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紫霄天罰,命運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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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劈下來的刹那,我聞到了焦糊味——是紅蓮後背的丹爐碎片在燃燒,混合著她血液裏的藥香,鑽進鼻腔時燙得我眼眶發酸。
她的身體壓在我身上,像塊燒紅的炭,每根骨頭都在替我硬扛那道紫雷。
我聽見自己的喉嚨裏溢出嗚咽,想推她卻發現手臂軟得像棉花,隻能死死攥住她染血的衣袖,指節發白到幾乎透明。
\"林寒!\"周青的嘶吼被雷音撕成碎片,我瞥見他跌在三步外的焦土上,左手還保持著拽我時的姿勢,右腕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血珠正順著指縫往下掉。
他的眼睛紅得像要滴血,嘴唇張合著,我猜他罵的是\"蠢貨\"或者\"別犯渾\",但雷聲太大了,什麽都聽不清。
紫雷終於砸下來。
先是頭頂炸開滾燙的刺痛,像有人拿燒紅的鐵釺往天靈蓋裏捅。
接著是經脈,被天機子殘魂重塑過的經脈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哢\"聲,金紋與星輝在識海裏瘋狂竄動,像兩團被踩碎的螢火蟲。
我看見自己的影子在虛空中搖晃,穿越那日的係統金紋突然浮現在眼前,原來它不是巧合,是千年前就埋下的線——原來我才是起點,原來這局棋從一開始就等著我來掀翻。
\"逆命者,死。\"天道的聲音在耳邊炸響,青銅色瞳孔裏的道紋刺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
我突然想起紅蓮在藏書閣被書頁割破的指尖,她當時舉著滲血的手指衝我笑,說\"天機決要成了\";想起周青偷偷往我藥裏加靈蜜時的狡黠,他說\"寒子你總喝苦藥,甜的才對味兒\";想起天機子殘魂消散前說的\"去掀翻這局\"——這些碎片在意識裏撞成一團,燙得我心髒發疼。
\"撐住。\"天機子的聲音突然在識海響起,帶著化神修士特有的沉穩,\"你的傀儡之心能扛一次衝擊。\"我低頭看向胸口,那裏有塊暗金色的紋路在發燙,是之前用百具飛升期傀儡殘骸煉出的核心。\"代價是永遠無法突破?\"我咬著牙問,喉嚨裏嚐到鐵鏽味。\"是。\"殘魂的聲音有些沙啞,\"但你若飛升,他們——\"他的神識掃過紅蓮、周青,\"會被天道抹去所有與你相關的記憶。
千年輪回,永墜棋局。\"
我突然想起李慕白。
餘光瞥見廢墟裏那個透明的身影,他的指尖正攥著柄淬毒的短刃,刀刃泛著幽藍的光。
他之前還在冷笑說\"天道要毀你\",現在卻借著天罰餘波爬過來,像條陰溝裏的毒蛇。
他的臉半隱在陰影裏,左眼的淚痣隨著嘴角抽搐,那是他嫉妒到發瘋時的慣有動作——原來他早就算準了,天罰會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雷劫上,包括我。
\"林寒!\"紅蓮突然嗆出一口血,染紅了我的衣襟。
她的丹爐碎片又往肉裏紮了幾分,我能摸到那些尖銳的棱角正頂在我胸口,每一下都疼得我發抖。\"記住...你是林寒。\"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卻重重砸在我心上。
我突然想起穿越前的自己,那個在格子間裏寫代碼的普通人,最常說的話是\"再堅持一下\"。
現在的我,憑什麽不能再堅持一下?
\"我選逆命。\"我對著識海說,傀儡之心的熱度瞬間蔓延全身,金紋與星輝突然凝成一道光盾,在頭頂炸開刺目的金光。
紫雷劈在光盾上,炸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我感覺整個人被拋到半空,又重重砸在焦土上。
喉嚨裏的血不受控製地往外湧,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但我清楚地看見——
李慕白的短刃離我後心隻剩三寸,他的瞳孔因為興奮而收縮成針尖,嘴角扯出扭曲的笑:\"去死吧...\"
\"周...青...\"我用盡最後力氣喊他的名字。
下一秒,周青的身影突然撲過來,他的斷劍擦著我的後心刺進李慕白的手腕。\"你他媽也配碰他?\"周青的聲音帶著哭腔,血從他的傷口噴在李慕白臉上,像朵猙獰的花。
李慕白慘叫著鬆開短刃,身體透明得更快了,最後隻留下句\"天道不會放過你\"的詛咒,便徹底消散在風裏。
天地終於安靜下來。
我躺在焦土上,看著頭頂翻湧的雷雲逐漸散去,露出一角被洗得發白的天空。
紅蓮還壓在我身上,她的呼吸輕得像羽毛,我數著她的心跳,一下,兩下,第三下時終於鬆了口氣。
周青跪坐在旁邊,正用衣角替我擦臉上的血,他的手在抖,我能聽見他喉嚨裏壓抑的抽噎。
\"寒子?\"他突然輕聲喚我。
\"嗯。\"我應了一聲,試著動了動手指。
\"你剛才說...逆命?\"
我望著天空,想起識海裏那幅還未完全展開的星圖,想起千年前就開始的陰謀,想起自己穿越時接住的那縷殘魂。
傀儡之心還在發燙,金紋與星輝在識海裏緩緩旋轉,像兩團交尾的光繭。
\"嗯。\"我笑了,嚐到嘴裏的血是甜的,\"逆命。\"
意識逐漸模糊前,我閉上眼。
識海裏突然傳來細微的震動,像是有什麽古老的東西正在蘇醒。
我能感覺到,那幅命運圖譜開始旋轉了,很慢,很慢,卻帶著摧枯拉朽的力量。
我閉目的瞬間,識海翻湧如沸。
命運圖譜的星芒不再是靜態的金紋與星輝,它們像被投入熱油的銀沙,突然炸成千萬道細流。
最中央的星圖核心裂開蛛網狀紋路,每道裂痕裏都滲出模糊的影子——是那些被天道抹除的靈魂。
我看見街角賣糖葫蘆的老修士,他本該在青陽城活到兩百歲,卻因窺見天機被抹去;看見七年前死在秘境的小師妹,她最後攥著我的衣角說\"師兄等等我\",可第二天所有人都說沒見過她;最深處浮起團灰霧,那是天機子殘魂消散前的模樣,他說\"掀翻這局\"時,灰霧裏竟裹著個穿現代白襯衫的身影——是穿越前的我自己,正隔著時空對我搖頭。
\"如果飛升意味著遺忘一切......\"我喉嚨發緊,那些被天道以\"輪回\"為名囚禁的靈魂突然開口,他們的聲音重疊成悶雷,\"那我寧願不飛升。\"
眼皮被燙得發疼,我猛然睜眼。
入目是紅蓮染血的臉。
她跪坐在我身側,丹爐碎片還插在後背,卻強撐著將半塊焦黑的玉簡按在眉心。
天機決的殘氣從她指尖溢出,像條金色的小蛇鑽進我胸口,燙得傀儡之心發出蜂鳴。\"三息!\"她的唇瓣幾乎透明,每說一個字都有血沫濺在我臉上,\"用這三息,做出你的選擇!\"
我這才發現,頭頂的紫霄天罰根本沒散。
第一擊被傀儡之心硬扛後,雷雲正醞釀更粗的雷柱,電流在雲層裏竄動的聲音像千萬把劍在摩擦。
而腳下的飛升陣——原本該引我登天的陣紋,此刻正泛著冷白的光,像張擇人而噬的嘴。
\"青子!\"我轉頭喊周青。
他立刻撲過來,斷劍還攥在流血的右手裏,左手死死扣住我手腕,體溫透過皮膚燙得我發顫。
他的眼睛紅得像浸在血裏,卻強撐著扯出個笑:\"寒子你說,我跟著。\"
傀儡之心在胸腔裏發燙,那是百具飛升期傀儡的殘魂在共鳴。
天機決的殘氣順著經脈往上竄,我想起紅蓮在藏書閣說的話——\"天機決不是算天命,是改天命\"。
原來她早把殘篇裏最關鍵的部分藏在玉簡裏,等的就是此刻。
\"接住。\"我扯下頸間的傀儡核心,那是用百具傀儡殘骸煉了三年的東西,此刻暗金紋路正在剝落,露出裏麵流轉的星芒。
周青愣了下,立刻用未受傷的左手接住,掌心被燙得冒白煙,卻咬著牙沒鬆手。
\"等我喊"刺",\"我盯著他發顫的指尖,\"把這東西捅進飛升陣心。\"
紅蓮突然劇烈咳嗽,染血的手死死攥住我的衣袖:\"兩息了!\"
雷雲裏傳來轟鳴,第二道紫雷的輪廓已經成型,比第一道粗了三倍,電蛇劈在周圍的山石上,瞬間將百年古鬆燒成飛灰。
我能聞到焦土味裏混著血腥氣,那是周青手腕的傷口還在淌血,滴在我手背上,像一串滾燙的句號。
\"青子!\"我吼他的名字,聲音被雷音撕得支離破碎。
他猛抬頭,眼裏的淚被風刮成細霧,卻重重點頭。
\"刺!\"
周青的斷劍\"噗\"地紮進飛升陣心。
傀儡核心撞在陣紋上的刹那,金芒與天機決的殘氣炸成刺目的光團。
我看見飛升陣的紋路在扭曲,原本指向天際的星芒突然倒轉,像千萬把劍紮進雲層。
\"我不飛升。\"我對著天空喊,聲音被雷音吞沒,卻又清晰地撞進自己心裏,\"我要把自由還給所有人。\"
第二道紫雷落下的瞬間,整個天地劇烈震蕩。
先是腳下的山裂開縫隙,岩漿從地底湧出來,把焦土染成猩紅。
然後是雷雲,原本厚重的鉛雲被撕開個大洞,露出藏在後麵的——不是青天,是無數道金色鎖鏈。
那些鎖鏈纏在每座山峰、每條河流、每個修士的命魂上,在雷光照耀下泛著冷光,像極了天機子殘魂說的\"靈魂枷鎖\"。
\"哢嚓——\"
最粗的那根鎖鏈斷了。
我聽見無數聲驚呼,來自千裏外的十二大派,來自市井裏的散修,來自正在閉關的化神修士。
他們的命魂突然輕了,像被解開鐐銬的囚徒。
紅蓮的丹爐碎片\"當啷\"落地,她突然笑了,眼淚混著血滴在我臉上:\"他們...能記起了。\"
周青的斷劍\"啪\"地掉在地上,他突然捂住嘴,肩膀劇烈顫抖。
我不用問也知道——他想起了七年前小師妹的臉,想起了被抹去的老修士的糖葫蘆,想起了所有被天道偷走的回憶。
紫雷劈在倒轉的飛升陣上,炸出的氣浪掀翻了周圍十裏山石。
我被震得撞在青子懷裏,他的手臂像鐵箍一樣圈住我,滾燙的眼淚砸在我後頸:\"寒子,我記起來了...你穿越那天,我在山門外等了你三天三夜。\"
紅蓮的手指輕輕撫過我的眉心,她的體溫正在流失,可眼裏的光比任何法寶都亮:\"天機決成了。\"她的聲音輕得像片羽毛,\"現在...輪到他們自己選命運了。\"
我望著被撕開的雲層,鎖鏈斷裂的聲音還在繼續,一聲接一聲,像首冗長的戰歌。
遠處傳來轟鳴,是十二大派的護山大陣同時開啟——他們感知到了天地異變。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和著千萬修士的心跳聲,在天地間共振。
\"寒子?\"周青的聲音帶著哭腔,\"你怎麽樣?\"
我摸了摸胸口,傀儡之心的熱度正在消退,但那裏多了道淺淺的疤痕,像朵綻放的花。
識海裏的命運圖譜還在旋轉,隻是這次,星芒不再是被人操縱的棋子,而是千萬點自由的光。
\"我沒事。\"我笑了,嚐到嘴裏的血是甜的,\"你看——\"
我指向天際。斷裂的鎖鏈間,漏下一縷晨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