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小巧精致的臉頰上是恬淡的笑容，那雙赤紅色的眸子在看到苟頭時，並沒有任何多餘的色彩，有的...隻是機械的詢問。
    “克拉拉...”
    希露瓦快走兩步，伸手抓住克拉拉的肩膀。
    “你怎麽會在這裏？”
    被搖晃個不停地克拉拉並沒有回應，依舊用那充滿笑容的可愛小臉對著眾人問道：
    “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的嗎？”
    “......”
    佩拉走到希露瓦身邊，將她的手從克拉拉身上拿開。
    “希露瓦，你冷靜點。你難道還沒看出，這個「克拉拉」有些奇怪嗎？”
    丹恒伸手輕點，一道水流穿過，直接將「克拉拉」提到空中。
    “你的能力還可以用？為什麽咱得不行？”
    三月七震驚。
    丹恒歎了口氣，解釋道：“我這是對於「水道」本質上的理解，雖說無法像本體一樣自由運用，但也不至於淪為普通人。”
    她走到女孩身前，將其轉了個身，撩開雪白發絲，露出脖頸。
    黑塔走到「克拉拉」身前，湊近仔細查看起來。
    「克拉拉」雪白脖頸之上，鐫刻著一道複雜咒文，即使博學如黑塔，也沒有見到過這種符文。
    但......
    黑塔：“這咒文，為什麽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丹恒若有所思的開口道：“我也感覺有些熟悉...”
    “黑塔女士，您還記不記得，此前找我商量的一個項目——「水道·身外化身」。”
    黑塔聞言，眉頭皺的更緊，她伸出手指在「克拉拉」雪白細膩的脖頸上輕點幾下，旋即咒文之上迅速亮起幾道符文。
    “真的很像...”
    “但是我的研究應該還沒有這麽成熟的地步，而且這具身體也應該是真實的...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丹恒將「克拉拉」放下，看向苟頭。
    “這件事...恐怕就隻能等以後才可以知道了，我們現在更應該弄清楚，這孩子究竟能幫我們什麽？”
    苟頭盯著「克拉拉」，心中思緒紛飛。
    這已經是他這段時間內見到的第五個克拉拉了。
    似乎每一次，他所見到的「克拉拉」都不一樣。
    “難不成，這孩子也和停雲一樣？有絲分裂了？”
    他蹲下身，語氣盡量和藹的問道：
    “「克拉拉」，你能幫我做些什麽？”
    聽到這個問題的「克拉拉」終於有了反應，她抬起小手，對著空氣一拉。
    旋即一道麵板出現在眾人身前。
    [請進行交易]
    [食物無汙染）]
    [1.麵包「50信用點」]
    [2.水「10信用點」]
    [3.軍用幹糧「20信用點」]
    [4......]
    苟頭視線掃過這些選項，這些都是普通的食物，每一個後麵都帶著圖片，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麽特別。
    “這頁麵的構造和「係統」很像，而且還帶參考圖片，比係統人性化...”
    “不過...這個無汙染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樓下食堂的飯菜都有問題，是被汙染過的？”
    苟頭皺眉，繼續向下看去，臉色頓時就難看起來。
    [血肉]
    [1.眼睛「1000」信用點]
    [2.手臂「3100」信用點]
    [3.大腦「將級妖丹」]
    [4......]
    苟頭目光掃過那些不打碼恐怕都過不了審的圖片，在看著一旁女孩臉上恬靜的笑容，他長長吐出一口氣。
    “......”
    他手指快速劃過這個頁麵——
    [情報]
    [請直接向「交易員」提問，「交易員」會根據情報價值收取費用。]
    [請注意：]
    [1「交易員」並非全知，若遇到無法回答的問題，將不收取費用。]
    [2若支付不起費用，「交易員」將收取一定的「等價物」作為補償。]
    三月七恍然。
    “看來，謝爾那就是從這裏知道深夜食堂的隱藏規則，和努爾曼的情報的...”
    佩拉上前兩步，對著克拉拉問道：
    “克拉拉，我的家人還有玲寶，他們還活著嗎？”
    「克拉拉」目光注視著佩拉，停頓了片刻，旋即緩緩說道：
    “已統計完成，「佩拉格婭?謝爾蓋耶夫娜」屬謝爾蓋耶夫娜家族，其父母生死不明，無法確認，遇害幾率78。”
    “「玲寶」已更正為「玲可·朗道」，朗道家年齡最小的女孩，貝洛伯格首屈一指的極地探險家。”
    “現生死不明，最後出現的地點為「貝洛伯格曆史文化博物館」，遇害幾率80”
    這兩條信息一出，佩拉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希露瓦聽到玲可的遇害概率接近80，身上力氣頓時就像是被抽取了一大半，如果不是星眼疾手快將其扶住，恐怕連站都站不住。
    “那...”
    “傑帕德呢？”
    「克拉拉」聞言，又在原地愣了片刻。
    “「傑帕德」更正為「傑帕德?朗道」，銀鬃鐵衛戍衛官，出身於血脈高貴的朗道家族。”
    “最後出現地點——「鐵衛禁區」，當前狀態「▇存▇活」。”
    希露瓦聞言長長鬆了口氣，但苟頭的眉頭卻緊緊皺了起來。
    這種被刻意模糊的聲音，他都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了，每一次出現都沒有什麽好事。
    但看著希露瓦的神情，苟頭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他擔心...如果知道兩個最重要的家人都很可能遇害，希露瓦會崩潰。
    “......”
    見幾人都已經問完，苟頭看向克拉拉，一字一句的問道：
    “克拉拉，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
    「克拉拉」這次沉默了好久，直到苟頭忍不住想要重複提問的時候，才緩緩開口道：
    “無法理解該問題。”
    “正在嚐試重構...正在審視當前提問者的身體特征...正在窺視其本質......”
    “......”
    「克拉拉」依舊如之前回答其他的問題一樣沉默片刻，但苟頭卻發現，女孩的眼眸在一瞬間回複了神采。
    可還沒等他說話，就聽到克拉拉大聲說道：
    “騙子，「克拉拉」不想回答騙子的這個問題。”
    說完。
    「克拉拉」很快就恢複了之前那機械木訥的樣子。
    苟頭無奈。
    雖說被克拉拉罵，但他心中有一種直覺...
    自己，似乎真的虧欠這孩子。
    “......”
    “邊去，我來問。”
    察覺到苟頭的尷尬，黑塔將他推到一邊。
    “現在，回答我。”
    “這個酒店的真相，是什麽？”
    「克拉拉」聞言，赤紅的眼睛突然迸發出光芒，機械的開口道：
    “檢測到標準提示詞，正在啟動應對預案。”
    “正在檢測語氣...”
    “語氣驗證成功。”
    “正在檢測麵容...”
    “莫名「? ? ?」化，有所誤差...”
    “麵容驗證成功，相似度94”
    “人物驗證成功，黑塔女士，「克拉拉」將無條件回答您的問題。”
    ...
    三月七震驚。
    “這是什麽情況？「克拉拉」成你黑塔小人了？？？”
    眾人無不震驚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心中想著的無不是——
    有黑塔在，這次的危機很快就要結束了。
    但...
    隻有黑塔和苟頭臉上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沒有放鬆的意思。
    “......”
    “回答我的問題，「克拉拉」。”
    黑塔並沒有對「克拉拉」剛剛的話產生多大的反應，反而更多了幾分警惕。
    她可不相信什麽童話故事，也不相信什麽爽文劇情。
    就算真的按她猜想的，眼前的克拉拉就是自己未來留下的一些手段，也絕對不可能這麽輕易的暴露出來。
    那個來自未來的「黑塔小人」可是藏在青龍遺跡的最深處，就連天道都無法觸及的地方，才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輪回。
    眼前的「克拉拉」怎麽看也無法做到，也不可能做得到。
    「克拉拉」緩緩點頭，神色一如既往的帶著幾分笑意，頗有些詭異。
    “建築名稱：「歌德大酒店」。”
    “實驗項目：「對敘事化描點001」”
    「克拉拉」說完，目光呆滯的看著黑塔，似乎正在等待下一個指令。
    黑塔的眉頭卻越來越緊，伸手將苟頭拽過來。
    “「對敘事化描點001」...這個名字，的確是我起名的風格。”
    “你覺得，這個「克拉拉」的話有多少可信度？”
    苟頭攤手。
    “我怎麽知道...”
    “更何況，比起這些，我更想要知道，如何才能掌控這個酒店。”
    “畢竟我們要是想要將歌德大酒店變成安全屋，就必須要將所有規則都調查出來，有必要...還要將其抹除，來確保酒店的安全。”
    聽到苟頭的話，「克拉拉」機械的開口道：
    “正在理解需求...”
    “已更正問題為「規則的本質」。”
    “酒店所有規則均來自兩方。”
    “其一，身為酒店管理者的「克拉拉」。”
    “其二，酒店管理層「▇已被汙染」。”
    黑塔皺眉。
    “酒店管理者，為什麽是克拉拉？老歌德現在隻是個前台了嗎？”
    “......”
    克拉拉沒有反應。
    苟頭思考片刻後，開口道：
    “那我換個問題...”
    “在一開始，這個酒店的規則，是否與現在有很大的差別？”
    「克拉拉」：“是的。”
    苟頭：“以人類角度而言，在酒店規則剛剛製定的時候，是否更為人性，更具有保護能力？”
    「克拉拉」：“是的。”
    苟頭：“是奈亞拉托提普強行用「敘事」的能力汙染了這裏？”
    「克拉拉」“▇...”
    苟頭皺眉：“那我換一種問法，是詭異修改汙染了這裏的規則，所以才導致了今天的局麵？”
    「克拉拉」：“是的。”
    丹恒聞言立刻問道：“被汙染的規則如何取消？”
    「克拉拉」：“正在理解中...”
    “解答：抹殺「所對應」的「管理層」，其製定下的「規則」將自動失效。”
    苟頭：“將所有「管理層」領導的名字告訴我，還有他們現在的「種族」和管理的區域。”
    「克拉拉」：“人員名單統計中...”
    “前廳部經理，「赫夫曼」。現種族「石像鬼」。”
    【名稱：石像鬼】
    【簡介：石像鬼，又被稱之為滴水嘴獸。滴水嘴獸被當作邪惡的象征，其整體是由岩石構成，力大無窮且防禦力極高，善於傳遞信息。】
    “客房部經理，瓦基裏，現種族「吸血鬼」。”
    【名稱：吸血鬼】
    【簡介：傳統意義上的血族，沒有物理上的進食需求，偏愛肉食，沒有睡眠的需求，在吸血過多時，將變成血魔】
    “餐飲部經理，努爾曼，現種族「食屍鬼」。”
    “財務部經理，伊芙威爾，現種族「巴蛇」”
    【名稱：巴蛇】
    【簡介：《山海經·海內經》記載——西南有巴國，又有朱卷之國，有黑蛇，青首，食象，性貪婪。
    其青首黑身或五彩斑斕，體巨可吞象。】
    “保安部經理，霍利韋爾，現種族「夜魔」”
    “......”
    苟頭認真聽著，他將這些自己放棄做人的家夥的名字全部記在心中。
    而一旁布洛妮婭的臉色卻難看的嚇人。
    她拳頭握的很緊，幾乎要嵌進肉裏，眸子裏的憤怒幾乎要噴湧出來。
    剛剛「克拉拉」說出的名字她全部都知道！
    赫夫曼、瓦基裏、伊芙威爾、霍利韋爾...包括努爾曼，這也全是曾經貝洛伯格的貴族，也是她多次任用的大臣。
    她原本認為，即使自己不在貝洛伯格，這些人也至少會履行貴族的使命，堅守貴族的驕傲和底線。
    但...
    她終究是小瞧了人性。
    在這末日之下，在強大的超凡力量麵前，在唾手可得的漫長生命之前...
    曾經的驕傲，攢下的金錢，還有那最不堪一擊的所謂人性，實在是太過脆弱。
    他們...
    最終還是倒向了人類的對立麵，成為了令人唾棄的人奸。
    而貝洛伯格變成如今這副樣子，這些家夥也多半沒少在私下出力。
    “一群渣滓！”
    希兒氣的咬牙切齒，但看到布洛妮婭慘白的臉色，最終也隻是罵了一句，便不再說什麽。
    苟頭並未對此有多少意外，隻是說道：
    “看來...是時候該清理門戶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