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塔的電磁屏障在林夏腕表胚胎接觸瞬間泛起漣漪狀波紋，那些本該致命的電流卻在她皮膚表麵遊走出青銅色卦象。改裝警棍頂端爆出三寸青芒，劈開最後一道合金門時，林夏聽見懷表胚胎發出類似嬰兒初啼的嗡鳴。
    三百平米的空間裏沒有預期中的服務器機組，七根碗口粗的青銅導管呈北鬥狀排列，末端匯聚在中央懸浮的人形上。林夏的配槍當啷落地——那個被導管貫穿胸腔的身影穿著父親三年前失蹤時的藏藍警服，半透明化的麵龐還能看出昔日硬朗的輪廓。導管表麵密布的未濟卦紋路正隨著靈氣輸送明滅閃爍，像某種殘酷的生命維持係統。
    "爸..."林夏的聲帶突然結晶化，喉間溢出的血珠在落地前就被導管吸收。警棍上的卦象突然與最左側導管共振，父親的眼瞼劇烈顫動起來，半液態化的右手竟緩緩抬起。無數記憶碎片順著導管湧入林夏腦海：三年前的雨夜，父親在變電站發現外賣員屍體後頸的青銅紋路；警用內網裏標記為"電網維護"的異常能耗數據；最後定格在周玄將青銅扳指按在父親太陽穴的畫麵。
    導管突然劇烈收縮，林振業半透明的軀體被扯向裝置底部。林夏撲上去抓住父親隻剩骨架的左手，觸到的卻是冰涼的青銅溶液。"芯片...離卦..."父親殘存的聲帶振動著擠出幾個音節，一根導管突然刺穿他的脊椎，從裂口處彈射出拇指蓋大小的青銅薄片。
    林夏用牙齒咬住飛來的芯片，右手警棍狠狠砸向主控台。整座過濾裝置發出齒輪卡死的呻吟，七百二十塊隱藏麵板同時彈開，露出裏麵浸泡在淡藍色溶液中的克隆體。每個培養艙標注的dna編號都與父親警徽上的數字一致，他們後頸凸起的靈根組織正通過導管與警局地下的青銅鼎相連。
    芯片嵌入腕表胚胎的瞬間，林夏視網膜上炸開無數數據流。那些所謂淨化靈氣的藍色光束，在量子視野下顯露出真實形態——每道光束都由成千上萬條人類神經信號編織而成，喜悅、憤怒、悲傷...所有情感數據都在導管內被碾碎重組，最終匯入青銅鼎基底化為冰冷的能量。第七塔外牆突然剝落，露出外層密密麻麻的神經接駁端子，那些連接著全城外賣員後頸的線路，此刻正隨著鼎紋閃爍輸送著被提煉的靈氣。
    "記憶過濾器..."林夏突然明白父親當年發現的真相。周玄根本不是在清除記憶，而是將人類意識分解重組，用情感數據喂養青銅鼎。腕表胚胎突然投射出蘇白的實時影像——女法醫正用解剖刀在左臂刻下與父親脊椎裂紋完全一致的未濟卦，鮮血懸浮成的圖案與導管紋路完美重合。
    塔頂降下的青銅雨在觸及林夏睫毛時突然靜止，每滴液體都映出同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那個在陸沉判官筆記憶裏出現過的戴青銅扳指男子，此刻正在某個昏暗空間輸入基因圖譜。胚胎發出尖銳警報，投射出的全息畫麵顯示警局地下三層的青銅鼎耳處，赫然亮起與男子扳指相同的旋轉紋路。
    克隆培養艙突然集體開啟，七百二十具軀體在導管牽引下組成立體卦象。林夏的改裝警棍不受控製地飛向卦象中心，結晶化的棍身與懸浮的青銅溶液融合成三尺青鋒。劍鋒所指處，第七塔的地板如流沙般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豎井——井壁上鑲嵌的無數神經接駁艙裏，赫然是進入結晶化最終階段的陸沉。
    父親最後的意識波動通過腕表胚胎傳來，林夏終於聽懂那些斷續詞匯的含義。三年前父親並非被周玄捕獲，而是主動讓青銅扳指刺入太陽穴。所有外賣員後頸的靈根組織裏，都藏著父親意識的分裂體，這才是真正阻止煉鼎完成的最後保險。
    青銅雨突然加速墜落，在接觸地麵的瞬間凝固成卦象鎖鏈。林夏躍入豎井時，看見自己映在井壁上的倒影竟穿著三百年前的勁裝，而更深處傳來陸沉唐刀與冰晶鎖鏈碰撞的清越錚鳴。胚胎投影突然切換至警局外部視角——整個建築群的外牆正在剝落，露出內部層層嵌套的青銅鼎結構，那些看似現代建材的合金骨架，實則是用納米技術複刻的古老卦象凹槽。
    在墜入豎井深處的黑暗前，林夏最後瞥見第七塔頂的監控屏。蘇白的身影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三百個外賣員終端同時彈出的血紅訂單，每個屏幕上都跳動著相同的倒計時：11天23小時59分。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訂單背景裏都浮動著父親年輕時的證件照，照片上的他正做出與蘇晴幻象完全相同的噤聲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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