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昭和林朗走進禁閉室，門在他們身後合攏，上鎖。
    沐昭轉頭看了眼窗戶——從裏麵看，那隻是一麵鏡子。
    她轉頭低聲對林朗說：“你站在牆邊等我，別靠太近，如果他暴走，立即開門求助。”
    林朗點點頭，退到牆角站好，但眼裏藏不住擔憂：“你……小心點。”
    沐昭緩緩朝楚序靠近，與此同時，她將精神觸角伸了過去，嚐試著去觸碰那條燃燒的精神線。
    接觸到精神線外表的火焰時，她感受到一種難以形容的灼熱感，就好像腦神經被放在爐子上烘烤一般。
    她停下腳步，咬牙忍住這股不適。
    好在，適應了一下後，她習慣了這種感覺，繼續嚐試尋找精神線上的切入口。
    她走到距離床隻一步距離的位置，站定。
    她決定先和楚序溝通一下：“楚少將，接不接受治療本是你個人的選擇，我無意強求和幹涉，但受人所托在先，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暴走。”
    她自認說得很中肯，可床上的人還是沒有動靜。
    她繼續說：“我可以用我的命跟你保證，未經過你允許，我絕對不會讀取你的記憶。”
    她言辭懇切，隻是為了盡可能讓楚序放下對她的戒備，讓一會兒的疏導工作能順利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保證起效了，楚序終於轉過身來。
    他雙眼通紅，眉頭緊蹙，被手銬銬住的雙手緊緊握拳。
    頸側、手臂的肌肉上，都明顯鼓起幾條青筋，很顯然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不要命了？”楚序輕哼一聲，反問。
    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說話間隙帶著不尋常的喘息，“憑你的能力……幫不到我……別把自己的命搭進來。”
    沐昭從楚序的眼神中，看到了難以掩飾的、略顯病態的亢奮。
    他後槽牙緊咬著，似乎正極力地克製著血液裏燃燒的瘋狂。
    異能失控值，反映的是異核的負荷程度，失控值越高，代表負荷越大，對大腦的影響也越大。
    沐昭記得設定集裏提到過，臨近暴走的異能者，大腦會呈現異常的興奮感，像是腦漿沸騰般一刻不消停。
    “不試試怎麽知道？”沐昭鎮定地反問，“你寧願挨到死，都不願意嚐試一下嗎？”
    楚序抬起眼看她，冷靜地說：“有時候，死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沐昭反駁道：“我不這麽認為，人隻要活著，任何困難都能想辦法解決。”
    楚序始終看著她，目光裏帶著審視、探究的意味。
    沉默了一會兒後，他緩緩坐起身來，向她伸出被銬住的雙手。
    他攤開手掌，在等著她遞過來什麽。
    沐昭不解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楚序說：“把你的手腕給我。”
    沐昭瞬間領會，卻覺得誇張：“以你的能力，殺我難道不是動動手指的事？有必要這麽謹慎？”
    楚序並不鬆懈，他說：“掉以輕心是兵家大忌。”
    沐昭無語地與他對視半晌，走上前將左手手腕放到楚序手中。
    她不太習慣肢體接觸，尤其他的體溫如此高，和他那裹著火焰的精神線一樣燙人。
    好在她的個子不高，和坐在床邊的楚序相較，隻高出一個頭，並不需要彎腰，隻是姿勢有些別扭。
    “這樣總行了吧，楚少將？”沐昭一臉假笑地看著他。
    楚序握緊她的手腕，一本正經地說：“很好。”
    沐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露出無話可說的表情。
    然後她轉身，看向站在牆邊的林朗，問他：“你的精神屏障是如何起效的？”
    林朗似乎被沐昭和楚序的“友好互動”弄得有點懵，此時神情愣愣的。
    他眨眨眼回過神來，說：“那個……我需要進入你的大腦。”
    他這說法雖然有些不同，但沐昭明白這個意思是需要連入她的精神線。
    她不想讓別人進入自己的大腦，但她的確需要林朗的幫助，這是對她生命安全的保障，
    好在林朗應該沒有讀取記憶的能力，否則楚序肯定早就讓他來讀她的記憶了。
    讀取記憶的能力並不常見，在精神係異能者裏占比不到百分之一。
    沐昭現在也不過是掌握了一點皮毛，她隻能隨機讀到近期的記憶碎片。
    她需要繼續升階，才能開發出更深層的能力。
    “你先連進來吧，”沐昭對林朗說道，“但不到必要時刻不要發動。”
    林朗點點頭：“好，我試試。”
    精神屏障，其實隻是一種粗略的說法。
    它的本質是阻斷大腦接收來自外界的腦電波信號，避免遭到其他腦電波的入侵。
    而所謂精神反噬，其實就是被連接目標無意釋放出來的腦電波攻擊。
    所以，關鍵時刻，精神屏障能一定程度上對她起到保護作用。
    但不能提前施放，畢竟精神疏導屬於一種特殊的腦電波交流，要是提前阻斷，疏導就無法進行。
    林朗緊閉著雙眼，全神貫注地操作著精神觸角。
    精神觸角是一種精神係異能者自身大腦虛構的東西，實際上並不存在。
    每個精神係隻能看到自己的精神觸角。
    所以，沐昭看不到林朗的精神觸角在如何操作。
    她隻能看到，林朗那飄搖的精神線正在無規律地顫動著。
    幾分鍾後，他的額上滲出了一層細汗，眉頭緊蹙，似乎陷入了困境。
    “怎麽了？”沐昭出聲詢問。
    “我……我抓不到……”林朗吞了吞口水緊張地說。
    “別著急，”沐昭輕聲安撫，“看準擺動的頻率和節奏，你把自己的觸角想象成另一條精神線，融入其中。”
    她雖然不知道自己的精神線是什麽樣子，但對比林朗的，她能大概想象到他遇到的狀況。
    在沐昭的引導下，林朗又嚐試了一會兒，終於成功連入了她的精神線。
    接入那一瞬間，沐昭產生了一種難以描述的感覺。
    像是被某種無形的目光監視著，微妙、隱約、捉摸不定。
    原來，這就是被連接精神線的感覺。
    這感覺太過飄忽，如果不是她足夠敏銳，甚至會忽略它。
    林朗擦了擦額上的汗，長舒了一口氣，睜開眼看著沐昭說：“我準備好了。”
    沐昭點點頭，回過頭來，將全部注意力放到楚序身上。
    就看到他正靜靜地看著她，眼眶通紅，可眼神卻帶著幾分興味。
    沐昭輕咳兩聲，說：“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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