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仇恨指引魔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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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僅僅隻是在下的猜測——”
    沈煜惡狠狠地瞪他一眼,“那她人呢?她現在在哪兒?”
    “她還沒回來。或許已經在路上了。”
    鹿括紅色的豎瞳裏閃過一絲心虛,好巧不巧正好被沈煜給瞧見了。魔族向來陰險狡詐,這下,沈煜再不會相信他的話了。
    “我最後再說一遍!告訴我孫南宥的下落——否則,我便讓這紅蓮血脈今日斷絕於此!”
    眼見沈煜如此執著,鹿括終於展現出不耐煩。他眯起猩紅的眸子,盯著那滴落的血珠——血落在漆黑的地麵上,竟灼出細小的金色紋路,如業火般蔓延。
    “嘖,真麻煩,”他輕歎一聲,忽然低笑起來,“不過……沈煜,你當真以為,孫南宥落到今日這般地步,僅僅是因為魔族?”
    沈煜的劍鋒未動,但眼神微不可察地閃爍了一瞬。
    鹿括捕捉到這一瞬的動搖,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他緩緩踱步,鎖鏈在地麵拖出細碎的聲響,聲音卻輕柔如蠱惑的低語:
    “你可知道,你們那位高高在上的掌門,早就算到了我們的存在、早就知曉了孫氏將亡的未來?”
    沈煜的指節微微發白,劍鋒卻仍抵著心口:“……胡言亂語!”
    “我胡言亂語?”鹿括低笑,“你以為,一介散修,是如何在一眾撥雲塔弟子中脫穎而出,如今還能穩坐燁靈門派掌門之位的?你以為,靈宮的秘密就僅僅隻是你們所知曉的那些嗎?”
    “孫氏之所以被滅門,隻因為對仙門而言,孫家……不過是棄子。”
    沈煜的呼吸微微急促,腦海中不受控製地閃過那些仙門權貴冷漠的眼神,閃過掌門、仙師諱莫如深的態度,閃過這一路上仙門種種詭異的沉默……
    “沈煜,”鹿括的聲音忽然柔和下來,帶著幾分憐憫,“你們這些修行者拚死護著的仙門,可曾真正在意過你們?”
    沈煜開始有了動搖。鹿括抬手,黑霧凝聚成畫麵——
    靈宮之中,仙師容尋麵色凝重地對掌門說道:
    “掌門,如此說來,他果真有著一半的魔族血脈?”
    掌門明湫神情嚴肅,糾正道:“不隻是魔族血脈,那更是源自魔界皇族的紅蓮血脈。或許,他乃是這世間最後一位身負紅蓮血脈之人了。”
    “那我們是否還要能夠像過去那樣心安理得地將他留下,亦或是——將他除掉?”
    沈煜的瞳孔驟然收縮。
    劍鋒,微不可察地垂落了一寸。
    畫麵還在繼續,隻見掌門轉身看向靈宮之巔的靈珠。靈珠內畫麵瞬息萬變,直到這一刻沈煜才反應過來,那靈珠的實際作用其實並沒有那麽簡單。
    “門派養他這麽久,還沒真真切切拿到什麽成果。他對於仙門而言,尚且還有用。倘若有一日他當真背叛了仙門,到那時再除掉,也為時不晚。”
    “既然如此,也應派人盯著才是。”容尋接話道。
    明湫猶豫片刻,接著問:“你那位乖徒弟此時身處何方?”
    聞言,容尋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多時,在畫麵中,沈煜就見到了孟初的身影……
    鹿括的笑意更深,緩步走近:“你看,我們魔族至少坦蕩——要殺便殺,要戰便戰。可仙門呢?他們讓你去死,卻還要你感恩戴德。”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卻字字如針,刺入沈煜心底最深的疑慮:“沈煜,你真的……還要為他們賣命嗎?”
    沈煜的劍尖終於緩緩垂下。
    他的眼神恍惚了一瞬,像是疲憊至極的旅人,終於見到了深淵邊緣的一縷光——哪怕那光是虛假的,是致命的,他也忍不住想靠近。
    鹿括滿意地看著他的動搖,伸手輕輕按在他的肩上,聲音如惡魔的耳語:
    “加入我們,你才能拯救你想救的人……還能讓那些虛偽之人,付出代價。我記得,你的父親、沈家的家主似乎也是一位偽君子。”
    沈煜的指尖微微顫抖。
    ——他的防線,正在一點一點崩塌。
    鹿括將隱藏在身後的第三隻手收回——從最開始這隻手就在不斷釋放出能夠蠱惑人心的紫氣,紫氣越飄越遠,顏色也越發淡化,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人體。
    沈煜正是吸入了這種氣體才會表現異常。
    就在沈煜心神動搖的刹那,鹿括的指尖突然泛起一抹詭譎的暗紫色光芒。隨之鮮紅的瞳孔散發異光,他唇角的笑意加深,指尖輕輕一勾——
    “讓我看看,你的執念究竟有多深……”
    說時遲那時快,沈煜的瞳孔驟然渙散,意識如墜深海。無數記憶碎片被強行扯出,在兩人之間的虛空中閃爍浮現——
    記憶的展現僅在一瞬之間,沈煜的一切秘密都被鹿括的那雙紅瞳盡收。現在,鹿括什麽都已經知曉了。計劃,又更近了一步……
    一個大活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拉進地底深淵,徹底消失。這一幕給孟初留下了極大的衝擊。
    觸手鬼影在魔族都隻能算作是低等級的生物,即便不是最低,但它們也是不該有自主意識的。既然不存在自主意識,它們又怎麽會精準地選中一個仙階最高之人拉下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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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心的不安愈發強烈,孟初抱緊懷中被這毒霧汙染的瀧焰,此刻她再也顧不得其他,急忙打開霍祺巫給的錦囊。待將遇見危險的信號釋放後,她便抬手召來月溯,在這片看不見天日的穀底禦劍馳行。
    靈力的運用恰似她的預想,喚醒了一路沉睡的魔影。
    孟初的指尖發顫,幾乎遇見的每一個魔影都來阻攔。麵對大大小小的來自不同等級不同方向的幹擾,孟初咬緊牙關,將昏昏沉沉的瀧焰放置在自己的脖子上環繞幾圈,空出的雙手即刻結印做法。
    隻聽“哐——”一聲,陣法結界將一切魔氣阻擋在外。
    月溯劍感應到孟初更多的靈力湧入,發出清越的嗡鳴。劍光乍起,她如一道銀色的流星,刺破濃稠的黑暗。
    可靈力波動的刹那——
    整片穀底蘇醒了。
    “嘶啦——”
    地麵龜裂,無數蒼白的手臂破土而出,指尖滴落腐液;岩壁上睜開密密麻麻的赤紅眼瞳,視線如附骨之疽般追隨著她;頭頂的毒霧翻湧凝聚,竟化作一張巨口,衝她吞噬而下!
    “滾開!”
    孟初一掌推去,最前方的魔影被攔腰斬斷,發出嬰兒啼哭般的慘叫。可更多的黑影從四麵八方湧來,懸浮在空中的黑影沒有實體,且在毒霧的掩護下,孟初沒有辦法辨別出他們準確的位置。
    瀧焰在她肩上痛苦地呻吟了一聲,魔毒正在侵蝕他的經脈。
    孟初的心髒狂跳,靈力瘋狂灌入月溯,劍速再快三分!
    突然——
    “砰!”
    一道黑影重重撞上她的護體靈氣,震得她喉間腥甜。高處毒霧壓得更甚,孟初迫不得已回到地麵,至少這裏的魔影都是實體。
    身後自霧中現身一個高大黑影,一下又一下不知疲倦地撞擊著她的結界。孟初回頭一看,瞳孔驟縮——那竟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銀白色盔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餘國的國徽就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這件衣服上。
    再抬眼對上那人的麵孔,雖然已經被挖掉了眼睛和舌頭,恰有幾分麵熟,孟初想起來了,那是在陸陽城時曾給他們遞過烤熟玉米的老兵!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孟初來不及細想,斜刺裏又竄出三隻大小不一的魔影, 落在結界的正上方,二十四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結界內的孟初,仿佛對這個獵物已經是勢在必得了。
    孟初手中的動作不停變化,結界瞬間散發耀眼的藍色光芒,炙熱的光將踩在結界上的三隻魔影刹那間燒成灰燼,連他們的哀嚎聲也隻存在短暫的片刻。
    然而就是孟初沒有忍心除掉的人族傀儡,卻在這時候出現更多。他們似乎是篤定了孟初不敢輕易對自己動手,越來越多的傀儡出現,他們用自己的身體一遍又一遍地撞擊著堅不可摧的屏障,直至皮肉綻開、頭骨破碎,裏麵的蠱蟲爬出表麵,仍舊在啃噬著傀儡們的皮肉。
    孟初被驚得後退,此刻她分辨不清這些傀儡究竟是真的餘國將士死後的軀體,還是僅僅用泥土捏造出來的假人。
    簡單掃視一圈,孟初發現這裏麵幾乎都是年過半百的老兵,很少有見到年輕的麵孔。為了能夠盡快找到沈煜和孫南宥,孟初還是做出了決定——
    一個巨大的陣法以她為中心在腳底展開,一道巨大衝擊波出現,將在場所有傀儡包括躲藏在傀儡身後的魔影也都一同殲滅。
    淡藍色的靈力在絕境中徹底爆發,月溯劍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銀光。她雙手握劍,以全身之力斬出一道環形劍氣——
    “轟——!!!”
    銀光炸裂的瞬間,整個穀底劇烈震顫!
    劍氣所過之處,魔影哀嚎著灰飛煙滅,而更可怕的是,四周本就脆弱的石壁開始崩裂。巨大的裂縫如蛛網般蔓延,碎石簌簌墜落,轉眼間便發展成山崩之勢!
    好在這也在孟初的意料之中,碎石到達之前,孟初的結界更快一步展開,替她和瀧焰守住了自己的平安。
    此刻,頭頂的岩層已經開始大麵積坍塌,磨盤大的巨石轟然砸落!
    “砰!”
    巨石過後,塵土連綿不斷。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才終於恢複平靜。
    孟初閃現來到坍塌後的表麵,正打算繼續前行。
    可腳下不同尋常的屍體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些傀儡當中,居然還有一位姑娘嗎?這傀儡的衣著打扮明顯與那群將士打扮的傀儡不同,方才她怎麽就沒有發現?
    孟初這樣想著,好奇心迫使她將壓在屍體身上的幾塊巨石移開——臉部已經被砸得麵目全非,根本沒有辦法分辨。
    但看著對方的身形,孟初莫名有種熟悉感……
    遠方又一聲爆破將孟初拉回現實,一想到現在的情形緊迫,孟初就不敢有過多停留。她再次禦劍飛起,朝著前方穀口唯一的光亮衝去——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仙門之地。清冷的晨光灑在靈宮主殿的白玉階上,寒書謠獨自立於眾仙師麵前,雪白的衣袍纖塵不染,仿佛與這滿殿的肅殺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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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尋仙師拍案而起,茶盞在案幾上震出清脆的聲響:“寒書謠!他們擅自闖入魔界,你作為領隊師姐,為何不隨行?又為何不全力阻攔?!”
    殿內頓時寂靜,眾仙師神色各異。
    寒書謠緩緩抬眸,眼底如終年不化的寒潭:“師伯,我已勸阻過。”她的聲音平靜得近乎冷漠,“他們執意送死,與我何幹?”
    “你——”容尋怒極,“那是你同門師弟師妹!”
    寒書謠一番話不僅是惹惱了容尋,前往魔界的五人有誰不是自家師尊精心培養出來的弟子?她這麽說不正是表明了自己並不把仙師們放在眼裏。
    寒書謠唇角微揚,卻無半分笑意,“我將他們視作同伴,他們可曾當我是同門?”
    “且仙師所言有誤,我並非是沒有阻攔。他們既然不聽我勸阻,我又何必舔著臉上前?”
    殿內眾仙師一時語塞。
    直到這一刻,掌門明湫終於開口:“寒書謠,你修無情道,但終究是仙門弟子。” 明湫一如既往點到為止。
    寒書謠垂眸,長睫掩去眼底情緒,她沉默良久,抬頭回答,眼睛卻是在與自己的師尊相楠對視:“弟子明白。”師徒二人短暫交換過眼神,寒書謠即刻又將目光移開,“他們若死,我自會去收屍。”
    她的語氣決絕,卻帶有一分賭氣的成分在裏麵。話音落下,寒書謠轉身離去,全然不顧身後一眾仙師的指責,背影孤絕如懸崖上的雪鬆。
    “這就是你教的好徒弟?”容尋眼神冷淡瞥了右邊的相楠一眼,相楠卻置若罔聞,視線從未離開過自己手裏細細摩挲著的茶杯。
    晏逍更是舍不得自己花費大量精力培養出來的沈煜,一直喋喋不休地說道,聲音吵得相楠耳朵疼。全場也就隻有塵蒔悄無聲息地離席。
    待將茶一飲而盡後,相楠才終於願意做出回複:“若是諸位師兄師姐們心中不舍,那便自己去啊!為難一個不足三百歲的孩子做甚?”
    相楠的聲音一向洪亮,此話一出,周圍便再也沒有了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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