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尊敬的老人書房出來，心情都久久不能平靜。
    縈繞在耳邊的叮囑時刻在回想，有些恍惚的被工作人員引導到海子裏住宿處。兩人依然相顧無言。
    “你們是初升的太陽……。”
    “敵人都是紙老虎……。”
    “不要怕犯錯誤，我們就是你們堅強的後盾……。”
    良久，蔡曉光才從椅子上起身，走到還在發呆的周秉昆身邊，輕拍了他的肩頭，眼睛中閃爍著淚光“我都不知怎麽進去和出來的”
    蔡曉光傻樂著，“當我看到他老人家時，我心跳在加速，身體還有些顫抖，特別接過那根香煙……，我都感動得熱淚盈眶。”
    “是啊，在和他老人家握手，交談時，我真切感受被重視，被關懷，被認可，現在心裏滿是自豪和幸福”周秉昆回應著蔡曉光的語無倫次。
    “能近距離與他老人家接觸，交談，將是我人生中最珍貴，最難以忘懷的記憶，我決不辜負他的期望……”
    兩人眼中滿是興奮和鬥誌。
    第二天，海子裏，一間鋪著厚重綠呢台布的長方形會議室。
    天花板極高，垂掛著幾盞碩大的葵花形吊燈，光線明亮卻不刺眼，將室內映照得莊嚴肅穆。
    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茶水清香、高級卷煙的氣息，還有一種無聲的、沉甸甸的壓力。
    主席台上，居中坐著國防科工委主任秦衛東將軍，肩章上的將星在燈光下內斂而威嚴。
    他左側是國家計委主任李學農，麵容清臒，眼鏡後的目光銳利如掃描儀；右側是外交部長陳國華，神色沉靜，眉宇間帶著慣常的審慎。
    再兩側，是分管工業的王震副部長、農業的趙啟明部長、財政的錢家棟部長，以及幾位核心部委的一把手。
    周秉昆被安排在工業部王副部長身旁。他一身幹淨整潔、熨燙平整的深藍色中山裝，與周圍幾位首長筆挺的毛料製服形成微妙對比。
    他挺直脊背坐著，雙手平放在膝上，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手背上幾道凍裂後留下的深色疤痕清晰可見。
    台下，黑壓壓坐滿了各部門的主要幹部，無數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探究、審視、期待……如同無形的浪潮。
    中央辦公廳的張主任主持會議，聲音平穩有力“同誌們，今天召開這個重要會議，主題隻有一個聽取周秉昆同誌關於圖門江自由港建設及未來發展設想的全麵匯報。以及怎麽為將來計劃獻計獻策。下麵，請周秉昆同誌發言。”
    會議室裏落針可聞。周秉昆深吸一口氣，那氣息仿佛帶著西伯利亞冰原的寒意，他站起身，走到發言席前。
    燈光落在他瘦削但異常挺拔的身上，在他深陷的眼窩下方投下淡淡的陰影。昨天和老人家見麵後的興奮，化作無窮的動力和鬥誌。
    他翻開那份邊角磨損、浸染了油墨和凍土氣息的厚重匯報材料，紙張摩擦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開口，聲音帶著長途跋涉後的沙啞，卻異常沉穩，如同凍土下奔湧的暗流
    “各位首長，同誌們。我匯報自由港當前情況。”
    他略作停頓，目光掃過全場，仿佛要將那片遙遠凍土上的鐵火洪流帶到眾人眼前
    “我們北機廠在中央……援權下，與毛熊國簽訂了，從圖門江以北，雙子城以南，共二十萬平方公裏的，99年土地租約，”
    “在這片由以北機廠名義管理的土地上，和毛熊國泛亞公司，鷹醬國以斯圖貝克家族為首的六大產業資本進行強強聯合，創辦“圖門江自貿工業園區，到今天過去一年半，己取得如下成績。”
    “工業區方麵一萬平方公裏圍繞圖門江內河港和距圖門江出海口以北，四十公裏處的紮魯比諾港為輻射的自貿工業區已初步成型，在核心區已建成投產。
    入駐企業方麵，鷹醬國六大行業核心企業三百一十七家，包括伯利恒鋼鐵、美鋼聯加工中心、斯圖貝克汽車零部件總成、伯林頓聯合紡織集群、通用電子封裝廠等。
    毛熊國方麵，由其‘泛亞’公司主導的重型機械製造、特種金屬加工、能源配套等工廠二十一家。
    我方則以北機廠為龍頭，建築、機械、紡織、煤炭、鋼鐵等配套企業三十六家。”
    一個個行業名稱，一家家巨頭企業，從他口中吐出，不再是紙麵上的符號，而是化作了台下眾人腦海中轟鳴的廠房、流淌的生產線。
    “產業工人總數，”他加重了語氣，“七十三萬八千四百人。其中，我方組織輸送的待業知識青年、知青占比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台下響起一片輕微的吸氣聲。七十三萬！這個數字背後是七十三萬個家庭的生計，是城市街道上消失的長隊，是無數父母舒展的眉頭。
    計委主任李學農的筆尖在筆記本上飛快移動，鏡片反著光。
    “農業方麵，在自貿區以北，我們在廣闊遠東土地上，已建成大型建設兵團農場二十三個。”
    周秉昆的聲音如同鋼鐵的刻度，“實際開墾土地達九百七十八萬畝。
    主要種植小麥、水稻、玉米、大豆等主糧，甜菜、亞麻等經濟作物，
    以及保障供應的蔬菜、飼料作物。受限於機械化程度，目前主要依靠半機械化與人工作業相結合。”
    農業部長趙啟明微微頷首，眉頭卻並未完全舒展。千萬畝級別的開墾，在苦寒之地，這是何等艱巨的拓荒！
    “投入農業生產的知青及配套人員，總計七十萬人。”周秉昆繼續道。又一個沉甸甸的數字砸在會場。“但至少還缺六十萬種植人員和大量農業機械…。”
    “此外，整個自由港區，維持運轉的專職保安部隊兩萬一千人，他們刻苦訓練，現已是召之能戰，敢戰的軍事化部隊……。
    各類管理、服務及基礎建築人員，二十八萬七千人。”
    國防科工委秦衛東將軍的目光銳利起來，保安部隊的規模與構成，顯然是他關注的重點。
    “保衛部人還會擴張，今年至少擴充一倍…，希望軍委足夠槍…。”
    周秉昆翻過一頁，紙張發出清脆的聲響，他抬起頭，目光灼灼
    “經濟成果截止上月，自由港區累計為國家創造外匯收入，八億七千六百萬美元。今年預計至少翻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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