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紗窗爬進臥室時，林樹君正蹲在書桌前。
    鐵盒掀開一半，冷硬的金屬邊緣抵著他虎口，裏麵整整齊齊碼著三十六張普通符文——左千戶昨兒塞給他的，說是什麽"驅邪局特供版"；最底下兩枚泛著青灰的特殊符文，像兩片凝固的霧；還有疊得方方正正的冥幣，百元麵額，印著"酆都銀行"，摸起來比普通紙沉些。
    "嘖，一百張。"他指尖劃過冥幣邊緣，想起昨夜女警小周發的消息。
    第三起溺亡案死者指甲裏的水草，胃裏沒積水——這冥幣要是能當線索，倒比他兜裏的鋼鏰實在。
    手機在桌上震動，是張屠夫發來的轉賬提醒"上次抓水鬼的尾款，湊個整五千。"他盯著屏幕笑，活像打遊戲通了隱藏boss，"合著我現在資產是符文加冥幣，再加五千塊——離脫貧還差八輩子。"
    小黑從床腳鑽出來，尾巴卷住他腳踝。
    他彎腰抱起貓，毛茸茸的腦袋往他頸窩裏拱，帶著點涼絲絲的潮氣。
    衣衣不知何時站在門口，小裙子上的鬼火淡得像團白汽，揉著眼睛說"樹君哥哥，我餓。"
    "這就煮酒釀圓子。"他把貓塞進小姑娘懷裏，起身時瞥見鏡中的自己——眼下青黑，可眼裏亮得很。
    自從能修煉，連熬夜都帶勁了。
    等衣衣抱著小黑坐在餐桌前啃圓子，林樹君折回臥室。
    窗台上擺著《先天氣功》殘卷，封皮泛著舊黃，邊角被他翻得卷起來。
    按照秘籍裏"以符養功"的法子，他得用符文裏的靈氣溫養功法。
    "早課開始。"他脫了外衣盤腿坐地，把三十六張普通符文圍成圈。
    指尖剛觸到最近的"鎮"字符，朱砂紋路突然發燙，像條小蛇順著指尖往胳膊裏鑽。
    他閉眼屏息，能清晰感覺到那股熱流衝進丹田，撞開了第七層的氣海壁壘。
    第一枚符文化作飛灰時，額角沁出薄汗；第三枚時，後頸泛起細密的雞皮疙瘩；到第六枚，丹田處突然炸開一團暖光，他聽見"哢"的輕響——是第八層突破的動靜。
    等最後一張符文變成齏粉，林樹君睜開眼，眼前的一切都清晰得過分。
    窗台上的綠蘿葉片脈絡，鐵盒邊緣的細微劃痕，甚至衣衣在客廳哼的跑調兒歌，都像被放大了十倍。
    他抓起殘卷，封皮上的字跡正在變化，"先天氣功"四個字慢慢淡去，新的墨痕從紙裏滲出來"紫氣東來先天功·第九層"。
    "紫氣東來"他念叨著，突然想起《史記》裏寫老子過函穀關，關令尹喜見"有紫氣浮關"，遂留老子著《道德經》。
    難道這功法真和那位騎青牛的老先生有關係？
    他摸著封皮笑出聲，又趕緊搖頭——自己一普通市民，哪能跟聖人扯上關係，怕不是最近看太多誌怪小說。
    但心跳還是快了些。
    他翻到新出現的章節，"練氣化精"四個大字燙得他手指發顫。
    按照注解，這門絕學能提純真氣純度，更能他猛地抬頭，目光掃過衣櫃上的日曆——今年他剛滿二十七，要是能延年益壽十年
    "夠了。"他摸著下巴笑，想起樓下張阿婆八十二還能爬三樓，自己多十年，說不定能看著衣衣長大，看小黑變成老貓。
    那些道家宗師求長生，可他要什麽長生？
    有十年，夠把衣衣送進小學，夠給小黑攢夠十罐貓罐頭，夠把紂市的怪事查個明白。
    下午測試實力時，他把鬼玉握在掌心。
    這玉是從第一起溺亡案現場撿的，裏麵封著團陰霧。
    以往運轉功法，陰霧能被壓縮到百分之十；可今天，當《紫氣東來先天功》的真氣裹著陰霧轉圈時，他明顯感覺到阻力——陰霧縮到百分之四就再不動了，像團被捏緊的濕棉花。
    "真氣強度不夠？"他盯著鬼玉裏的陰霧皺眉。
    以前總覺得練到第九層夠應付紂市的邪祟，現在看來還差得遠。
    女警小周說最近怪事越來越多，第三起溺亡案的水草腥味，左千戶給的符文暗紋，還有那兩枚特殊符文
    他從鐵盒裏捏起特殊符文，青灰色的紋路像活的，在指腹上爬。
    湊近聞，有股若有似無的檀香味——和張承軒家佛堂的味道像，又不太一樣。
    他試著用真氣去探，符文突然震了震，差點從指縫裏滑出去。
    "好家夥。"他甩了甩發麻的手指，把特殊符文放回鐵盒。
    餘光掃過桌上的《紫氣東來先天功》，還有之前從陳女士那得來的《鎮邪手劄》，突然頓住。
    要是把幾本秘籍合在一起他念頭剛起就搖頭，哪有這麽容易的事？
    可目光還是在幾本秘籍上多停了會兒，像有隻小蟲子在撓心。
    窗外傳來衣衣的笑聲，是小黑把她的發帶叼跑了。
    林樹君起身往客廳走，路過書桌時又回頭看了眼鐵盒——特殊符文的青灰光，正透過盒蓋的縫隙往外滲，像雙藏在暗處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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