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理清楚了，沐昭感覺心中的那股不安瞬間消散了大半。
    她就是這樣的，一旦心裏有了目標，不論遇到什麽情況，總是會想辦法排除困難。
    而現在，她有了一個向內的、麵對自己的目標——探索深層意識，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在她腦袋裏動了手腳。
    聽上去就是個挑戰，挺好，她就喜歡挑戰。
    ……
    幾十分鍾之後，沐昭來到項沄給她安排好的房間。
    這是一間封閉性很好的小型實驗室，提前把雜亂的設備管線清理出去了，裏麵隻擺放著一個隔音睡眠艙，正好符合沐昭的需求。
    沐昭脫下外套，躺了進去。
    項沄跟她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往睡眠艙裏注入了一些具有鎮靜作用的氣味和激素。
    躺進睡眠艙後，她感覺到了一種平靜。
    不知道是不是這激素真的起了點效果，又或者是因為找十九和項霆聊過之後心裏有底了。
    在她的要求下，所有人都離開了房間，他們會在房間外觀察，但不會打擾到她。
    備好的五階異獸異核和新型e藥劑就放在手邊的夾層裏，伸手就能取到。
    沐昭沒有立即開始，她躺了一會兒，用自我暗示讓自己完全進入了一種鬆弛的狀態。
    在極度放鬆的狀態下，拿起五階異獸異核，吞了下去。
    ……
    沐昭感覺自己正在慢慢沉入深海，但這一次，她不再害怕，甚至心裏還莫名有一絲期待——這次會看到什麽片段呢？
    漸漸地，漆黑一片的周圍泛起模糊的亮光。
    當一切清晰之後，她發現自己又一次來到了那個實驗室，被浸泡在盛滿培養液的實驗艙裏。
    如果說上一次的感覺像在做夢，那麽這一次，就像在玩沉浸式vr遊戲。
    她代入了角色，但同時保持著上帝視角的抽離。
    很快她就發現了一個不同之處——這一次身邊沒有另一個她，她被獨自關在這裏。
    環顧一圈，艙玻璃外的一切還是模糊不清，一群人圍在艙外，但依然看不清他們的樣貌。
    她開始奮力敲打玻璃，企圖引起他們的注意，然而外麵的人毫無反應。
    忽然，一個什麽東西貼近了玻璃，清晰地顯現在玻璃上——是那個由無數人腦袋組合在一起的詭異物。
    這一次，她終於看清楚了它的結構。
    所有腦袋中間，有一個主導的腦袋，每一個腦袋下方都插著一根細管，連向中間的這個腦袋。
    而這個腦袋的正麵，是一張正常的、甚至精致的人臉，分辨不出是男是女，但非常年輕，十四五歲的樣子。
    沐昭和她對視著，竟然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和緊張，就好像已經和這個“腦袋軍團”對視了許多次一樣，有一種習以為常的淡定。
    當然，她並不確定這個感覺是否真的屬於她自己，又或者根本是這個記憶片段本身攜帶的情緒。
    不知對視了多久，對方開口說話了。
    “準備好了嗎？”
    沐昭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聽到了聲音，但話的內容就這樣傳入了她的大腦。
    準備什麽？要去哪？
    她不知道，但下一秒卻下意識地做出了回應：“準備好了。”
    話剛出口，她注意到，那張精致的臉蛋上，那雙眼睛開始變得漆黑深邃，漸漸地，甚至看不到一丁點眸光。
    那眼睛就好像有攝取光線的魔力，周遭的一切都隨之變暗。
    很快，她所有的感知都罷工了，隻剩下被這雙眼睛凝視的感覺……
    她好像正在上浮、上浮……
    ……
    “滴答”——冰涼的觸感落到了臉上。
    沐昭猛然睜開眼，警醒地去摸臉頰，但什麽也沒有，她的皮膚是幹爽的，但好像……又是潮濕的。
    她回到現實了，但那種奇怪的抽離感沒有消失。
    手伸向艙壁，按下了一個按鈕，上方的玻璃罩滑開，沐昭坐起身來。
    外麵一片安靜——這有點奇怪，按理來說，看到裏麵的動靜，應該會有人進房間來才對。
    懷著疑問，她離開了睡眠艙，打開了房間的門。
    眼前的景象讓她怔住了，所有人都坐在房間外走廊的長椅上，但他們的狀態很奇怪，就像是步入人生最後階段的老年人，正坐在院子裏曬太陽，有一種處在生與死邊界上的虛弱和安詳。
    他們就這樣看著她，臉上掛著平和的微笑，好像世界上不存在任何危機，更沒有了煩惱。
    發生了什麽？
    莫非她還在幻境之中？
    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一轉頭，十九正用一種極度驚恐的眼神看著她。
    “冷靜一點，沐昭，快停下來！”十九顫抖著聲音說道。
    停下什麽？
    沐昭不理解地看著對方，下一秒，她不知怎地連入了十九的視角。
    十九的精神感知視野很特別，沒有精神線，但每個人的腦袋附近會彌漫著某種顏色的氣體，十九可以通過這個顏色來判斷對方的實力和“危險程度”。
    而此刻，她從這個視角下看到了自己，自己的腦袋附近，充斥著難以描述的混沌的顏色。
    那團氣體的體積之龐大，幾乎充斥了整個走廊，觀感令人窒息。
    這一下，她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她突破成功了，但似乎還沒有學會如何控製自己的新能力。
    此刻，她的某一個新異能操控了在場的所有人。
    隻有十九尚且保持著一絲清醒，但顯然維持不了太久。
    在和沐昭說完話之後，她雙眼中的驚恐瞬間褪去，表情變得平和，接著原地靠牆坐了下來，加入了“老年人曬太陽”的行列。
    沐昭開啟了精神感知視野，這才發現，每個人的頭頂都被她的精神觸角連著。
    她震驚了，連忙切斷了對所有人的連接。
    一瞬間，十幾條精神觸角縮了回來，緊接著合並在一起，變成了一條。
    她嚐試著去操控精神觸角進行變換，發現這玩意兒現在不僅更加堅韌，已經從肉身搏鬥變成了武裝上陣，而且還“科技飛升”了，具備了變形的能力，可以瞬間從1變成n。
    n的上限是多少？目前不可知，但也許不是兩位數。
    如果之前的操控是無差別的群體操控，那麽現在，就是精準的群體操控。
    而且，不需要有前搖，她可以瞬間完成控製——隻要目標的異能等階不高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