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曙光城籠罩在一片詭異的靜謐中，西北防禦牆上的探照燈在靜電風暴殘餘的影響下不時閃爍，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唐雨柔站在城牆最高處的了望台上，左眼的星藍機械瞳以異常頻率閃爍著，右臂的星械共生體表麵泛起不正常的紅光。
    "警告，核心溫度已達臨界值。"機械化的女聲從她口中吐出，這是"星隕"人格完全占據主導的標誌。
    陳默三步並作兩步衝上金屬階梯，手中的電磁脈衝發生器發出急促的蜂鳴。"雨柔！防禦係統開始過載了！"
    唐雨柔——或者說控製著她身體的那個更為冷酷的意識——緩緩轉過頭，機械瞳中數據流如瀑布般傾瀉。
    "分析完畢。星靈族符文共振引發能量汙染，概率92.7。"
    她抬起右臂，星械共生體的表麵如同液態金屬般流動，暴露出內部複雜的機械結構。
    陳默倒吸一口冷氣——那些精密的齒輪和電路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染上一層詭異的藍色。
    "這不可能..."陳默的手指在脈衝器上飛快操作，"60章安裝的深海預警係統怎麽會..."
    "誤差修正。"唐雨柔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情感，"主人格在記憶融合中產生了0.3秒延遲，導致控製精度下降。"
    城牆下方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金屬撕裂聲，接著是維修隊員的慘叫。
    陳默衝到牆邊往下看，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西北段12號炮台毫無征兆地轉動起來，三根炮管同時鎖定了正在檢修的維修隊。
    "識別：深海族滲透者。"機械合成的警報聲響徹城牆，"清除程序啟動。"
    "不！那是我們的人！"陳默聲嘶力竭地大喊，但已經晚了。
    三道刺目的激光束劃破黎明前的黑暗，精準命中三名維修隊員。其中兩人瞬間汽化，第三人被攔腰切斷，上半身在地上爬行了兩米才斷氣。
    更可怕的是連鎖反應——其餘23台防禦炮台同時激活，炮管轉動時發出的液壓聲如同死神的低語。
    一發流彈偏離軌道，擊中了城牆內側的糧倉，衝天而起的火光將半個曙光城照得如同白晝。
    "該死！"
    陳默的臉被爆炸的氣浪灼傷，皮膚上立刻起了水泡。他顧不上疼痛，一把抓住唐雨柔的肩膀——觸手卻是冰冷的金屬質感。
    "必須立刻停止它們！否則整個外城都會被夷為平地！"
    唐雨柔的機械瞳閃爍了一下，似乎在進行某種複雜的計算。"兩個方案：一，摧毀能源核心，城牆防禦癱瘓率100；二，過載能量導入本機，預計存活率37.2。"
    陳默的瞳孔猛地收縮。他太了解唐雨柔了——或者說，了解控製著她身體的"星隕"人格。
    那個從星械共生體改造後就逐漸形成的冰冷意識，總是選擇最有效率、最符合邏輯的方案，哪怕代價是自己的生命。
    "不行！"他幾乎是吼出來的，"我們還有其他辦法！我可以嚐試用脈衝器——"
    "方案二執行中。"唐雨柔的聲音蓋過了他的抗議。
    她的右臂突然分解，化作數百條閃爍著藍光的納米纜繩，如同活物般向炮台控製樞紐蔓延而去。
    那些纜繩在空氣中劃出優美的弧線，每一根都精準地找到了防禦係統的接口。
    陳默絕望地看著這一幕，手中的脈衝器無力地垂下。他知道已經無法阻止了——當"星隕"人格做出決定，除非主人格蘇醒，否則沒有人能改變她的意誌。
    納米纜繩接觸到控製樞紐的瞬間，唐雨柔的左眼突然爆發出刺目的藍光。
    一個複雜的全息投影在空中展開，正是小芸的玩具熊內首次出現的那種星靈族符文。那些符文如同有生命般流動，很快覆蓋了整個城牆的控製係統。
    "能量傳輸開始。"
    唐雨柔的聲音開始變得斷續，身體也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她的機械臂正在承受足以摧毀半個城牆的能量過載，表麵的金屬開始融化，滴落在城牆地麵上發出嘶嘶的響聲。
    陳默突然注意到一個異常現象——唐雨柔的表情正在微妙地變化。那種機械化的冷漠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他所熟悉的、屬於真正唐雨柔的痛苦和掙紮。
    "陳...默..."她的聲音突然變得人性化，夾雜著劇烈的喘息，"幫...我..."
    這是主人格在蘇醒！陳默的心髒狂跳起來。他立刻撲到控製台前，手指在鍵盤上飛舞。
    "堅持住！我正在切斷次級能源回路！"
    城牆上的炮管一個接一個地停止轉動，但代價是唐雨柔的身體承受了更大的負荷。
    她的機械臂已經完全融化，隻剩下幾根主要神經纜線還在苦苦支撐。更可怕的是，那些藍色的能量正沿著她的肩膀向全身蔓延。
    "警告...共生體同步率突破80..."她的聲音再次變得機械化，但這次卻奇異地混合了兩種音調——冰冷的機械音和人類的情感。"本機...不，我...必須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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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前所未有的能量波從她體內爆發出來，橫掃整個城牆。所有炮台同時熄火，控製麵板上的指示燈一個接一個地熄滅。
    最後一絲能量通過納米纜繩回流到唐雨柔體內時，她的左眼突然固定在了星藍色，瞳孔中浮現出一個微小的星靈族符號。
    然後她倒下了。
    陳默及時接住了她癱軟的身體，驚恐地發現她的右臂已經完全消失，左眼則永久地變成了那種詭異的星藍色。
    更令人不安的是，當她偶爾睜眼時，陳默能清晰地看到兩個不同的意識在那雙眼睛裏交替閃現——一個是溫柔的唐雨柔，一個是冷酷的"星隕"。
    "她正在成為...另一種存在。"陳默喃喃自語，低頭看著手中因過載而融化的脈衝器手柄。這是對抗機械軍團時的改良版，現在卻成了一堆廢鐵。
    城牆下突然傳來嘈雜的人聲。陳默從了望台往下看，發現一群居民正聚集在燃燒的糧倉前，臉上寫滿了憤怒和恐懼。
    "軍方的人呢？"
    "我們的糧食全完了！"
    "這就是他們說的保護？"
    陳默的胃部一陣絞痛。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剛剛通過的《戰時特別法案》已經激起了民怨，現在這場事故無疑會火上澆油。雷戰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重提軍事管製的事。
    更糟糕的是，當他的目光越過城牆，望向遠處的地窟65層監測站時，儀器顯示那裏捕捉到了一段異常聲波——正是蕭無月冒險竊取的深海族通訊頻率。
    "該死，他們知道了。"陳默握緊了拳頭。城牆防禦係統至少需要12小時才能完全修複，而深海族的主力可能已經在路上了。
    他低頭看向懷中昏迷不醒的唐雨柔，注意到她的嘴角竟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仿佛兩個意識達成了某種詭異的和諧。
    陳默不禁打了個寒戰——這到底是災難的開始，還是進化的契機？
    靜電風暴的殘餘在空氣中劈啪作響，仿佛在嘲笑著人類的渺小。遠處的天際線已經泛起魚肚白，但陳默知道，真正的黑暗可能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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