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你說……誰死了？”
    “噗通——”
    董姨雙眼猛地瞪大，眼珠子往上翻，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前傾，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
    她雙手死死地拄著手機，撐在冰冷的地麵上，額頭處的汗水不停地滴落在地麵。
    她艱難地抬起頭，望了望那片明媚得有些刺眼的藍天，看著那幾朵無邪的白雲，周圍的鳥語花香，一切都顯得那麽生機勃勃。
    唯獨耳邊的聲音是那麽冰冷。
    “現在的騷擾技術是越來越高超了……”董姨輕聲嘟囔著，試圖用這句看似輕鬆的話來掩飾內心的不安。
    “我女兒還有七天就結婚了，平白無故的怎麽會死！！！”她突然聲音提高，情緒有些失控。
    “假的，別想騙我，我可知道網上可多騙子了，我這就給你拉黑，對，我還要去警察局告你。”董姨麵容扭曲，雙手用力地拄著地麵，攥緊手裏的手機，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從她的眼角崩潰地流出：“我家，我家董瑤怎麽會死！！！啊！！！”
    她終究是騙不了自己，那殘酷的現實如同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
    一旁的路易整個愣在原地，仿佛被定身術定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董瑤姐......怎麽了？
    “董姨......你說董瑤姐怎麽了？”路易微微張開嘴巴，麵部有些僵硬地說道。
    董姨整個人和大蝦似的卷曲著腰，腦袋埋在雙腿上，雙手不斷地敲打著地麵，哭的歇斯底裏。
    聽到路易的話，董姨緩緩抬起頭，她聲音打顫：“小路，你董瑤姐她......死了。”
    “死了？”
    “好端端的，怎麽會......”路易說著，整個人沉默了下來，他的話音卡在喉嚨處無法發出。
    “是連環殺人案的那個凶手幹的吧。”路易的心底冒出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我感覺到了，你現在很憤怒呢，這股怒火是從未有過的濃度。”
    “真是美妙。”
    心頭的聲音此刻就像烈火之上澆灌油水，讓路易內心愈發燥熱。
    他大腦有些缺氧，整個人向後倒退一步，他緩緩捂住腦袋。
    關於記憶裏和董瑤的片段宛若走馬觀花一般浮現在眼前。
    “小路弟弟，給你糖吃。”
    “不準弄髒我的白裙子！！打死你。”
    “記得不準弄髒我的白裙子，小路弟弟，給你糖。”
    “小路弟弟，我們一起去公園玩吧。”
    “滴滴滴——”
    手機鈴聲劃破了路易的沉思，將他拉回了現實。
    他僵硬著伸出手拿出手機，接通了電話。
    “喂？臭小子，有新的案件發生了，地點是幸福公園外的一條小道上。”
    “雖然你現在被任命【督察員】，但你還沒上任哈，今晚開會，你才能算得上，現在還是我的兵，趕緊過來。”
    路易輕咬下唇，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董姨，微微麵部上揚，看向這刺眼明媚的陽光：“好。”
    “董姨，我有事，先走了。”
    路易的語氣生硬地如同一塊被風沙打磨過的石頭。
    話音未落，他已轉身，步伐沉重而機械，似一台失靈的機器，緩緩朝著道路的盡頭挪動。
    然而，就在這時，董姨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寂，“小路......原本，你可以吃上你董瑤姐的喜糖的......”
    那聲音裏滿是惋惜與無奈，如同一把生鏽的鐵鉤，狠狠地鉤住了路易那顆本已麻木的心。
    路易的腳步戛然而止，他的聲音也變得幹澀，仿佛被烈日炙烤過的土地，龜裂而荒蕪，“是啊，我原本可以吃上......董瑤姐姐的喜糖的。”
    話雖輕，卻似千鈞之重，每一個字都像是從他靈魂深處被硬生生地剜出來，帶著血與淚，回蕩在這略顯荒涼的街道上。
    他的思緒紛亂如麻，董姨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在他的心上反複割過。
    他的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連吞咽都變得困難。
    他想要大聲喊出來，想要讓這種痛苦宣泄出去，可最終，他隻能是默默離開。
    隻留下了陽光之下宛若行屍走肉的董姨。
    ......
    幸福公園外，小道上。
    “臭小子，你來了。”
    杜刑看向遠處跑來的路易，笑道。
    然而路易卻沒有心情和杜刑打招呼，他徑直走進案發現場。
    斷裂的十指，被扯斷的臍帶，肚子上猙獰的豁口，脖頸那刺眼的刀疤。
    無不是在刺激著路易的神經。
    最關鍵的是，董瑤的白色連衣裙被鮮紅的血液染髒了。
    “董瑤姐.....最討厭白裙子被弄髒了！”
    路易雙手攥拳，眼中的猩紅不自覺地充斥著眼球。
    他渾身被顫動，麵色閃過一絲猙獰。
    渾身的氣壓開始變得沉重。
    路易那數值將近1300的恐怖實力在此刻爆發出一股極端的憤怒。
    這股憤怒是肉眼可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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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易周身的五米之內，無人敢靠近。
    十米之內的杜刑等人隻感覺到有一頭巨龍盤膝在他們麵前，朝著他們齜牙咧嘴。
    二十米之外，大樹開始不受控製地搖曳，樹葉被硬生生扯斷，順著氣場隨風卷起。
    席彬等普通的警員在感受到路易那散發出來的恐怖氣場的瞬間，所有人都被迫彎下了腰，單膝跪地。
    他們的心髒仿佛被注射了興奮劑，撲通撲通加速快跳。
    “臭小子！你吃錯藥了？”
    “該死，你怎麽會變得這麽強，趕緊冷靜下來！！！”
    “今天怎麽瘋子這麽多，你小子也得摻和一腳？”
    “路易！！！冷靜下來！！！”
    “別失去自我啊！臭小子！！！”
    聽到杜刑的話。
    路易身軀一顫，他緩緩扭過頭，眼角劃過一滴淚：“杜隊......可我現在真的很生氣，很生氣！很生氣！！！”
    “我覺得，我有一點控製不住了......”
    路易有些累了，他感覺到一絲疲倦，似乎在蠱惑著他，讓他沉睡。
    “你就是路易.......董瑤和我提起過你。”男人的身軀宛若枯槁，他的衣服在這氣場之內被吹得獵獵作響，他麵色煞白，宛若毫無生氣的枯木。
    “你是誰？”
    “我......我叫木宸宇，是你董瑤姐的未婚夫，我們相愛十年，從初中談到高中，從大學談到現在。”
    “我本以為，我們會攜手進入婚姻的殿堂，然後我在外打工，她在家相夫教子，我們會一直這麽美滿的生活下去，就像這裏的公園名字一樣，幸福。”
    “可是......董瑤她......死了，死在我的眼前，你知道抱著心愛的人，感受著她生命一點點流失的痛苦嗎？”
    “你知道分明還有七天我們就可以幸福一生，卻被截斷的痛苦嗎？”
    “你知道明明凶手就在我眼前，我卻無力殺死他的痛苦嗎！！！”木寰宇突然大喊，他的單眼閃過猩紅的血月，那血月不斷在眼球內分裂，仿佛要將他的眼眶撐破，“這股痛苦，已經殺死了我的心髒。”
    “可我不能死，因為凶手還在苟活，他還在逍遙法外，他還沒有被我殺死，董瑤的仇還沒有報！！”
    “我不能死，因為董瑤家裏現在隻有我能去承擔一切！！！”
    “我不能死，因為.......她最後的遺言是，不準我死......”
    “所以，你他媽怎麽可能有我憤怒！！！”
    他突然轉頭，對著路易大喊，那聲音中帶著一種歇斯底裏的憤怒，仿佛要將所有的痛苦與憤怒都發泄出來。
    “現在，這個世界於我而言，是煉獄啊！！！”
    木寰宇的聲音回蕩在空氣中，仿佛在訴說著他對這個世界的絕望與控訴，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悲痛與憤怒。
    “而且，在煉獄之中，不能犯傻......隻知道宣泄的瘋子，是傻子啊......”
    “我必須收起我的悲傷，拾起我的痛苦，然後冷靜，冷靜，再他媽的冷靜。”
    “所以......不要鬧了，我們先好好調查好嗎？”
    路易雙眼中猩紅逐漸翻湧，最終隨著路易合上了眼睛，整個人仰頭朝天。
    再次睜開眼睛，路易的嘴邊隻剩下苦澀：“是啊，成年人的世界，沒有哭鬧就能解決的事情。”
    “這個世界，是冰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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