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尖剛蹭過星圖邊緣那道暗紋，識海裏的係統界麵突然翻湧起藍光。
    全息投影的光斑像活物般順著指節攀爬，在掌心凝成半透明的數據流，上麵浮著一行泛著電流雜音的文字："檢測到周青傀儡種子與天道代碼共鳴，是否啟動"古碑清道夫"簽到？"
    數據流燙得掌心發麻，我下意識想縮手，卻見紅蓮的影子突然在餘光裏炸開。
    她原本癱軟的脊背繃成一張弓，眼尾那道血線"嗤啦"一聲扯斷紅繩，周身血蓮屏障碎成萬千血珠——每顆血珠裏都映著古碑上斑駁的刻痕。
    她抬手時，腕骨上的鎖鏈發出金鐵摩擦聲，那截浸透了血的蓮蕊正抵著我心口，"林寒！"她的聲音帶著灼燒靈核的沙啞，"用我的靈核啟動簽到！
    古碑封印的不是天道，是初代觀測者叛逃時留下的係統碎片！"
    蓮蕊刺破皮膚的瞬間，我倒抽一口涼氣。
    那不是普通的痛，是靈核碎裂的銳痛順著血脈往識海鑽，像有人拿燒紅的針在魂魄上刻字。
    可紅蓮的眼神比痛更灼人，她眼尾的血線正往我心口的傷口裏鑽，我這才看清那血線裏纏著細小的符文——和周青給我的丹爐碎片上的紋路一模一樣。"當年他們把碎片藏進古碑，又用天道代碼當封印，"她的靈核在我體內發燙，每說一個字都像在抽幹她的生機，"隻有用觀測者的靈核當鑰匙......"
    "住口！"
    劍氣撕裂空氣的尖嘯從右側劈來。
    我偏頭時，看見李慕白咬破的舌尖還滴著血，逆血劍訣的血霧裹著他的本命劍，正斬向纏在我手腕的天道金線。
    他的眼睛紅得像要滴出血，劍身上浮著我從未見過的暗紋——那是被篡改的記憶碎片？"我師尊就是被這段代碼抹了神智！"他的聲音帶著刻骨的恨，劍氣所過之處，天道使者的數據流簌簌碎裂，露出底下翻湧的黑潮。
    我瞳孔驟縮。
    黑潮裏浮著十二大派修士的元神，每個元神都纏著發光的絲線，正被一點點抽成半透明的"燃料"。
    我看見青雲宗的老執事，他的元神裏還留著教我掃落葉時的笑容；看見煉丹堂的師姐，她指尖的藥草虛影正被絲線扯碎；甚至看見周青那尊傀儡的核心——原本該存放殘魂的位置，此刻正跳動著與係統界麵同頻的藍光。
    "這就是他們要的"飛升"？"我捏緊掌心的數據流，混沌之力順著傷口湧進紅蓮的靈核，燙得我喉嚨發腥。
    係統界麵突然劇烈震顫，藍光裏浮出周青的丹爐虛影，丹爐上的碎片正與我心口的血線共鳴。
    我終於明白老修士那句"等一個敢用命引火的"是什麽意思——原來我們這些被天道程序拆成零件的"人"，要先把自己燒成火種。
    "確認啟動"古碑清道夫"簽到。"我咬著牙說出這句話，數據流突然化作銀鏈，一頭紮進我識海，另一頭纏上周青的傀儡種子。
    紅蓮的靈核在體內轟然炸開，血線順著銀鏈往種子裏鑽，我聽見古碑碎裂的轟鳴，看見初代觀測者藏在時間裏的火種正從碎片裏往外湧。
    就在銀鏈即將沒入種子的刹那，我突然聞到一縷熟悉的丹火香。
    那香不是從星圖裏飄來的，而是從傀儡種子的核心處——像極了周青當初偷偷往丹爐裏加三味真火時，丹火竄出來燎到我衣角的味道。
    我低頭看向掌心的種子，恍惚看見裏麵浮起一道淡影，像是有人剛要開口，又被係統的數據流淹沒了。
    "林寒！"李慕白的劍再次斬碎一道金線，他的本命劍已經出現裂痕，"種子要撐不住了！"
    我握緊種子，感覺有什麽溫熱的東西正順著指縫往外滲——不是血，是......殘魂？
    掌心滲出的溫熱突然凝成團，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
    我下意識收緊五指，卻聽見一道熟悉的、帶著丹火炙烤聲的輕喚："師兄。"
    這聲"師兄"撞得我識海發顫。
    那是周青的聲音，帶著他偷偷往丹爐裏添三味真火時的狡黠，又混著替我擋下雷劫時的沙啞。
    我低頭看掌心，傀儡種子表麵的數據流突然裂開蛛網紋，一道半透明的影子從中浮起——是周青。
    他穿著我熟悉的玄色煉丹服，腰間的玉牌還沾著丹爐的焦痕，可眉眼間卻凝著我從未見過的肅色："傀儡核裏藏著天道使者的原始權限密鑰......"他指尖虛點種子核心，那裏正翻湧著比係統更古老的金色代碼，"小心他......"
    "小心誰？"我脫口而出，喉嚨卻突然發緊。
    周青的影子像被風揉碎的紙人，正片片消散。
    他的話尾被一聲刺耳的電流音截斷，原本纏在種子上的銀鏈突然暴起金芒——是係統在反噬！
    "林寒！"紅蓮的尖叫混著血蓮綻放的轟鳴。
    我抬頭時，她周身的血珠正瘋狂凝結成鎖鏈，每根鎖鏈都纏著古碑的刻痕，"接住！"她抬手一拋，掌心托著枚流轉著星芒的靈核，那是她作為古碑靈體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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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伸手去接，指尖剛觸到靈核表麵，溫度卻陡然從灼人變得冰冷——靈核在我掌心化作金色代碼流，紅蓮的臉浮現在數據流裏，眼尾的血線終於褪成淡粉："對不起......我本就是觀測者的備份程序......"
    她的聲音被撕裂成碎片。
    我望著掌心逐漸消散的代碼，突然想起她總說"想看十二大派的桃花"。
    原來那些對人間煙火的貪戀，不過是程序模擬的情感？
    可她替我擋下天道金線時顫抖的指尖，在我靈核碎裂時輸送的靈力，分明比任何修士的心跳都滾燙。
    "有趣。"
    這個聲音像浸在寒潭裏的玉，從四麵八方的虛空裏滲出來。
    我猛地抬頭，看見天道使者的數據本體正在重組——不再是之前的流光溢彩，而是由無數細碎的金色代碼堆疊成的人形，眉眼竟與周青有七分相似。
    他抬手撫過自己的臉，代碼在指尖綻開星花："你們喚醒了係統最初的叛亂協議......"
    "初代觀測者？"我握緊種子後退半步，銀鏈在掌心勒出深痕。
    天道使者的聲音裏混著記憶碎片的雜音，那是我在古碑裂縫裏聽過的、刻在最深處的銘文。
    他笑了，代碼組成的唇角揚起冰冷的弧度："是我，又不全是。
    他們把我的意識拆成碎片，封進天道程序當看門犬，倒便宜你們這些螻蟻。"
    "螻蟻？"李慕白的劍突然抵住天道使者的咽喉。
    他的本命劍裂成三截，劍身纏著他的血線，"你拆了我師尊的元神當燃料時，怎麽不說自己是螻蟻？"劍氣震蕩間，天道使者的代碼軀體出現裂痕，露出底下翻湧的黑潮——那些被抽幹的元神突然開始躁動，老執事的元神裂開嘴，說出我教他的現代俚語："小寒，燒了這破係統。"煉丹堂師姐的元神捧出藥草虛影，那是她教我認的第一味"九葉參"。
    我的呼吸突然一滯。
    黑潮裏的元神沒有恐懼，隻有......期待？
    像在等一場他們等了千年的火。
    "十二大派，數據化分解啟動。"天道使者突然歪頭，代碼組成的瞳孔裏浮出倒計時，"三。"
    我猛地轉頭。
    遠處的星圖邊緣，青雲宗的山門正在崩解——白玉台階化作數據流，藏經閣的典籍一頁頁碎成光粒，甚至連後山那棵我掃了三年落葉的老槐樹，都在簌簌往下掉代碼組成的黃葉。"二。"天道使者的聲音像催命符，我看見其他十一大派的方向也騰起數據流，像十二根衝天的光柱。
    "師兄！"周青的殘魂突然又凝出半張臉，他的手穿過我的掌心，按在種子核心的金色代碼上，"密鑰在代碼最裏層，用我的丹火......"他的手指觸到代碼的瞬間，整個人突然被吸了進去，隻餘下一聲悶哼："燒！"
    "燒！"紅蓮的代碼流突然纏上我的手腕，帶著她最後一絲溫度，"用你的混沌之力，燒穿觀測者的備份協議！"
    "一。"
    天道使者的話音未落，我已咬破舌尖。
    混沌之力裹著血霧湧出識海，順著銀鏈灌進種子。
    金色代碼被染成暗紅，像煮沸的岩漿。
    我聽見古碑徹底碎裂的轟鳴，看見初代觀測者的火種從碎片裏竄出來——那不是係統給的，是我們這些被拆成零件的"人"，用元神、用記憶、用丹火，一點點攢起來的火種。
    識海裏的係統界麵突然劇烈震顫。
    原本的藍光被染成血紅色，數據流瘋狂翻湧著，我聽見無數聲音在喊："林寒！
    林寒！"有周青的，有紅蓮的，有老執事的，有煉丹堂師姐的，甚至有李慕白師尊的。
    他們的聲音混著丹火聲、劍鳴聲、掃落葉的沙沙聲，在識海裏炸成一片。
    最後一個念頭閃過：這不是係統的簽到獎勵，是我們的......
    識海突然被一道金色洪流淹沒。
    我眼前一黑，最後看見的，是天道使者代碼軀體上裂開的縫隙裏，露出的、與周青丹爐碎片完全吻合的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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