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的劍揮到半空時，我後槽牙咬得發酸。
    他腕間銀線繃成弓弦，劍身上十二滴精血突然炸開，在虛空裏串成血色星圖——那是用十二大派長老本命精血布下的困仙陣。
    靈氣被絞碎的甜腥氣直往鼻腔裏鑽，我甚至能聽見自己心跳聲蓋過了劍鳴。
    "熔斷術！"周青的聲音像碎冰渣子，他攥著我手腕的指尖在發抖，"燒了鎖魂玉！"我猛地抬頭，正看見那枚青玉在劍穗上泛起幽光，和石壁裏鱗甲的幽藍遙相呼應。
    三個月前落仙淵的風突然灌進腦子——當時李慕白元嬰碎裂時，我分明摸到他頸後有一道極細的刻痕，現在想來，怕是傀儡的接駁口。
    "來的好！"我低喝一聲，左手掐弑神劍訣，右手摸向腰間的火折子。
    係統在識海裏瘋狂刷屏，但我顧不上看，隻盯著那抹青玉光。
    弑神劍訣的金光從指尖竄起，在掌心凝成三寸小劍，而火折子的火星子濺在鎖魂玉上時，我聽見"哢"的脆響——是青玉裂開的聲音，也是困仙陣鬆動的征兆。
    兩柄劍撞在一起的瞬間，整個秘境都在晃。
    李慕白的黑劍裹著傀儡絲纏上我的弑神小劍，金屬摩擦聲刮得耳膜生疼。
    我能感覺到他劍上的靈力是死的，像被抽幹七情的死水，可那股狠勁又和真李慕白如出一轍——他當年為了搶靈草，也是這樣紅著眼把對手逼下懸崖。
    "林寒！"周青的咳嗽聲突然拔高，我餘光瞥見他盤坐在地，指尖沾著金粉在虛空畫符。
    那些符文不是普通的傀儡術，倒像是...我在現代見過的電路板？
    他額角滲著冷汗，每畫一道符，鎖骨處就浮出一道淡金色紋路——那是他覺醒前世記憶後才有的印記。"千機為碼，符文為鏈！"他突然咬破舌尖，血珠濺在符陣中心，"斷！"
    傀儡核心的震動從腳底竄上來。
    十二大派長老身上的金色絲線"啪啪"斷裂，我看見玄霄宗大長老的胡子都炸了，指著半空罵娘。
    而李慕白的劍突然一滯，銀灰色瞳孔裏閃過幾幀雪花似的噪點——這是傀儡被切斷控製的征兆。
    "逆徒！"一道刺耳的金屬音炸響。
    我轉頭時，石壁上的鱗甲突然全部豎起，露出後麵虛空裏的身影。
    那根本不是人，是無數發光符文拚接成的巨人，胸口嵌著顆跳動的晶核，每跳一下，晶核表麵就閃過"天道傀儡"四個古篆。
    他的"臉"是塊鏡麵，映出我扭曲的倒影，"你可知這具身子養了三百年？"
    我攥緊弑神小劍，手心全是汗。
    係統終於在混亂裏擠出一條提示：[檢測到目標為上古天道傀儡意識碎片，核心代碼存在邏輯漏洞]。
    而周青抬頭看我，眼神亮得驚人——他鎖骨的金紋連成了"入侵"兩個字。
    石壁裏的劃痕聲突然停了。
    我盯著天道傀儡胸口的晶核，發現那些符文流動的軌跡，竟和現代編程的代碼結構如出一轍。
    弑神小劍的金光突然變弱，我借機退後半步，指尖悄悄摸向懷裏的混沌玉牌——那是係統昨天簽到送的，說是能模擬任意指令。
    "想跑？"天道傀儡的拳頭砸下來，地麵裂開蛛網紋。
    我側身避開，餘光瞥見李慕白的銀灰瞳孔重新聚起焦距，劍穗上的青玉雖然裂了，卻還在滲著幽光。
    而周青的符陣開始冒黑煙，他咬著唇搖頭，用口型說："核心...有備用鏈接。"
    係統在識海炸響：[警告！
    因果線修複進度9]。
    我舔了舔發幹的嘴唇，手指按在混沌玉牌上。
    晶核的光映得我手背發亮，那些代碼似的符文突然慢了半拍——就像電腦卡頓時的延遲。
    機會來了。
    我拇指狠狠壓下混沌玉牌，冰涼的觸感順著指節竄進血脈。
    晶核表麵的符文果然卡了半拍——像極了前世網吧裏那台老電腦，中了病毒後屏幕上跳動的花屏。
    係統提示還在識海裏炸成碎片，但我聽清了最後一句：「邏輯漏洞位置已鎖定，模擬指令需包含『天道』『新王』關鍵詞。」
    "天道已死，新王當立。"我咬著牙把這句話灌進玉牌，掌心的弑神小劍突然發燙，在玉牌表麵烙出一道焦痕。
    天道傀儡的鏡麵"臉"上泛起蛛網紋，胸口晶核的跳動頻率亂了套，原本規律的"咚——咚——"變成了急促的"哢嗒哢嗒"，像極了齒輪卡殼的老式掛鍾。
    "小輩！"他的金屬音裏終於透出慌亂，伸過來的符文手臂突然斷裂成光點，"你根本不懂...這具身體承載的是..."
    "他不需要懂。"周青的聲音像淬了毒的銀針，我轉頭時正看見他咬破的舌尖滲出最後一滴血，金紋從鎖骨爬到脖頸，在虛空中勾畫出的符陣突然燒得通紅。
    那哪是符陣？
    分明是前世見過的芯片電路，每根金線都精準地紮進晶核的縫隙裏。"千機引·終章。"他抬手一推，整座符陣裹著血光撞進晶核，"天道殘念，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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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核炸開的瞬間，我被氣浪掀得撞在石壁上。
    喉間腥甜湧上來，我抹了把嘴角的血，看見天道傀儡的身形正在崩解——那些符文光點不再凝聚，反而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簌簌落在地上。
    他的"臉"最後一次映出我的影子，鏡麵裏突然閃過無數畫麵：十二大派的山門在火中坍塌、李慕白舉劍刺向我的後背、還有...我前世在實驗室調試代碼的模樣。
    "不..."他的聲音弱得像遊絲，"三百年...養魂...不該..."
    光點徹底消散的刹那，我鬆了口氣，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極輕的嗤笑。
    是李慕白。
    他的銀灰瞳孔裏不再有噪點，反而亮得瘮人。
    那柄黑劍垂在腳邊，劍穗上的鎖魂玉裂成三瓣，卻仍在滲出幽光。
    他抬頭時，嘴角揚起的弧度和記憶裏那個在靈草園把我逼下懸崖的少年重疊，可眼底翻湧的卻不是鮮活的惡意，而是某種程序化的、精準的...興奮？
    "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他的聲音像兩個人在同時說話，一個是熟悉的清冷，另一個帶著金屬的回響，"天道不會死...祂隻是換了主人。"
    我後頸的汗毛炸起來。
    係統突然發出刺耳鳴叫，提示框裏的字全變成了亂碼。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腳下的地麵猛地一沉——傀儡核心爆炸了。
    "走！"我撲過去拽住周青的手腕，靈氣不要命地往腳底灌。
    碎石像暴雨般砸下來，我看見玄霄宗大長老的道袍被劃開一道口子，正罵罵咧咧地禦劍往出口飛。
    周青的金紋還在發亮，他反手攥住我的胳膊，另一隻手掐了個訣，我們腳下突然升起一麵金色盾牌，擋開了砸下來的半塊石筍。
    "核心自毀程序啟動了！"他的聲音被轟鳴蓋得模糊，"撐到傳送陣——"
    話沒說完，又是一聲巨響。
    我眼前一黑，再睜眼時已經被甩進了一片廢墟裏。
    鼻端全是塵土味，耳朵裏嗡嗡作響。
    我咳了兩聲，撐著身子坐起來，發現周青正趴在我旁邊，後背的道袍被劃開幾道血痕，但還有呼吸。
    "周...青？"我推了推他，他迷迷糊糊地哼了一聲，算是回應。
    確認他沒事後，我才來得及打量四周。
    原本的傀儡核心所在處已經塌成了深坑，石壁上的鱗甲碎成一地藍渣。
    月光從裂開的穹頂漏下來，照在瓦礫堆上，有什麽東西閃了閃——是塊石板，半埋在碎石裏，表麵刻滿血色符文。
    我蹲下身，指尖剛碰到石板邊緣，就覺得一陣刺痛。
    那些符文突然亮了起來，在我掌心投下一道影子——是柄劍，和我懷裏的弑神小劍輪廓重疊。
    "歡迎回家，弑神者。"
    熟悉的金屬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我猛地抬頭，廢墟裏卻空無一人。
    隻有那塊石板還在發燙，血色符文像活了似的，順著我的指尖往胳膊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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