉功"的樣子,喉嚨發緊,"算了,總比被鬼掐死強。"
    日頭爬到窗欞中間時,粘好的本子終於徹底幹透。
    林樹君把字典挪開,紙頁邊緣沾著幾星膠水漬,在陽光下泛著不自然的亮。
    他深吸一口氣,從衣櫃暗格裏取出人皮經文——那是半年前從廢棄醫院解剖室牆縫裏找到的,紋路青灰,摸起來像泡過水的羊皮,帶著股說不出的腥甜。
    "成不成就在今天了。"他把經文攤在桌上,左手按在上麵,右手覆住粘好的本子。
    掌心剛接觸到紙頁,就有股涼意順著指尖往上竄,像冬天摸了塊冰磚。
    他想起張承軒家佛堂的檀香味,想起溺亡案現場水草纏在死者腳踝的觸感,心跳突然快了兩拍。
    一分鍾,兩分鍾。
    書房裏靜得能聽見掛鍾秒針的"滴答"聲。
    林樹君額頭沁出細汗,後槽牙咬得發酸——經文沒發燙,本子沒發光,連之前研究符文時那種麻癢感都沒出現。
    他的手指慢慢蜷起來,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是不是錯了?
    根本不該信什麽揉功"
    "爸爸,我要吃草莓!"
    衣衣的喊聲像根針,"啪"地紮破了他的緊張。
    林樹君猛地縮回手,人皮經文被帶得翻了頁,露出背麵密密麻麻的小字。
    他盯著本子上毫無變化的紙頁,喉嚨發苦——難道真要回到以前,每天像個陀螺似的轉著練不同功法?
    難道衣衣上小學時,他還是那個連紮辮子都手抖的"沒用爸爸"?
    "再試一次。"他抓起經文重新按上去,這次用了三分力。
    掌心的溫度透過羊皮滲進本子裏,突然,指尖傳來細微的震顫——不是之前那種麻,是像有螞蟻順著經脈往上爬,從指根到小臂,再到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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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動了?"他屏住呼吸。
    人皮經文的青灰紋路開始流動,像被風吹散的煙霧,又慢慢聚成某種他熟悉的形狀——是張承軒家佛堂梁上的蓮花紋!
    而粘好的本子在他掌下發燙,紙頁發出"沙沙"的輕響,像有人在極快地翻書。
    他低頭,看見《紫氣東來》的"練氣化精"四個字正在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的墨跡,筆畫間還帶著未幹的濕潤。
    "這是"他眼睛突然發酸。
    那些他曾背得滾瓜爛熟的口訣,此刻正以全新的脈絡在紙頁上舒展——《玄鐵勁》的剛猛融進了《鬆風步》的靈巧,《九牛卸力訣》的圓轉裹著《流雲勁》的清逸,最後全部沉進《紫氣東來》的溫厚裏,像幾股溪流匯進大江,翻湧著卻又秩序井然。
    "成了!"他輕聲說,聲音發顫。
    人皮經文突然發出幽綠的光。
    林樹君這才注意到,經文角落原本清晰的綠光符文正在變淡,像被水衝開的墨點。
    他數了數,原本五枚排列成梅花狀的符文,最中間那枚已經淺得幾乎看不見。"五枚起步"他想起之前研究符文時的記錄,每次使用特殊能量都會消耗符文,"難道合並功法需要這麽多?"
    話音未落,粘好的本子突然發出"哢"的輕響。
    林樹君手忙腳亂去扶,卻見紙頁自動粘合,封皮上的墨跡重新凝聚,最終定格成六個大字《般若梵照經》。
    "般若"他指尖輕輕撫過這兩個字,喉結動了動。
    檀香味突然變得清晰起來,像張承軒家的佛堂突然搬到了他書房裏,又比那更醇厚,像深山古寺裏晨鍾撞響時漫開的香火。
    他翻開第一頁,新的口訣躍入眼簾,每一個字都帶著他熟悉的功法影子,卻又比任何一本都更流暢,更貼合他的經脈。
    "爸爸!草莓洗好啦!"
    衣衣舉著玻璃碗跑進來時,林樹君正盯著封皮上的"般若"二字出神。
    小丫頭的發梢沾著水珠,在陽光下閃著光,碗裏的草莓紅得像要滴出血。
    他接過碗,目光卻仍落在秘籍上——"般若"是佛經裏的智慧,可他從未在任何一本淘來的秘籍裏見過這個詞。
    張承軒家的佛堂,陳女士提過的祖祠,還有那些現場飄著的水草腥氣這些碎片突然在他腦子裏轉了起來。
    "爸爸發什麽呆呀?"衣衣戳了戳他手背。
    "沒什麽。"林樹君低頭咬了口草莓,甜汁在舌尖炸開。
    他把《般若梵照經》小心收進鐵盒,和特殊符文放在一起。
    鐵盒蓋上時,他聽見裏麵傳來極輕的"嗡"鳴,像古寺裏的銅鍾被輕輕叩了一下。
    窗外,蟬鳴聲突然拔高了幾分。
    林樹君望著女兒發頂的小揪揪,手指無意識摩挲著鐵盒邊緣——"般若"這兩個字,或許藏著他一直沒注意到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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