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涅盤重生,幽冥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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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盯著丹堂廢墟裏冒起的黑煙,喉嚨裏那根細繩子越勒越緊。
    《藥皇丹經》在懷裏燙得幾乎要燒穿衣襟,殘篇上的紋路像活了似的,順著我的經脈往指尖竄——這是係統任務觸發時才會有的灼燒感。
    \"師兄?\"周青攥著丹藥的手微微發抖,丹火在他掌心明明滅滅,映得他眼尾泛紅,\"你想......\"
    \"丹堂底下埋著噬天陣眼。\"我捏緊懷裏的經卷,指甲幾乎掐進肉裏,\"之前雷劫劈塌丹爐時,那老東西往陣眼裏摻了幽冥毒火。\"我瞥向縮在廢墟角落的丹堂長老——他此刻正抱著燒焦的丹鼎發抖,臉上的嫉妒早被恐懼衝得幹幹淨淨,\"他偷偷改了丹方引動雷劫,不單是為了毀你的名聲,是有人教他用丹火養陣眼。\"
    周青的丹火突然暴漲三寸,那縷幽冥殘魂在火裏發出尖嘯:\"你敢動這顆丹!
    你師弟的命——\"
    \"住嘴。\"我打斷它,視線落在周青腰間那串褪色的藥鈴上。
    三個月前他被丹堂刁難時,也是這串鈴鐺陪著他在寒夜裏守丹爐,\"這丹該救的,從來不是什麽活死人肉白骨的傳奇。\"
    我深吸一口氣,抬手將九轉涅盤丹拋向丹堂廢墟。
    丹藥劃破空氣時帶起一道虹光,丹香瞬間炸開來,像一壇陳了千年的桂花釀,混著焦糊味直往人肺裏鑽。
    最先有動靜的是離廢墟最近的小藥童——他原本趴在斷牆上,半邊臉都被雷火燒得焦黑,此刻突然嗆了聲,手指動了動,接著整個人抖得像篩糠,\"哇\"地吐出一口黑血,渾濁的眼珠慢慢轉起來。
    \"小、小安?\"有個女修踉蹌著撲過去,她的右臂齊肘而斷,傷口還在滲黑血,可此刻她盯著小藥童睜開的眼睛,臉上的淚砸在焦土上,\"你醒了?
    你真的醒了?\"
    小藥童張了張嘴,啞著嗓子喊\"師姐\",聲音輕得像片羽毛,卻讓整片廢墟都震了震。
    接著是左邊的雜役老張,他被房梁壓斷了腿,此刻正撐著斷木坐起來,腿骨\"哢\"地一聲歸了位;再是丹堂裏被雷火劈得隻剩半口氣的外門弟子,一個接一個咳著坐起,焦黑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落,露出底下完好的新肉。
    \"這......這是藥皇之力?\"不知誰顫著聲說了句。
    我望著那些重新亮起的眼神,喉嚨發緊。
    三個月前我剛穿越時,在丹堂外見過同樣的眼神——那時他們被克扣丹藥,傷口爛得生蛆,卻連哭都不敢出聲。
    現在他們互相攙扶著站起來,有人摸向腰間的藥鋤,有人撿起地上的丹杵,目光裏有我從未見過的光。
    \"師兄。\"周青的聲音突然低下來。
    我轉頭,看見他額角的汗已經浸透了衣領,丹火在他掌心凝成一朵青蓮,幽冥殘魂被燒得隻剩半截透明的影子,正瘋狂地撞著丹火的壁壘,\"它在喊我的前世名。\"
    \"藥皇?\"我皺眉。
    周青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他的瞳孔裏浮起細碎的丹紋,像把碎星子揉進了墨裏:\"三百年前,幽冥教主屠我丹城時,我最後用本命丹火焚了他的魂。\"他屈指一彈,丹火裹著殘魂往丹田鑽去,\"他在我輪回時種下毒咒,就是等我記起這些......\"
    \"不可能!
    你隻是個廢物煉丹師!\"殘魂突然尖嘯,\"你連築基都過不去,憑什麽......\"
    \"憑我是藥皇。\"周青的聲音像塊淬了冰的鐵,\"你該慶幸我現在需要留著你——等我找到幽冥教的老巢,再用九轉丹火慢慢燒你三百年。\"
    最後那抹青影\"滋啦\"一聲沒入他丹田,丹火\"咻\"地縮回指尖。
    周青踉蹌兩步,我趕緊扶住他,卻觸到他後背一片冷汗。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笑了:\"原來當年我煉丹時,就是這樣的感覺......\"
    \"咳!林寒!\"
    刺耳的破空聲突然從頭頂炸響。
    我抬頭,正看見李慕白握著問心劍往下劈,劍尖卻在發抖——他腰間的幽冥玉牌裂了道縫,滲出縷縷黑氣,\"你以為毀了陣眼就能贏?
    我早讓人去通知......\"
    \"通知誰?\"我反手扣住他手腕,能摸到他脈搏跳得像擂鼓,\"你布噬天陣引雷劫,是想借雷火煉幽冥丹,對吧?\"我盯著他發白的唇,\"可你沒算到周青的丹火能破幽冥咒,更沒算到九轉涅盤丹會救醒丹堂所有人——他們現在可都記著,是誰在雷劫時躲在結界裏看戲。\"
    李慕白的臉色瞬間煞白。
    他猛地抽回手,問心劍\"當啷\"掉在地上。
    我看著他一步步往後退,靴底碾碎了幾瓣被丹香催開的野花:\"你、你不能殺我......我是......\"
    \"你是什麽?\"我撿起問心劍,劍刃映出他扭曲的臉,\"外門大比第一?
    長老座下的關門弟子?\"我用劍尖挑起他腰間的幽冥玉牌,\"還是幽冥教養在青雲宗的一條狗?\"
    他突然轉身就跑,發帶被風扯散,黑發糊了一臉。
    我沒追,隻是望著他背影皺起眉——他腳邊的野草突然纏上他的腳踝,像有雙無形的手在拽。
    更遠處,丹堂廢墟裏飄起幾縷淡青煙霧,慢悠悠往他方向飄去。
    \"師兄?\"周青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丹火在他掌心又跳了跳,\"那是......\"
    \"不知道。\"我摸了摸懷裏的《藥皇丹經》,殘篇上的紋路還在發燙,\"但我知道,有些債,該清了。\"
    李慕白的靴子剛碾過第三朵野花,腳踝突然被什麽東西纏住了。
    他踉蹌著栽倒在地,發間金飾滾進焦土裏,露出後頸一道青黑的咒紋——那紋路我再熟悉不過,是幽冥教專用來標記活祭品的\"鎖魂釘\"。
    \"誰?!\"他撐著斷磚爬起來,聲音裏帶著破音。
    風掀起他的廣袖,我看見他手腕內側浮起半枚骷髏印記,正隨著喘息一明一暗。
    \"是我啊,小白。\"
    沙啞的嗓音從他喉嚨裏擠出來,尾音像生鏽的刀片刮過瓷碗。
    李慕白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手指死死摳住自己的咽喉,指節泛白如骨:\"你...你不是被周青燒了?\"
    \"殘魂分一縷,夠活三百年。\"那聲音笑起來,帶著幾分癲狂的甜膩,\"你以為你躲在結界裏看戲時,我沒往你丹田裏種咒?\"骷髏印記突然暴漲三寸,順著他手臂爬上脖頸,\"小美人兒,現在換你當宿主了。\"
    李慕白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抽搐。
    他先是拚命搖頭,發梢掃過焦土時沾了血漬;接著又猛地捂住嘴,指縫間溢出細碎的嗚咽,像極了被掐住脖子的幼獸。
    最後他突然直起腰,脊背挺得像根標槍,原本清亮的眼瞳被黑霧染成渾濁的灰:\"林寒,你以為破了陣眼就能高枕無憂?\"
    他的聲音裏混著兩種音調,一個是他自己的,帶著哭腔;另一個陰惻惻的,像從地底下冒出來的:\"幽冥教在青雲宗埋了七處陣眼,這才第一個。
    等雷火煉完第七爐——\"
    \"師兄!\"周青突然拽住我的衣袖。
    他的丹火在掌心凝成小火球,映得他眼底一片灼亮,\"我能燒了這殘魂!
    現在!\"
    我按住他要抬的手。
    李慕白此刻的狀態太詭異——他的丹田處有若隱若現的紅光,那是幽冥咒在反噬宿主。
    如果現在動手,殘魂說不定會狗急跳牆,直接引爆李慕白的元嬰。
    \"別急。\"我壓低聲音,視線始終鎖在李慕白身上。
    他的右手正悄悄往腰間摸,那裏掛著塊半透明的玉牌,是之前被我挑起來的幽冥玉牌。
    玉牌表麵的裂紋裏滲出黑血,滴在地上滋滋冒煙。
    \"你想通知幽冥教的人?\"我冷笑一聲,故意提高音量,\"可惜丹堂的弟子都醒了。
    剛才小安還說,要把你躲在結界裏的事告訴執法堂。\"
    李慕白的喉結動了動。
    他突然鬆開摸玉牌的手,倒退兩步,臉上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林師兄說笑了,我...我剛才被雷劫嚇糊塗了。\"他轉身時腳步虛浮,卻刻意走得很慢,像怕踩碎什麽似的,\"我、我這就去請長老來收拾殘局。\"
    他經過我身邊時,我聞到一股腐肉混著沉水香的怪味。
    這味道我在三個月前的亂葬崗聞過——當時我跟著周青采藥,撞見幽冥教的人在煉屍。
    \"他不對勁。\"周青在我耳邊輕聲道,\"那殘魂沒完全控製他,剛才他摸玉牌時,指尖在抖。\"
    我盯著李慕白逐漸消失在斷牆後的背影,喉嚨裏像塞了團浸了醋的棉花。
    係統任務的灼燒感還在《藥皇丹經》裏翻湧,這次不是觸發新任務,倒像是經卷在提醒我什麽。
    \"他身上有幽冥教的追蹤標記。\"我摸出塊沾了丹香的帕子,擦了擦剛才碰過李慕白手腕的指尖,\"剛才那聲"小白",是幽冥教主對親衛的稱呼。\"
    周青的丹火\"啪\"地滅了。
    他望著李慕白離去的方向,眉峰皺成個\"川\"字:\"三百年前幽冥教屠丹城時,親衛團每人都有這樣的標記。\"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師兄,我好像記起...當年帶隊的親衛首領,也叫李慕白。\"
    暮色漫上丹堂斷牆,將焦土染成深褐。
    遠處傳來小安的聲音,他正扶著斷臂師姐往藥廬走,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像兩株在廢墟裏抽芽的草。
    \"所以這不是巧合。\"我望著他們的背影,喉嚨突然有些發緊,\"李慕白是輪回者,還是幽冥教故意讓他頂著這個名字?\"
    周青沒有說話。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腹還留著煉丹時的丹繭。
    三百年前的記憶湧上來時,他說自己能聞到丹城焚城時的焦香,能聽見百姓喊\"藥皇救命\"的哭號。
    現在他的指節微微發顫,像在克製某種衝動。
    \"師兄。\"他突然轉身,丹紋在瞳孔裏明滅,\"我想去查幽冥教的老巢。\"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種破釜沉舟的狠勁,\"當年我護不住丹城,現在...我要燒了他們的老巢。\"
    我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
    他發間還沾著丹火的餘溫,像團永遠不會熄滅的小太陽。
    三個月前他還是個被丹堂排擠的外門弟子,現在卻能捏著丹火說要燒了幽冥教——這大概就是係統說的\"簽到改變命運\"吧。
    \"先不急。\"我指了指東邊天際,那裏已經泛起魚肚白,\"今晚丹堂的弟子都醒了,他們明天會去執法堂作證。
    李慕白的把柄,我們先攥在手裏。\"我摸了摸懷裏發燙的《藥皇丹經》,殘篇上的紋路突然連成個丹爐的形狀,\"係統今天的簽到獎勵是《幽冥毒經》殘卷,我猜...是時候去查查李慕白的丹田了。\"
    周青突然笑了。
    他的笑不像從前那樣毒舌,倒像三月裏化開的春水:\"師兄,你說...如果三百年前我就有你這樣的腦子,丹城是不是就不會...\"
    \"沒有如果。\"我打斷他,望著天邊即將升起的紅日,\"現在的你,比三百年前更厲害。\"
    他沒再說話。
    我們就這麽並肩站著,聽著丹堂廢墟裏傳來細碎的響動——是小安在撿藥鋤,是老張在修丹架,是斷臂師姐在給受傷的藥童喂水。
    這些聲音混在一起,像首破破爛爛卻格外響亮的歌。
    \"師兄。\"周青突然輕聲問,\"你覺得...命運真的可以改寫嗎?\"
    我望著東邊越來越亮的天色,想起三個月前剛穿越時,我蹲在丹堂外的泥地裏,看著弟子們被克扣丹藥,傷口爛得生蛆。
    那時我以為自己隻是個普通的穿越者,帶著係統混日子就行。
    可現在,我摸著懷裏的《藥皇丹經》,感受著丹堂裏重新亮起的生機,突然明白:
    所謂命運,從來不是刻在天上的碑。
    \"隻要你我還在,\"我轉頭看向他,晨光已經爬上他的眉梢,\"就沒有改不了的命運。\"
    遠處傳來晨鍾。
    我和周青對視一眼,同時轉身往藥廬走。
    身後的丹堂廢墟裏,不知誰哼起了首不成調的山歌。
    那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多的人跟著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