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當事人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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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到對方的話語後,歐列維仿佛被美杜莎凝視,瞬間石化,幾秒後才回過神來,一臉難以置信地說道:
“這怎麽可能?許哀副指揮官看起來並不殘暴,而且這樣做是違反火律的,你確定是他嗎?”
卡茲瑞爾注視著眼前的徒弟,輕笑一聲,笑容中夾雜著嘲諷。他看著滿臉不可思議的青年,淡淡地繼續說道:
“當然,我們的頭兒的確不是一個殘暴的人。如果他真那樣,他就不會被帝國所拋棄,早已融入帝國的高層圈子。恰恰是因為他的仁慈觸犯了人類帝國的權威,才被貼上了軟弱的標簽,被視為叛徒。
你之所以覺得他參與了一場屠殺幾千萬人的行動難以接受,是因為在人類帝國裏,幾千萬人的死亡對於帝國來說微不足道,不過是日常的新陳代謝。就像你身體內的細胞,每時每刻都有數百萬個細胞死亡,又有數千萬個細胞新生。許哀就像白細胞,他的職責是清除那些不再有效或已癌變的細胞,所以沒有人會覺得他殘忍,因為他隻是在做他職責所應該做的事情而已。
星界軍不會隨意殺人,但如果殺人是任務的一部分,他們也會執行,不會去質疑原因。因為在帝國裏,思考是一種罪惡,它會導致異端的滋生,唯有盲目服從上級的命令和帝皇的聖言,才是每個人唯一要做的事。”
聽完師父的話,歐列維感到一陣眩暈,信息量過大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他深吸了幾口氣,終於忍不住揮手,艱難地說道:
“好了好了,大哥,我明白了,讓我們暫時不要談論這個話題了,否則我覺得我又快要嘔吐了,我今早才吃的魚丸麵。”
卡茲瑞爾見麵前未經世事的年輕人再次承受不住,隻是聳了聳肩,再次將煙鬥含入口中,一邊抽著煙,一邊繼續說道:
“行吧,隨你。但我必須提醒你,速度得加快,按照規定,我們必須在太陽落山前完成收割。否則,任務就完不成了……”
“說得沒錯,老先生。”
正當卡茲瑞爾邊說邊揮舞著鐮刀時,一個聲音在他背後響起,與歐列維年齡相仿,但聲音更為洪亮有力。
老士官頓時渾身一顫,緩緩轉頭,而身後的歐列維已經挺直了腰板,立正站好。戴著草帽的許哀不知何時出現在二人身後,第四先遣隊的指揮官麵容平靜,剛用草叉將收割好的稻穗送上了車,此刻手持那把幾乎與他等高的草叉,靜靜地注視著兩人。
“啪!”
卡茲瑞爾迅速回頭,條件反射地向對方敬了個軍禮,大聲說道:
“長官好!”
老士官的大喊差點讓許哀覺得耳朵都要被震聾,但也證實了對方確實被嚇了一跳。許哀抬起左手,向下揮了揮,示意兩人不必如此緊張。
麵對眼前的古維"埃,卡茲瑞爾輕輕吞了口唾沫,內心祈禱著對方沒有聽見剛才的對話,但很快,他的祈禱便宣告無效。
許哀輕咳一聲,看向麵前顯得拘謹的兩名士兵,問道:
“你們剛才在討論什麽?已經聊完了嗎?”
卡茲瑞爾一聽這話,知道大事不妙。他毫不猶豫地單膝跪地,謙卑地說道:
“我懇求您的寬恕,大人!請您饒我一命!”
許哀見到對方的反應,一時語塞。他不明白為什麽眼前的老頭會以為自己一句話就能將他拖出去斬首。畢竟這裏不是星界軍,軍隊早已不是帝國時期那種中世紀傭兵團的模樣。
如果他現在因為對方提及他的過去就將其處決,洛瓦以太可以直接將他也送上斷頭台。更何況,即使在過去科索亞第一團時,他也不會隨意槍斃人,除非戰場上有人因恐懼而選擇逃跑,那時他才會履行身為軍官的職責,給予逃兵一發激光。
因此,指揮官無奈地擺了擺手,平靜地說道:
“不用對我行這樣的禮節,士官,沒有必要。而且你可以放心,我沒有權力處決你,因為你既沒有逃亡,也沒有違反死罪的軍規。
審判與定罪的權利已不再掌握在長官和牧師手中,而是交給了軍事法庭。我現在對士兵下達罪行的權力僅限於事實記錄和起訴。”
聽到這番話,老人急忙起身,內心終於鬆了口氣。在契約軍團中,軍官對待士兵的態度仍然惡劣,如同對待私產一般。
中高級軍官永遠是貴族,而士兵則是農奴。貴族對他們的態度與過去無異,隻視其為工具,不顧生死。平時因不堪忍受老兵欺淩而自殺的士兵,與戰場上的傷亡相當。
有人可能會問,政委在做什麽?那些從忠嗣學院畢業的政委難道瞎了嗎?答案很簡單:他們要麽選擇與高級軍官合作,要麽選擇與帝皇對話。
在喬帕爾這種受內政部保護的軍隊中,腐敗一直是個大問題。熱血的政委要麽選擇同流合汙,要麽持續反抗,最終在某次戰役中被莫名的流彈擊中。
如果他們幸運地活過幾次戰役,等待他們的結局要麽是被調往其他星界軍軍團,要麽更悲慘,直接被扣上異端的罪名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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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多數軍團中,政委的權威不容侵犯,但在有後台的軍隊中,如受內政部、國教和審判庭支持的星界軍,政委的作用僅限於裝聾作啞,昧著良心數錢,同時完成任務。
歐列維看著麵前的指揮官,終於抑製不住心中的疑問,小聲地看向自己的長官,問道:
“長官,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他的話音剛落,卡茲瑞爾的麵部表情瞬間扭曲,像戲劇中的鬼臉,憤怒地瞪著自己的手下。
許哀自然明白對方想問什麽,但仍點頭同意,平靜地說道:
“問吧,士兵。”
“卡茲瑞爾士官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嗎?您真的屠殺了幾千萬平民?”
鼓起勇氣後,歐列維小心翼翼地問道。許哀略作思考,回答道:
“在那次不光彩的鎮壓中,我並未親手殺害那麽多無辜的人,但確實有十幾萬人喪生在我和士兵們的槍下。許多奴隸並非死於科索亞人的槍炮,而是在槍聲響起後和恐慌中發生的嚴重踩踏。
那場戰鬥對我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創傷,雖然加入帝國軍隊時我預想過可能發生這種情況,但當真正麵對時,隻有恥辱感。無論你開槍的理由多麽充分,內心總在告訴你,他們的做法沒有錯,他們隻是想活下去。”
許哀沉默片刻,忍不住內心的壓抑,輕輕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唉,回想那段時光,我依然感到悲哀。那個農業世界的初衷是為了讓整個星區的人們不再挨餓,但最終連農民自己都沒吃飽。剩餘的食物和財富全被貴族和官僚掠奪,勞動者得到的隻有饑餓和死亡。”
“那麽,您後悔當時那樣做嗎?長官?我是說,在做了那些事後,您內心是否痛苦?”
“怎能不痛苦!你做了一件不正確的事,甚至可以說是一件錯事。如果當時我們選擇直接拿走當地貴族貪汙的糧食,完全可以滿足前線的需求,但我們遵從了內政部的命令,迫使他們繼續在走向死亡的種植線上工作。
那場戰鬥原本內政部給了我一枚勳章,但我把它扔進了虛空中,因為那樣的榮譽不過是劊子手的象征,我堅決不接受。這也導致國教認為我不接受帝皇的恩賜,也許正因為如此,哈蘭報複我時,國教並未出手相助。”
歐列維如同學校裏的學生,靜靜聆聽對方的講述,內心不由得感到痛苦。然而,他尚未沉浸在內心的痛苦中,身體上的不適很快就來臨了。
“對了,你們還有2.7畝的麥田未收割,而距離工作結束還有1.03小時。如果任務未能完成,今晚的全營慰勞宴你們可就享受不到了呦。”
許哀望向前方的稻田,悠然地對兩名士兵說道。這時,年輕的士官才意識到太陽即將落山,如果不抓緊時間,恐怕不隻是心靈上的痛苦了。
汗水再次滴落大地,麥穗和稻穀再次被收集成車。這一次,餐桌上的食物不僅能填飽所有人的肚子,且也不會溢滿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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