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震波撞在石壁上時，喉嚨裏腥甜翻湧。
    抬頭那刻，血月裂空的光正潑在黑袍人身上——他每一步都踩碎半片空間，霧氣撞在他衣擺上凝成冰晶，簌簌落進我後頸。
    那是比化神期更恐怖的壓迫感，像有根冰錐直紮進識海最深處。
    \"林寒。\"他開口時，我的青鋒劍突然嗡鳴著震顫，劍身上金紋竟開始剝落。
    這是......被更高階的法則壓製了？
    我想起三日前在係統簽到得到的《上古禁典》殘頁，裏麵記載過幽冥教祖傳的\"蝕法咒\"。
    原來他真的來了，那個傳聞中活了九百年的老怪物。
    \"你以為改寫了命運就能拯救這個世界？\"他的聲音裹著腐屍香鑽進鼻腔，我看見遠處被困的散修們突然渾身抽搐，皮膚下泛出青紫色血管——那是靈力被強行抽離的征兆，\"錯，你隻是加速了它的毀滅。\"
    我瞳孔驟縮。
    係統在識海炸響提示音：【噬天陣核心激活度87，宿主需切斷主脈才能延緩】。
    指尖掐住掌心，血珠滲出來的瞬間，腕間傀儡之心的溫度突然飆升——這是我用百年玄鐵和自己一滴心頭血煉的保命法器，此刻正順著血管往全身灌熱流。
    \"師兄！\"周青的嘶吼混著丹爐炸裂聲刺進耳朵。
    我轉頭時，正看見他跪坐在滿地丹渣裏，雙手結著我從未見過的印訣，額角血汗滴在青石板上，暈開幽藍的光。
    他掌心的破咒丹在發光，那些散修的青紫色血管竟開始褪淡，\"我用丹火燒了三魂鎖，隻能撐半柱香！\"
    半柱香？
    足夠了。
    我舔了舔嘴角的血，反手把青鋒劍插進地麵。
    係統提示還在響：【檢測到命紋定界術可用，需宿主主動觸發】。
    命紋是我在太虛幻境簽到時，用十顆築基丹換的上古秘術，能在短時間內篡改小範圍法則——此刻我後頸的命紋正發燙，像有條活物在皮膚下爬行。
    幽冥教主抬手了。
    他指尖凝聚的黑霧裏，我看見無數光點被扯出來，那是散修們的靈力，正順著黑霧往陣心湧。
    我咬碎舌尖，劇痛讓神智清明幾分——傀儡之心在發燙，命紋在灼燒，這兩股力量在體內撞出火花。\"你錯了。\"我踩著震波躍起，風灌進喉嚨，\"我不是要拯救世界，我隻是還它一個自由。\"
    話音未落，我已經瞬移到陣心上方。
    腳底的青石紋路泛著妖異的紅，那是噬天陣的主脈。
    係統突然提示：【檢測到《幽冥血咒》殘篇契合度99】。
    我猛地張開掌心，殘篇上的血色符文浮出來，像活過來的蛇，\"呲啦\"一聲紮進陣心。
    \"狂妄。\"幽冥教主的冷笑震得我耳膜生疼。
    他抬手拍出一掌，黑霧裹著腐屍香撲麵而來。
    我咬牙催動火傀儡之心，金紅光芒從體內炸開，竟生生把黑霧撕開條縫。
    餘光瞥見周青，他的丹爐已經徹底碎裂，整個人癱在地上，胸口劇烈起伏，每呼吸一次都帶出血沫——他在硬撐，用最後的靈力維持破咒丹的效果。
    \"師兄！\"他突然抬頭，眼睛裏全是血絲，\"陣心的紫紋！
    那是......\"
    \"我知道！\"我打斷他。
    係統早就在提示，噬天陣的陣心有三道紫紋，是連接幽冥界的通道。
    我捏緊殘篇，符文刺得掌心滲血，\"血咒，封！\"
    血色符文突然暴漲，像張網似的罩住陣心。
    那些被抽離的靈力突然頓住，在空中凝成光團。
    幽冥教主的臉色終於變了，他又拍出一掌，這次黑霧裏裹著骨劍，帶著刺耳的尖嘯刺向我心口。
    我側頭避開，骨劍擦著臉頰劃過，火辣辣的疼——但我看見，陣心的紫紋在變淡，第一道已經徹底消失。
    \"很好。\"幽冥教主突然笑了，他的笑聲裏帶著說不出的陰詭，\"你果然能逼我用真本事。\"他抬手掐訣，天空的血月突然劇烈旋轉，\"不過沒關係，就算你封了陣心......\"
    \"夠了！\"我大喝一聲。
    命紋定界術在此時徹底激活，周圍的空間突然凝固，連幽冥教主的動作都慢了半拍。
    我抓住這半拍的空隙，將殘篇狠狠按進陣心——第二道紫紋開始消散。
    \"林寒！\"周青的聲音突然變調。
    我轉頭，正看見他顫抖著指向我身後——李慕白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起來，他原本破碎的陣旗正在重新凝聚，幽藍的瞳孔裏泛著瘋狂的光。
    他的手按在陣心邊緣的青石上，指尖滲出黑血，正順著石紋往陣心爬。
    \"小心......\"周青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猛地回頭，正看見幽冥教主的骨劍穿透我的左肩。
    劇痛讓我幾乎站不穩，但我還是死死壓著殘篇——第三道紫紋隻剩一線。
    \"你輸了。\"幽冥教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的骨劍又往裏送了寸許，我聽見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就算你封了陣心，我的人......\"
    \"不。\"我咳出一口血，濺在殘篇上。
    血色符文突然大放光明，第三道紫紋\"滋啦\"一聲消失。
    係統提示炸響：【噬天陣核心封印完成，宿主獲得獎勵：破妄眼可看破偽裝）】。
    我癱坐在陣心旁，左肩的血浸透了衣襟，卻還是扯出個笑，\"是你輸了。\"
    幽冥教主的臉色瞬間慘白。
    他突然轉身，想要撕裂空間逃走，但晚了——陣心的光突然暴漲，反噬的力量像潮水般湧來。
    他的黑袍被撕成碎片，露出底下腐爛的軀體，\"不可能......這陣是我......\"
    \"是你自己貪心。\"我扯下衣角纏住傷口，\"噬天陣需要獻祭陣主的本源，你以為能獨吞所有靈力？\"
    他的慘叫聲裏，我聽見周青虛弱的笑聲：\"師兄，你早就算到他會被反噬？\"
    \"係統提示裏說過。\"我扯了扯嘴角，突然注意到角落裏的李慕白。
    他站在陰影裏，原本破碎的陣旗已經重新凝聚成半麵，幽藍瞳孔裏的瘋狂更盛了。
    他的手正緩緩抬起，指尖纏著黑血，而目標......是陣心最後一道未完全消散的紫紋。
    我張了張嘴，想提醒周青，卻突然眼前發黑。
    係統提示再次響起：【宿主重傷，建議立即服用療傷丹】。
    但我沒動，隻是死死盯著李慕白——他在等，等幽冥教主徹底死亡，等我和周青力竭。
    血月的光灑在他臉上，照出他嘴角的冷笑。
    那笑讓我想起二十年前，他跪在青雲宗山門前說\"我要和林寒同入外門\"時的模樣。
    原來從那時候起，他就已經......
    \"林寒？\"周青的聲音帶著擔憂。
    我收回視線，扯出個安撫的笑：\"沒事。\"但右手悄悄摸向腰間的儲物袋——裏麵還剩兩顆係統簽到送的回元丹。
    足夠讓我撐到......
    李慕白的指尖，已經碰到了陣心的紫紋。
    我左肩的骨頭還在滲血，卻先聽見指尖傳來石紋碎裂的脆響。
    李慕白的掌心按在陣心紫紋上時，我後頸的命紋突然發燙——剛激活的破妄眼在識海翻湧，竟真的撕開他麵上最後一層偽裝。
    他眉骨下的幽藍印記，是幽冥教暗樁特有的\"蝕骨印\"，我曾在《上古禁典》裏見過配圖。
    原來二十年前他跪在青雲宗山門前說\"我要和林寒同入外門\"時，那雙眼底的陰鬱，根本不是對天才的崇拜，而是...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他的聲音像淬了毒的冰錐，指縫間滲出的黑血正順著紫紋往陣心鑽，\"你是想毀掉噬天陣？
    嗬，我早已不是那個被你拋棄的弟子。\"他抬頭時，眼角的淚痣泛著妖異的紅，那是我從前總誇他\"生得討喜\"的位置，\"我是幽冥教的暗樁，早在你離開青雲宗那一刻，我就等這一天！\"
    我喉頭一甜，差點咬碎後槽牙。
    原來他偷改《青雲劍訣》讓我被長老罰跪的深夜，他替我擋下外門弟子刁難時的\"兄弟義氣\"，都是在等今天——等我耗盡靈力封印陣心，等幽冥教主被反噬削弱，等他能...
    \"叛徒！\"幽冥教主的嘶吼震得血月都晃了晃。
    他腐爛的右手穿透我的殘影，直接拍向李慕白，黑霧裏的骨劍擦著我耳側飛過，在石壁上鑿出個深洞，\"你敢背叛我？
    我養你二十年的血食...\"
    我反手甩出青鋒劍，劍身上的金紋雖然剝落，但劍尖仍精準釘在幽冥教主腕間。
    他吃痛縮手的瞬間，我踉蹌著撲向陣心——係統在識海瘋狂提示：【噬天陣主脈被篡改！
    宿主需在三息內逆轉流向！】
    \"師兄！\"周青的聲音帶著血沫噴在我後頸。
    我餘光瞥見他撐著丹爐殘骸爬起來，指尖掐著最後半顆破咒丹往嘴裏塞，丹粉混著血珠順著下巴滴在青石板上，\"用《幽冥血咒》殘篇！
    逆...逆轉！\"
    我死死攥住掌心的殘篇。
    剛才被骨劍刺穿的左肩疼得發麻，可殘篇上的血色符文突然活了過來，順著我的傷口鑽進血管——這是係統簽到時提示過的\"血契共鳴\"，需要宿主以血為引才能激活最大威能。
    \"你以為能攔住我？\"李慕白的指尖已經沒入紫紋，他另一隻手結出我從未見過的法訣，\"等我吸收了噬天陣的靈力，就算化神期...啊！\"
    他突然尖叫。
    我這才發現，殘篇的符文正順著他的黑血往陣心倒灌——原來剛才我壓進陣心的不隻是封印，還有《幽冥血咒》的逆序。
    幽冥教主的陣法本源此刻像被戳破的氣球，所有被抽離的靈力開始瘋狂回流，連李慕白注入的黑血都在被反向吞噬。
    \"不可能！\"幽冥教主的腐爛軀體開始崩解，他伸出僅剩三根手指的手想抓我，卻被回流的靈力撕成碎片，\"我才是陣主...啊——！\"
    他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我看著他最後半張臉被靈力風暴絞碎，腐屍香混著血腥氣衝進鼻腔，突然想起三日前係統提示的\"反噬規則\"：噬天陣的靈力必須由陣主獨占，若有第二人染指本源，最先被吞噬的就是陣主。
    \"林寒！\"周青的嘶吼讓我猛地轉頭。
    李慕白不知何時撕開了半片虛空，他半邊身體已經沒入黑霧，另半邊臉上還掛著血，\"這一戰...才剛剛開始！\"
    他的笑聲混著虛空裂隙的嗡鳴刺進耳朵。
    我想追，可左肩的傷口突然炸開——剛才硬接幽冥教主那一掌時，骨劍上的蝕法咒還在啃噬我的經脈。
    係統提示在識海炸響：【宿主靈力剩餘13，建議立即服用回元丹】。
    我摸向腰間的儲物袋，指尖卻頓在半空。
    周青已經踉蹌著撲過來，他的丹爐殘骸在地上拖出長長的血痕，\"別追！
    他用了幽冥遁，你現在...\"
    \"我知道。\"我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把最後兩顆回元丹塞進他嘴裏。
    他的手還在抖，沾著血的指尖抓住我衣袖，\"師兄，你的傷...\"
    \"死不了。\"我拍了拍他手背。
    破妄眼還在識海發燙，我望著李慕白消失的虛空裂隙，突然看清他臨走前在裂隙裏留下的標記——那是青雲宗的山紋。
    血月不知何時開始消散，晨霧從山穀裏漫上來，裹著淡淡的鬆木香。
    我扶著周青往散修們的方向走，路過陣心時，殘篇突然發出嗡鳴。
    係統提示終於安靜下來，最後一條是：【任務完成，宿主獲得隱藏獎勵：青雲宗靈壓異常預警三日後生效）】。
    三日後？
    我抬頭望向東方。
    晨霧裏，隱約能看見青雲宗所在的方向，有一線暗紅的光刺破雲層——像極了二十年前，我剛穿越時，在山門前看見的那道異象。
    周青的咳嗽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低頭替他擦去嘴角的血，指尖突然頓住——他頸後不知何時多了道淡青色的印記，和李慕白的蝕骨印，竟有七分相似。
    晨霧更濃了。
    我裹緊他的衣襟，望著青雲宗的方向，喉嚨裏突然泛起股說不出的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